但这会儿冰片的香味已经非常厚重了。
它同基调里的杜衡与蔷薇不遑多让,从沈思玉醒来的时刻,就有人在金兽里洒落了剂量可观的龙脑云母香片。
缭绕的烟云薄雾盘旋在垂下的深蓝帷幕中,那危险的香意好似触感冰凉丝滑的一截绸缎,滑落下来包裹住床榻间厮磨交缠的少女们每寸紧密相贴的温热皮肤,携着莫名的阴森流遍了全身。
而让沈思玉本人来想,这种幼稚手段于她来讲是没有丁点杀伤力的,她调配过甲片轻轻抖落半毫便足以让人七窍流血当场毙命的稀奇剧毒,也见识过区区一厘就足以让人幻觉丛生恍惚中割开自己咽喉屠尽自家满门的恐怖冷香,这香连她玩剩下的都不算,她自从开始学制毒养蛊,就没碰过如此低劣的香类。
但是这份剂量若是针对两个对香一窍不通的无知妙龄少女,那的的确确算得上极致恶毒极致狠辣,不给她们留后路了——
譬如眼前满目癫狂已经被**与幻觉操纵的青璃,那份失控的汹涌情潮本该也会以相同的姿态出现在沈思玉身上,令她理智尽失,幻觉丛生——
这份量对于青璃这种从未接触过如此炽烈的催情香种的普通姑娘来讲,是完全无法抵抗的。它足以使两看生厌十分不爽的同性冤家将对方的身份全数抛诸脑后,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毫无疑问,即便沈思玉这会儿不因着意外将青璃推倒在床,加速了这份**的发酵碰撞,按照始作俑者想要达成的结果,她心中做出的正常推测来讲,沈思玉跟青璃也会在这香膏尽情燃烧的二十分钟或者三十分钟后同样理智尽失,火花四射两两相望,沉浸于焚身欲火中无法自拔,脑海中一片空白,像两个发情的动物呈现出在床铺间滚做一团的丑陋放浪。
而为什么这位姑娘却并没有发现沈思玉没有为其扰乱神智,仍旧是清醒的事实呢?这怕就要感谢这鬼使神差的神奇发展了,沈思玉将青璃推倒在侧,着实是因为浑身绵软无法掌控平衡,是个突如其来的尴尬意外,但在对方看来,恐怕就并不如此了。
她八成是误会了沈思玉已经情难自禁,飘飘欲仙,而这会儿深蓝床幔又被沈思玉不小心牵扯散落,厚重的绸缎帘幕自一侧柔顺的垂落,流苏瑞穗飞扬,亦将她们交叠的躯体隐约遮掩在这一方狭隘的床榻间,辨不清具体的姿势。
青璃正难以自制的发出断断续续十分轻柔的娇喘呻吟,带着火上浇油的急促迫切,沈思玉也将脸动作粗鲁亲密的埋入她微微泛红的颈侧,如胶似漆,一副水乳相溶的糜烂景色。
灿烂的徽金流光正穿过丝绸织物的繁复纹理,抚摸过翡翠金钗,抚摸过少女发髻中横插的鲜红玛瑙,散发出莹润的点点光芒,与满室稀薄的**交相辉映,摇曳的虚幻光彩仿佛让人产生了置身海市蜃楼的曼妙感想,而缓缓升腾薄如轻纱的缠绵烟雾,更是加深了这份飘渺的错觉。
“来呀……来呀……快来呀……到我这儿来……”
那银铃般清脆的絮语断断续续响彻在耳旁,仿佛要指引着她们去往更加幽暗无光的深渊沉沦。
而如此丧心病狂而有悖纲常伦理的疯狂画面,正是始作俑者想要看到的东西吧。
sp;如果不出沈思玉所料,三四十分钟以后肖宇天就会回来,如果到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天道不容难以直视的**香艳画面,怕是要大发雷霆震怒无比,不说喜爱尽失,从此再也不愿见到这两个含情磨镜的私通荡妇,直接把这俩有悖纲常的女人浸猪笼沉塘,那都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说深宅中的女人这种生物,真正狠毒起来是简直可以超乎于人类想象的。她们看似是不谙世事痴心满腔,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但是她们这份天真无害的柔软善意也仅仅是针对心仪的男人罢了——
对于与自己性别相同的竞争者来讲,从来能毫无心理负担的使用这种令人发指丧尽天良的恶毒手段,甚至不惜兄弟倪墙,手足相残,血溶于水的羁绊不值一提,对自己的亲生姐妹痛下杀手也不会有任何心软。
到底是谁呢?还有可能是谁呢?
几乎不用多加猜想,当沈思玉轻轻撑起身子,顺着半开的帷幔间向着床边不曾上前劝阻半步的冷淡婢女投去颇具讥诮嘲讽而不容察觉的隐晦目光,那结论就已经十分明显,尘埃落定了。
尽管着相同的淡粉罗裙云袖初单,相同的明眸皓齿如花似玉,但这对双生姐妹两张颇为相似又并不相似的娇艳面孔上,正呈现出全然不同的悬殊神色来。
与身侧早已理智全无欲海翻波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口磨蹭,姿态无法直视的青璃相比,那静静伫立一旁无动于衷的少女冷静的有些违和,二者相对比,身侧的青璃将她衬托的如此娴静内敛,如此温柔体面,青璃在**的肮脏泥潭里翻滚沉沦,而她在岸边高高在上的冰冷俯视,显然并不打算上来阻拦这两条纠缠的倩影。
想来也是,本来就是她将青璃一脚踹进了这令人窒息的沼泽当中,她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碍眼的胞妹惨死于这份绮丽的幻境之中,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顺带能把这沈思玉这个大麻烦也顺带解决于襁褓之中,一箭双雕,开心的很。
——没有在那只仍攀附于岸边的手上多踩两脚,已经算得上她多余的仁慈了吧?
而或许是笃定了帷幕间肆意纠缠的沈思玉与青璃早已在这弥漫的香雾间失去了理智,无暇顾及到榻侧床畔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默观赏着这场闹剧的自己,她的神色是如此之恶意纵横的。
微微扬起的唇角眉梢都渲染开无法克制的洋洋自得,厌恶排斥与喜悦欢欣互相交错着,将面部肌肉牵扯出略微痉挛的矛盾来,让那本该妩媚动人的面孔都隐约透出了几分狰狞之色。
沈思玉觉得有点心惊。
虽然她素来见惯了大风大浪,见惯了为了最高皇位而将血浓于水的手足兄弟撕扯的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权力斗争,也见过自诩伯牙子期的好友至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相隔参商,但是只要想到,这样的算计出现在两个后宅间堪称无邪的亲生姐妹身上,就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亦有些感叹于这丫鬟的心思薄凉。
——其实也非常正常,想想要跟自己你死我活尔虞我诈时时刻刻想取自己卿卿性命的沈思柔,想想钱宝钗被吓的屁滚尿流时她身旁还在与一二友人谈笑风生隔岸观火的钱宝珠,这份多余的手足情感,是不存在的。
当拥有了利益上的纠缠于对立,所谓姐妹情谊,笑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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