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皇朝处风擎大陆之东南部,江面不会结冰,越近帝都榆城气候越暖和,于陌桑的身体本应越有益,可是她的却伤势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染上了风寒,再添上咳嗽,偶尔有咳血现象,最后竟然昏睡不醒。
面对这样的情况,莫说是倪裳、白芷、弥生和宫白急坏了,上官老神医眼角也愁得上添上几许角纹。
龙师脸上的笑容和怀疑,也在陌桑连番出现的吐血的画面里消失不见,颜惑更是提前赶往帝都,通知陌府宫府的人做好接陌桑回府的准备。
画舫停靠在码头时,就看到十分壮观的一幕,宫陌两府能来的人全都候在码头上。
陌三爷走上画舫抱陌桑上马车,看着躺在锦被里面,面色苍白清瘦的小女孩,眼底下染上浓浓的忧愁,鬓角上又添上几许霜华。
颤栗地握着陌桑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手,一脸沉痛道:“桑儿,若保不住你,三叔该如何向大哥大嫂交待。”
突然一只葇荑握着他颤栗的手,龙寻温柔的声音响起:“爷,奴婢相信郡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不必太过自责。想是郡主也不喜欢看到爷这样。”
陌三爷看一眼正把汤婆子寒到陌桑脚边的龙寻,压抑着伤痛道:“你可知道这样的劫难,桑儿经历得太多太多。桑儿自见天便诊出体弱,一直汤药不断,打出天便没过个几天安生的日子,眼下……生死难卜。”
“爷,郡主从未放弃过,您也不能放弃。”跟在陌桑身边一段时间,龙寻也知道陌桑的艰难,可她就是相信看似单薄羸弱的女子不会轻易倒下,还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你如何她不曾放弃?”向来运筹帷幄的陌三爷,此时却把问题寄托一名小女子身上。
“因为她姓陌,陌家的人总能创造奇迹,也总会成为传奇。”龙寻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男人,摘下他身上的头衔,不过也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
“桑儿畏寒,玉阁可已经收拾妥当?”陌三爷发觉自己握半晌的小手,完全没有热乎起来的,依然是凉凉的。
“爷放心,自收到郡主要回府的消息,奴婢便和海棠开始收拾玉阁,今早奴婢同海棠又里里外外重新检查一遍,屋子的东西都已经备全,地热也是通的,郡主一回府便能好好休息。”陌桑在陌府是何等分量,龙寻自然不敢怠慢。
接人的队伍匆匆来也匆匆回,陌三爷把陌桑送回玉阁后,便到前头见老早就候在客厅的众人,一起商议后面的事情。
几个丫头把各式都准备好后,估摸着陌桑短时内不能醒来,聚在外间连做活计闲聊近日发生的事情,不防着一道身影悄从窗口落入房间内,弥生却也同时出现在房间内,恭恭敬敬跪在来人身后。
“殿下……”
“什么也别说,本殿都知道。”
帝楚泽看着床上的陌桑,抬起手想抚一下陌桑的脸,弥生的声音在后面响上进心:“殿下,郡主似乎已经认出了殿下。”
闻言,帝楚泽猛一下回过头,惊讶地急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弥生回道:“离开帝都前,在吟风楼。”帝楚泽一阵愕然,很快便回想起当日情形,心里一丝恍然,怪道那天她突然称不舒服匆匆离开,原是自己露出了端倪。
“殿下可要与郡主相认?”弥生忍不住多说一句:“或许晕一相认,郡主的伤势能回转。”
“本殿绝不会跟她相认,若醒了,让她趁早死了这心吧。”帝楚泽一口便回绝,他的话着实是无情,弥生听着不由心酸,怪道郡主当日会伤心难过得病倒。
帝楚泽再看一眼陌桑,冷冷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废心劳神,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们解决。”
弥生木然地应了一声是,就听到帝楚泽抛下最后一句话“必让人知道本殿曾经来过。”就匆匆离开玉阁,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仿佛真的不再有任何关系。
弥生走过去把窗户恢复原样,再回到自己藏身的地方,仿佛一直没有什么人出现过,谁也没留意到陌桑眼角的泪。
陌桑确实是染上风寒,确实是会不时会吐血,昏迷不醒也是真的,不过也是几天前的事情,事实上她早已经醒来,只是不想看到众人关怀里带着同情的目光,假装一直昏迷不醒。
帝楚泽一番话像刀,刀刀扎在她的心口上,却不得不强行止住眼泪。
大悲之下乱了气息,一鲜血涌上喉头,陌桑硬生生把这一口血吞回去,面色煞时薄如金,一种莫名的荒凉。
默默在心里问:“父帅、娘亲,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是女儿不知道的秘密?父帅、娘亲,你们可知道,女儿活得很苦很累,暂时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想到此放纵自己彻底昏睡。
陌桑这一睡让自己好过,却苦了众人,尤其是上官老神医。
他打一开始便知道陌桑原来只是假装昏睡,眼下却是真真实实的昏睡不醒,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远在万里之遥的雁城,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数日,东方师未如约出现,于飞堂内帝王无奈道:“是孤太过执著,想来东方师未必把当日之约放在心上,我们回帝都吧。”
他们千算万算,什么都算计到,看向一旁的宫悯道:“唯独没算到东方师会爽约,只能另想办法。”
宫悯握紧双手,跪下道:“臣遵旨。”
元和帝回銮,不似出行时低调,而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船队沿江而上。
陌二爷不解,问:“陛下,眼下擎教的人出没不定,陛下固然不惧他们,可是也不必跟他们正面交锋,耽误行程。”
哼!帝王鼻子里冷哼一声,看一眼宫悯道:“孤近日心火旺,正没处发泄,擎教的人不来还好,若敢来孤定然要他们有来无回。中书令,你说是不是。”
“是,陛下。”
宫悯面无表情地应声,他此时恨不得马上带人杀上苍穹岛,再命人妖斩东吴帝王。
元和帝从空气中的压抑感,就猜到宫悯在想什么,懒洋洋道:“待解决圣殿和擎教的威胁,凡是此番投了同意票的国家,孤都不会放过。”
慵懒的目光淡扫一眼跟前两人道:“四大尊主之前不知道孤在雁城,若知道怕是早就送上门,你们这些天好好准备一下,替孤收了他们的性命。孤要让天下人知道,大鸿皇朝有对付他们的力量。”
“是,陛下。”
宫悯用同一句话回答,他一路等的就是句话。
元和帝眼角余光暗瞟一眼宫悯,就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很长时间,而自己也忍了很长时间。
夜入子时,江上最是冷寒时,江面上连渔火都是零星几点,独有一支船队灯火辉煌,远远望去一条巨龙在江中潜行,吸引两岸无数的眼睛。
其中一艘极小的鱼船上,一名有着卷曲黑发的男子道:“想不到大鸿帝王居然人在雁城,早知道我们去拦截他便可,何苦招惹龙师、东方师那等人物。”
另一名体格壮硕的男人附和道:“东方师还好,龙师虽贵为大宗师,却也是仇必报的人物,他日定会寻我们四人报仇。”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却不以为然:“怕什么,我们四人联手不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可恨青龙去追寻陌桑最后却不知所踪,他若在定能拿下龙师,夺其修为,让我等修为更上一层楼。”
船上唯一的白发如雪男人道:“朱雀,你把龙师想得太简单,当日我们虽然伤了他,可全是些外伤。还有,你们别忘记那突然出现的中年汉子,俨然是一名道境高手。”
壮硕男人马上道:“说得是,大鸿皇朝近年人才辈出,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曲发男人也笑道:“自然是,不然为何正掌教要不惜一切代价,联合圣殿打压大鸿皇朝,目的就是为了借大鸿皇朝龙气,完善我擎教中人的修为,正掌教称帝便指日可待,我们屈居苍穹岛的日子也终将结束。”
朱雀闻言,得意洋洋道:“终于不用闻着咸腥味过日子,正掌教君临这片大地时,我要挑一片灵山秀水之地居住。”
此话却若来白发男人一番讥讽:“白虎、玄武、朱雀,你们想得太简单,若只是占有这片江山就行,圣殿早在几百年前已经出手,怎会让我们分一杯羹。”
“无极尊主,您的意思殿教染指大鸿不成,是另有隐秘。”
闻言,朱雀不解地问白发男人,眉目间闪过一丝媚色,似是有意无意地挑逗着面前五大尊主之首——无极尊主。
无极尊主会意地一笑:“确实是另有隐秘,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圣殿殿主,以及正掌教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秘密跟陌家人有关,所以你们需记住一件事,他日若是遇上陌家人,只能生擒不能伤害。”
“为何?”玄武不解地问。
“本尊主也不清楚,想知道原因,恐怕得正掌教大业将成之时。”无极委婉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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