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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烟头几近燃尽,最后指间一松,烟头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声响。这是最后一根烟。车上仅有的一包烟,被他抽的一根不剩。他似乎不打算回答她的话,继续去摸他之前丢在副座上的烟盒,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才发现空了。
他笑的有点苦闷,将烟盒丢了回去,回头看了宋灿一眼,说:"有烟吗?"
"没有。"她冷淡回答,随即又开门下了车,说:"你等着。"说完,就快步的跑向了屋子。韩溯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就闪进了屋内。
不多时,她又从里头出来,然而她行至车边的时候,刚刚还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不见了,她手里拿着半包烟,愣怔了一下,猛然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正纳闷呢,身侧的门忽然打开,她一下就被撞开了。扭头一看,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后座。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上车。宋灿拧了眉头,将手里的烟扔了过去,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闹的还不够吗?大过年的,我不折腾你,你能不能也不要折腾我?别折腾我们一家!别折腾我外公!行不行?要我给你跪下吗?"
韩溯拿起了丢在一旁的烟,左右看了看,问:"外公抽的?"
宋灿没回答他,只是站在车门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心里存了一肚子的火。
韩溯见她不出声。抬眸看了她一眼,生气的样子太明显,就算光线暗,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也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怒气。他轻哼了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烟草味淡淡的。他没有点燃,只捏在手里把玩,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前方,笑道:"这么生气,还愿意跟我独处,又给我拿烟,还在担心照片的事儿?刚才你们一家子批斗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怕?也觉得说不出口吗?"
宋灿皱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吸了口气,笑了笑,说:"你来就是为了捉奸,对吗?你现在已经开始想办法,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跟我离婚,是吗?有了这种照片,就算是离婚,骂名也都是我的!韩溯,你可真是费尽心思呢。大晚上,千里迢迢的过来,累吗?"
"嗬,你觉得我真的要离这个婚,用的着这么麻烦吗?"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能让我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我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要跟他纠缠不清。"他侧头,忽的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手指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一下,神色渐冷。状女肠才。
"舒服吗?"
宋灿侧开头,挣开了他的手,讽刺的笑道:"千万别告诉我,韩先生你这是在吃醋。【爱去】"
"既然你是来求我的,是不是该换一种诚恳一点的态度?上车。"他轻拍了一下座位,
宋灿没动,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说:"已经很晚了,说完这几句话我就回去睡觉了。第一,我跟姜朔没什么,就算他亲了我,抱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没什么。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在他不辞而别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可能了。第二,对付你的事情都是我亲自策划好的,我说了很多次了,你要惩罚,全部冲着我来,别殃及无辜,别搞我的家人。第三,过年这七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我们互不相干,我不打扰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就这样,你走吧,我不想明早起来,外公又心情不好。他老了,已经受不住那么多刺激了。我......我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我就只想好好的陪陪他,就这几天,希望你成全。"
她说着,从身后拿住了一个袋子,放在座位上,说:"把湿衣服换了吧,这些事外公年轻时候的衣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穿的下,你就......"
宋灿的话还未说完,手腕被他一把扣住,随即狠狠一拽,整个人被他强行拽上了车,挣扎的过程中,她的额头在车门上撞了一下。他的手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腰,整个人被他从后面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上透着丝丝凉意,皮肤都是冰冰凉的,仿佛没有温度的尸体。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上车,并顺手直接把车门给关了。宋灿不听挣扎着,双手死死掐着他横在她腰上的手,说:"放手!"
"不放。"他冷淡而又坚定的说。
宋灿抿了唇,双手还是牢牢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他的皮肤真的很凉。她皱眉,不再挣扎,只是有些无力的说:"你究竟想做什么?闹也闹过了,该折腾的也折腾了,该说明白的,我也已经说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走,你说!我一定做到!"
默了片刻,宋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猛地转过了身子,圈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啃噬他的唇。之前同姜朔打架,他还是挂了彩的,嘴角都破裂了,宋灿似乎是舔到了他的伤口,咸咸的,似乎是血的味道。
韩溯顿了一下,有点没料到她的这一举动,而且来的太突然,太过于热情了,竟让他有那么几秒,脑子都是空白的,横在她腰上的手慢慢的松开。刚一松开,宋灿就一下趴在了他的身上,急不可耐的撕扯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她自己的。
由着她粗暴的横冲直撞,他被她闹的浑身都疼,嘴角最疼,感觉她像是故意似得,那儿伤的严重,就往那儿撞,直击要害。真是又痛又痒,感觉像是毒药,明知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喝下去。
这举动是赤裸裸的献身,韩溯回应了她的唇,手掌刚刚搭上她的后脑勺,就听到她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吗!我给你!我都给你!"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她视死如归一样的表情,这会正在解他衬衣的扣子,然而她的耐心显然不够,才解开了两颗,就一咬牙,狠狠的把他的衬衣给扯开了,剩下的扣子全是崩开的。她的手伸向他的裤子皮带的时候,韩溯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冷冷一笑,问:"你现在把自己当什么?"
"你说呢。"她顿住,看到他紧握自己的那只手,竟然不像以前那样干干净净,无名指上的戒指,让她心里有点崩溃。
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再去想,更不愿意去回忆,因为会痛,太痛了。然而,越是痛,脑子就越发的清醒,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缓缓抬眸,微笑的看着他,声音发颤的说:"你说呢,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我痛苦你不就高兴了么!韩溯,你做到了!实实在在的做到了,我没有能力把你拉倒地狱,却把自己丢进了油锅,整日整日的煎熬着!"
"你能放我七天假吗?啊?就七天,七天而已。"她的眼泪款款而下,感觉的出来她紧绷的那根线,已经到了极限了。
韩溯捏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深邃,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流泪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说:"没有照片,我也根本没想让你家人见到我。"
宋灿紧了紧眉,吸了吸鼻子,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你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了两下,发现手机进水死机了,打不开。轻哼了一声,说:"谢谢你舅妈的冷水,报废了。"他说着,将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宋灿僵着身子,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稍稍一用力,就将宋灿拉到了身前,将她拥进了怀里,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说:"我来,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这一次,她没有半分的动弹,就这样默默的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的宋灿终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了,只是那一点温度,并不能让她的心感觉到暖。
宋灿睁着一双眼睛,视线落在某一处,一只手缓缓的摸上自己的胸口,指腹摸索到胸口上那个深刻的疤痕,她整个人就冷了下来,一颗心渐渐的往下沉,一直沉到肚子里。【爱去】她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动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溯忽然幽幽开口,声音低沉而又暗哑,他说:"宋灿。"
他说:"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好,我给你安排,以后我再接你回来,好吗?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做完,你不放心你的家人,也可以让他们跟你一起走。"
宋灿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这一番话,闷闷沉沉的从胸膛传入她的耳朵里,分外可笑,她轻轻的在他的胸口上噌了噌,"你是想让我听你安排?"
"你在这里不会安全。"他说的笃定。
"那我在外面就安全了?如果在这里不安全,离开了一样不会安全。韩溯,我问你,你好好听着,好好回答,我只问一遍。"她说着,坐直了身子,抬手开了车子里的灯,使得两个人能够看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宋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我要让你放弃所有,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韩溯脸上的表情有数秒的僵硬,与她对视了一分钟,就转开了视线,眉心拢起一个小疙瘩,一只手不自觉的去摸丢在一旁的烟。
宋灿给了他五分钟的时间,整整五分钟他都没有开口,而在这五分钟里,他的眼里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是了,他怎么会放弃?怎么可能放弃?爱情算什么?爱情算个屁!让她离开,不过是更好做事罢了。她无声的笑了,开始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下车的时候,宋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回去吧,好好跟大伯三叔四叔联合起来,你还能回SC,毕竟沈婉婷还对你一片痴心,她一定能够理解,你现在没办法离婚,所以她一定会帮你的。至于我,你大可以放心,我安全的很!别害怕我会给你拖后腿,不会的。"
韩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你为什么不能听话?"
"因为我无法相信一个为了利益想要害死我的人,我不想冒险,如果有一天我跟利益挂钩了,对你而言,是随时随地可以牺牲我的。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听话?"她轻轻一挣,挣脱开了他的手,打开了车门,跳了出去。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不计前嫌,护你周全。"他瞥开视线,加重了语气,道:"你记住,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死!这是事实!"
"对,我没死!但你真的为了利益想要我死,也是事实,不是吗?你敢说不是?"她死死的盯着他挂彩的脸,目光一转不转。
韩溯抿了唇,脸色应该不太好看,舔了舔唇,嘴角的伤大概还是疼的,他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好好考虑。"
宋灿看着他无声的笑,最后回应韩溯的是关门声和一句'再见'。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将那包烟死死的攥进了手心里,整个都变了形,胸腔内燃起了一股怒气。
宋灿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冷风灌入脖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想着韩溯说的话,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的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她进了屋子,躺在床上,还在笑。
隔天,宋灿睡的比较久,直到杨阿姨来敲门,她才懒洋洋的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跟外公一块吃午餐。外公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估摸着是昨天宋灿最后答应他的事儿,终是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韩溯是什么时候走的,谁都不知道,宋灿也没有特别的注意,反正下午她跟外公一块出去散步的时候,昨晚停车的那个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了,只留下一堆的烟头没有被清理掉。他们路过那边的时候,宋灿还轻踩了一下那些烟头,心里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等这种感觉蔓延,宋灿就将它狠狠的掐死在了摇篮里。
之后的几天,宋灿是一心一意的陪着外公,天气好的时候,还带着他和杨阿姨一块去青城的旅游景点走了走,韩溯倒是没有再来打扰过。正月快到头的时候,宋灿去找了程昱,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住在筒子楼里,家里看起来干净的像是一贫如洗,小偷都不想光顾的那种。
这一次宋灿来的时候有了准备,带了外卖过来,菜色丰盛。当然,里头还有宋灿自己的一份,两人坐在简陋的沙发上,满满一茶几的菜。宋灿很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程昱却像个饿死鬼投胎,不停的吃东西。
"听说今年景珩去北京过年了。"他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句。
"嗯,他说跟他爸爸去过。"
"他老爸是谁,你知道吗?"
宋灿深深的想了想,忽然有些诧异,微微张了嘴,说:"我竟然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只知道他老爸地位不低,景珩很少提他父母的,应该是关系不太好,你问这些干嘛?"
"随便问问,认识他有几年了,第一次看到他跟家人过年。"
宋灿微微的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了手里的资料上,忽的脸上的神色一凝,旋即又勾唇一笑,眉梢一挑,说:"这都被你查出来了。程昱,你说说看,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很难查吗?其实不算秘密,只不过大家都给足沈家面子,不说而已。"他耸耸肩,不小心吃了一块肥肉,五官都皱了起来,呸的一声,把肉吐在了垃圾桶里。
"从来我都只听过童养媳,还真是没见过童养夫的。袁耀,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养母是沈家的佣人,打小就勾搭上了沈家大小姐。他年轻时候一定很帅,能把自己整成童养夫的,也不简单,有心思。"宋灿一边说,一遍嫌恶的斜了他一眼,随即又专注的将手里的两份资料统统都看完,顿时觉得心情十分不错,眼里带了笑意,开了一瓶啤酒,同他碰了一下。
两人正喝的开心的时候,程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旋即接起了电话,态度毕恭毕敬的,说:"韩总。"
这两个字蹦出来,宋灿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啤酒堵在嘴上,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好像她一动,韩溯就会发现似得。
"您在楼下吗?"程昱相对淡定很多。
宋灿一下拧了眉头,转头看向了他,眼中满是疑惑,一颗心砰砰乱跳。
程昱没理会她的慌张,只恭恭敬敬的说:"好,您等一会,我这就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宋灿就噌的站了起来,瞠目看着他,问:"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突然过来?"她明显有些慌,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吞了口口水。
还不等她问出口,程昱就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你冷静点,我保证他不知道。"
"可是......"
"你先待着,我下去。"说完,他就扯开了宋灿的手,径直的出了门。
宋灿怔怔的站在原地,还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她怕韩溯是跟过来的,可是她刚刚来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也没发现有谁跟着她。宋灿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才冷静了下来,捏着啤酒罐头,弯身坐了下来。
然而,她坐下没几分钟,宋灿就清楚的听到了外头程昱的声音,再听脚步声,俨然不是一个人!宋灿再次站了起来,将沙发上的几份资料统统塞进了包包里,转了一圈之后,她就拿了包包窜进了卧室,他的床没有床底,并且整个房间一览无遗。
好在有个柜子,宋灿没多想,一下子就扎了进去。
韩溯走在前头,程昱跟在后面,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程昱多次打量了韩溯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暗暗皱了眉,猜不透韩溯的心思。
他开了铁门进去,家里头只有一只电视发出刮躁的声音,茶几上是丰盛的晚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痕迹。程昱微微勾了下唇,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韩总请,不用换鞋。"
韩溯立在门口,简单的扫了一圈,双手背在身后,抬脚走了进去,行至茶几前,看了看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色,笑道:"一个人吃那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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