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法医对白展堂尸体的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
一个手下进门,将一份报告递到了李雪峰的办公桌上。
李雪峰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出去,然后打开了尸检报告,直接浏览到了死因鉴定那一栏上。
“心肌梗塞!?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结果!?”
李雪峰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白展堂怎么可能是心肌梗塞而死的?他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就在几天之前,还是国安局特别行动组的小组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疾病?
负责帮他检查尸体的那些法医,都是庸医吗?
但是法医的报告不可能会出错。李雪峰皱了皱眉,推开了报告,陷入了沉思。他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早上接到案情之后,赶到现场所看到的景象。
那一片距离郊区公路往西大约三百米的小树林,就像是爆发过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一样。
子弹壳随处可见,几辆车子,全都是被子弹打得体无完肤,而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现场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老熟人,白展堂!
当时,白展堂就跟睡着了一样躺倒在地上,和其他人相比,死相看上去倒是要好看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死了。
对于白展堂的死,李雪峰没有什么同情,虽然说两人交情其实不错,但也是因为身份差距不大,又偶尔会有些公务往来,所以混熟了,互称一声兄弟而已。
只不过,一个国安局的前干部突然身亡,这由不得李雪峰不重视和紧张。
而随后的初步调查结果,让李雪峰一个头两个大。
现场还有活口,活口是一个就躺在白展堂不远处的一个人,手里头握着枪,看样子是也经历过了那一场枪战。
但是确认了那人的身份之后,李雪峰却是感到事情棘手到了极点了。
那人叫余金贵,是宏伟集团余博文的侄子。
“李局,医院的消息,余金贵醒了!”
手下匆忙进来报告,打算了李雪峰的思绪,李雪峰顾不上再多想,当即起身:“去医院!”
……
余博文几乎是要发疯了!
就在十分钟之前,他收到了李雪峰在现场所看到的情况相差无几的消息,他震惊,而后愤怒地当场咆哮,把电话摔了个稀巴烂。
除了当事人之外,也许最为清楚在郊区公路附近的那一片小树林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人,当属他余博文了。
因为那一场枪战,正是出于他的授意,而执行的人,则是白展堂!
他待在酒店里头,原本是想等待白展堂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但是怎么都想不到,等到的是这样的消息!
白展堂死了!自己派出去跟着白展堂执行任务的手下,死得一个不剩!
不但如此!失踪了好几天,怎么都找不到的侄子,居然昏迷在了枪战现场!难道他是从天上下来的吗!?
余博文气急反笑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弄出来的,除了苏藏锋,没有第二个人!
现场的那些人,肯定都是被苏藏锋解决掉的,包括白展堂!
侄子余金贵,之前肯定是被苏藏锋给囚禁起来的,等到今天,终于才放出来,而把侄子放到现场,是为了什么?除了为了制造一个假象,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余博文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病房,病房里头,医生正在尝试唤醒余金贵的意识,门口,警察在把守,他除了干瞪眼等着,没有其他的办法。
而就在此时,病房门终于打开了开来,余博文当即冲了过去,急声道:“他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
“我问你,他怎么样了?”余博文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是烦躁到了极点,连半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病人醒了,不过精神状态很反常,你们最好不要去刺激他,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他的情况,才能确诊。”那医生被余博文的阴沉和凶狠吓了一跳,躲到两个警察身后,倒是把问题都解释清楚了。
“让开,我要进去。”余博文盯着那俩警察道。
“余先生,他是犯罪嫌疑人,没有上级领导批准之前,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门口的两个警察也知道余博文的身份,对他也还算是客气。
“我陪余先生进去。”李雪峰带着手下,匆匆赶到,看到这场面,加快脚步上前,朝着余博文点了点头。
身旁的助手在余博文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余博文看了李雪峰一眼,微微点头,道:“李局长是吧?我可以进去看我的侄子了么?”
“可以。请。你们在外面守着。”李雪峰点头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又朝手下提醒了一句。
两人步入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余金贵,都是不约而同地皱眉。
余金贵就像是发了癔症一样,在床上不停地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无意识地进行着挣扎,他的眼神空洞,表情显得极为狰狞,嘴里头更是念念有词,如果不是病床上有固定带绑着他的话,似乎随时都会从床上掉下来发疯。
“金贵?我是大伯,跟我说说,你怎么了?”余博文惊异不已,走到病床前,试探着开口。
“杀!杀了他!杀啊!”
余金贵的视线焦点落在了余博文的身上,顿时变得更加狂躁了起来,近乎咆哮地吼叫着。
余博文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退了几步,指着余金贵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雪峰沉声道:“余先生,根据我们调查所得到的信息,余金贵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
稍稍停顿了一下,李雪峰意味深长地道:“他之前发生过什么,我想以余先生的能量,应该都清楚了吧?”
余博文皱眉道:“李局长,你是什么意思?”
“余先生,不妨到这边坐下说话。”
李雪峰示意余博文坐下,而后冷笑了一下,道:“余先生,我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手段很毒,你说呢?”
余博文稍稍一愣,但随即便猜到李雪峰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余博文不置可否地道:“李局长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余先生希望我说破的话,其实也没问题。我指的那个人除了苏藏锋,还能有谁?”
余博文脸色稍变,变得极为阴沉,几乎是本能反应了,他眯起双眼,眼神冷厉之际,道:“这里没有别人,你想说什么,直说!”
“余先生,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直说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李雪峰再次悠然道:“不用调查取证我也知道,白展堂和那些死掉的人,都是受到你的指使去对付苏藏锋的,对吧?”
“哼!你这话我倒更是听不懂了。”余博文冷笑,没有否认,但更加没有承认。
“看来余先生不止是低估了我的专业能力,也低估了我的诚意。我可不是在盘问你,更加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白展堂被苏藏锋害得丢掉了公职,一无所有。而你因为苏藏锋的关系,儿子不幸死在了白展堂的手里。你想报仇,对吧?而且,你不只是想针对苏藏锋,还想把白展堂也拉进来。”
“如果白展堂能杀得了苏藏锋,那你大仇得报。如果白展堂杀不了苏藏锋,那死的就是他了,比如现在,你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还能用白展堂一条烂命慰藉一下你儿子的英灵。”
“这应该就是你的那些手下和白展堂会在一起的原因吧?这个你不用否认,想知道我做出这些推断的依据么?其实也非常简单,因为白展堂从你居住的酒店出来之后,给我打过电话。”
“他找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这让我知道,你和他接触过,而怎么说他也算是害死你儿子的间接责任人,你见他,总该不会是跟他交朋友吧?”
“所以,为了报复苏藏锋,你把白展堂也拉下水了。然后,你让白展堂负责了今天刺杀苏藏锋和方家姐妹,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场枪战和现在的结果,不是吗?”
李雪峰像是来了兴致一样,继续滔滔不绝地道:“可惜你还是低估了那个苏藏锋的实力。他再一次得逞了,全身而退,让你一败涂地了。”
“之所以我说他全身而退,是因为在对现场的调查中,我们找不到他出现过的证据,而且,根据公路上的监控录像,他从方氏建材出来,直到回到方家,压根就没有靠近过那座小树林。”
“也许他去过,但是他又充足的证据摆脱嫌疑。所以,作为警察,我就算知道是他干的,也没有理由去找他的麻烦。”
“而我之所以说你一败涂地,是因为你不但报不了仇,赔上了一队人马,还把自己的侄子也赔进去了。”
“你肯定看得出来,你侄子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了,变得很不正常。而根据他现在唯一的精神意识,我们警方可能做出的事实推断只有一个,那就是余金贵因为你儿子余文儒的死,带人向白展堂寻仇,这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而现场留下的种种迹象和证据,都基本上支持这一个推断。所以,余先生,对于这样的结果,你连申诉都找不到理由,因为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没法承认,不是吗?”
李雪峰说到这里,点了根烟,不再多说了。
而余博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满嘴苦涩,突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他很清楚,李雪峰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被算计了,被算计得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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