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对三娘的改变,十分乐见其成。
她敏锐的感觉到三娘和往日不同了,镇定从容、端庄高贵,这份处变不惊的气派,才像是个世子妃。
褪去了天真,不是颓废失望、而是更加的坚强,有一股子韧劲儿。
“三姐,您做的很好。”安然握住了三娘的手,她看着三娘的眼睛,认真的道:“祖母、母亲再没不放心的,您再尽快生下嫡子,才算是彻底在郡王府离站稳了。”
三娘看着安然,蓦地就湿润了眼眶。这个孩子,见证了她最痛的蜕变。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任性的安三娘了,她如今的身份,是毅郡王世子妃。她还是很爱云诜,一如初见、一如新婚,可是又仿佛没那么爱了。
自从李氏出现后,她的心就空了一块,只是她不肯承认,非要拼着欺骗自己求一个圆满。
而如今她终于承认了这缺口,那场旧日的美梦,她已经醒了。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三姐,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安然不是没看到三娘眼中的黯淡,这绝望的痛,她也曾尝过。“往后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三娘翘了翘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底闪动着粼粼的水光。
“你这孩子,说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三娘摸了摸安然的头,态度更比往日亲昵两分。
安然咧开嘴笑了笑,一不小心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只能飞速的用手捂住半边脸颊。
三娘忙一叠声的催丫鬟去看,去门口候着太医。
不多时陈太医到了,三娘忙请他给安然看诊。
等到陈太医再三的保证安然脸上的伤很快就能消肿,并不会留下任何印记,身上也并没伤到筋骨,三娘这才放下心来。
陈太医给安然开了些外用的药膏,并一些内服的汤药,叮嘱她要静养几日。
云诜闻讯赶来,忙命人把备下厚礼给陈太医送到马车上,又请了陈太医去书房叙话。
三娘更是直接把画屏给派了过来,直言让她时刻照看好安然,盯着她喝药、吃饭,需要忌口的东西,一律不准吃。
好在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下去,洛月阁里,李氏身边服侍的旧人只剩了一个,余下的人俱是从三娘院中拨过去的、还有三娘去找郡王妃要来照顾东哥儿的。
换言之,李氏虽然留住了东哥儿,在这府中却几乎等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她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跟外头联系简直难上加难。
李氏被束缚住了手脚,恐怕一时间难以再找事。可安然就怕她孤注一掷做出伤害自己或是三娘的事,便让人严密的盯着。
从上回的事不难看出,李氏已经太急切了。许是先前一直顺风顺水,强势跋扈的三娘被她压制得死死的,她便有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她只看到姑母李侧妃在王府的风光,她想着自己又有庶长子傍身,理应更上一层。
可是李氏却没想过,李侧妃没有子嗣和郡王妃放任她风光之间的关系。
到底是因为李侧妃没有子嗣、少了底气,才只能到了受宠的侧妃为止;还是正因为她没有子嗣,郡王妃才许她有今日的风光。
三娘可比郡王妃容易拿捏多了,之前她一直把三娘辖制得死死的。只是这回多了安九娘捣乱……
李氏越想越不甘心,占尽优势的自己突然跌到谷底,她恨得发狂。如果三娘能像先前一般,一次次让世子失望、让郡王妃失望,那么她再借着临安大长公主的势,能再进一步也说不定。
故此李氏虽是看上去“安分守己”的在小院中思过,心中却是酝酿着要怎样计划周密的彻底毁了安然。
如果没有了安九,安三就不足为虑。
一时间彼此俱是相安无事,一派风平浪静。
安然就在东厢房中静养,这几日云兰、云芳、云蕊都来看过她,郡王妃也探望过一次。
即便受了伤,安然也不觉得倒霉,反而她觉得很值。换得李氏失去左膀右臂、换得三娘开窍、换得她很快就能离开郡王府……安然心情很好,连喝药后,画屏给她悄悄的减了两块蜜饯,都没觉察出来。
五六日后,安然脸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这些日子她脸上的药膏恨不得都是三娘亲手给涂的,生怕别人用不对耽误了她。连日来都紧张兮兮的三娘,终于松了口气。
连安然去正房时,碰上云诜,他都同她开玩笑道:“我看你倒心宽。可你的脸再不好,你姐姐都快魔怔了。”
她的白皙娇嫩的脸颊又恢复了正常,一如往日般光彩照人、娇俏柔美,三娘左看右看,直到看不出一丝不妥当来。
“终于好了。”三娘长长的透了口气。
三娘已经向她在闺中时就交好的贵女们、如今已经嫁到各世家的姐妹们打探过了,庆乡侯夫人这个侄子着实不错,人长得挺拔英俊、学识又好、品行又好的,除了出身是庶出,竟挑不出一丝缺点来。
故此三娘对他很满意。
那日庆乡侯夫人见了安然后也很满意,觉得小姑娘人娇俏漂亮、教养又好,深得嫡姐毅郡王世子妃的喜爱不说,还得了云阳郡主的眼缘,也实在是个有福气的。
高嫁女、低娶妇,虽说安然只是南安侯府庶出的九姑娘,又是打小从扬州长大的。可从她身上能看出侯府精心教养的结果,定然错不了。回去时庆乡侯夫人同自己嫂子说了,定北侯夫人也很满意。
如果娶进这个媳妇来,既不会让人说她苛待有能耐的庶子,又不会因为媳妇娘家太强,而夺了嫡子媳妇的风头。
结果两方都有意愿。
三娘借着庆乡侯夫人办宴席的机会,提出要带着安然去见方庭一面。
“自然不是让她们私下见,只不过让两个人走个碰头,彼此见一见,都满意才好。”三娘不愿委屈了安然,她道:“先得他们先看对眼了,才能往下说。”
庆乡侯夫人不免打趣道:“你是真疼这个妹妹,这都想到了。”
三娘却不许她绕过去,直到庆乡侯府夫人应了,连是从哪一条花园的小路上、让她家的三个姑娘陪着安然走过去,再让她侄子从另一条路前过,遥遥的看一眼。把这些都细细的同三娘说了,三娘这才放过她。
安然这受宠的程度倒让庆乡侯夫人不由咋舌。
南安侯夫人向来不喜庶女,她们两家相熟,彼此都是清楚的。不承想这才回来没多久的安九娘,倒是入了三娘的眼。接到王府中陪伴她不提,连亲事都这样上心,非要安九自己看满意才行。
“九娘可是我最疼的妹妹,您可不许敷衍!”三娘再三的叮嘱。
庆乡侯夫人连连保证,三娘这才放心。
不过三娘事先没有告诉安然要带她相看的事,怕她扭捏了反而不好。落落大方、神采飞扬的安然,才是最漂亮的。
虽是没跟安然说,三娘想了想,却把这话告诉了丈夫云诜。
云诜听后也很支持三娘帮安然寻一个妥当的婆家,他说九妹妹在郡王府受委屈了,让三娘到时候多送些添妆权当是补偿。还跟三娘说要及时跟赵氏通气,这婚姻大事,到底要长辈们点头才好,她虽是心疼妹妹,也不好私自做主张。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她说不上话的,可以请郡王妃帮忙。直说郡王妃也很喜欢九妹妹,若是婚姻大事上,想来也是愿意帮忙的。
人前教子,枕边教妻。
三娘很受用,把云诜的话都听了进去,一件件都应了。
说实话,三娘特意把这事讲给云诜是有私心的。九娘这么漂亮,又在郡王府中住了不短的时日……三娘不是没看到,云诜几次见安然,眼中都闪过的惊艳之色。
见云诜只把九娘当妹妹看,三娘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没了。
她便毫无芥蒂、全心全意准备起出门那日的行头来。
“五日后庆乡侯夫人家摆宴席,今年是庆乡侯夫人四十的整寿,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拜寿。”三娘对安然道:“你好生准备准备,时候有些紧了,就先做一件那日穿的衣裳。”
安然却觉得有些不妥。
“姐姐——”安然有些犹豫的道:“您带着我一同去,合适吗?”
到底是她客居在郡王府,没道理三娘总是带着她出去应酬。云兰三个才正经是郡王府的姑娘,若这庆乡侯夫人是郡王府相熟的……她跟着过去,总归是不合适。
“你个小机灵鬼。放心罢,那日六娘、七娘她们都去。”三娘摆了摆手,让她安心。“庆乡侯府和郡王府、咱们侯府都有交情,你跟在我身边不扎眼。”
安然嘿嘿笑了两声。
“三姐,我今年还有好些件新衣裳没穿呢。”想起了三娘又要给她做衣裳,安然道:“我看也不必做了,挑一件穿便是了。”
说罢她不等三娘回话,便让青梅和青杏把她的衣裳都搬出来。
虽说是颜色不够娇艳,料子却无一不是上等。三娘扫过那些淡青、月白、湖蓝、葱绿、梨花白……她不由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穿这么素净干什么?”
“夏天凉快啊!”安然不假思索的道:“这月白色穿在身上,您看着我也会觉得清凉不少罢!我这主要是舍己为人。”
听到说到最后就不着调了,三娘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歪理多。”
三娘却是在心中暗暗的替她打算。
九娘皮肤白皙,穿明蓝色、湖蓝色更衬得她皮肤如同上好的甜白釉一般精致细腻;藕荷色、丁香色、鹅黄色也不错,会显得她更有几分柔和;海棠红、醉仙颜她穿起来也好看,只不过这回是去拜寿,不好穿太娇艳了。
“三姐?”安然看三娘半晌没说话,以为她因为自己的拒绝不高兴了。她有些忐忑的道:“三姐我——”
三娘却是恍若未闻,她在心中默默合计了一番,决定安排针线上的师傅,从自己的嫁妆挑些好料子,给安然再做几身衣裳。
“明儿我让蒋师傅过来给你量身。”三娘拍板定论。
敢情她三姐完全没有听她的话!
安然无奈。
“首饰也须得提前选好了……”三娘拉着安然兴致勃勃的,又讨论起去拜寿时,她要怎么梳头发、戴哪几件首饰。
三娘也太重视庆乡侯夫人的寿宴了!
安然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两家的关系有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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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马胡同。
陈谦才从外头回来,把马让小厮牵走,他去给母亲丁氏请安。
从扬州到了京城,陈家在京中赁了间三进的院子暂且住着,他们准备等秋天到了就回扬州。
“大爷,我使人往栖霞寺悄悄的打探过了,当日寺里后院的女眷中,共有两家。”一个高瘦的小厮跟在陈谦身边回话道:“一家是毅郡王府的世子妃、带着王府的姑娘们去的;另一家是庆乡侯夫人带着侯府的姑娘们去的。”
毅郡王府和庆乡侯府?
陈谦点了点头,他忍不住追问道:“我跟你说的那一位姑娘……可知道是哪一家的?”
只见那小厮摇了摇头。
原本陈谦就让他悄悄的打探,他只能借机跟寺庙中的小沙弥套近乎,才问了出来这些。再具体的,恐怕只有知客师父知道。
“那天后院里,一共有七位姑娘在。”小厮能打探到的只有这些,他道:“旁的,我就再不知道了。”
陈谦蹙了蹙眉。
这样的事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打听,只能旁敲侧击的想别的法子。
“长青,你再想办法去打探打探。”陈谦嘱咐道:“只是别让人知道,太太处也别透一丝风声。”
被称作“长青”的小厮忙应了下来。
他想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可是之后呢?陈谦在豪商家中长大,从小就知道不做亏本的买卖。如今他让长青做的,算是怎么回事?
陈家在扬州无论怎样的豪富,都比不上京中世家的清贵,无论是毅郡王府的姑娘、还是庆乡侯府的姑娘,无论是嫡出或庶出,都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自小就是天之骄子的陈谦,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大爷来了。”正房门口的小丫鬟见他来,撩了帘子扬声通传。
陈谦微微颔首,进了正房的门。
只见他母亲丁氏似乎正准备出门,黑漆彭牙四方桌上堆着不少精致的礼盒。
“娘。”陈谦给丁氏行礼,他问道:“您要出门吗?这些都是准备送给哪家的?”
丁氏见儿子来,脸上绽出笑容来,她忙招呼陈谦坐下,一面道:“娘要去见毅郡王府的李侧妃。”
毅郡王府?
陈谦闻言不由心中一动,他问道:“李侧妃如此得郡王的宠爱,身边竟还没有个一子半女的?”
“正是如此,郡王妃才容下了她。”丁氏嗤笑一声道:“李侧妃也确实是个厉害的,毅郡王后院的侧妃里,她是头一份,她娘家也跟着占了不少光,要不咱们会求到她跟前?”
见母亲只顾着说利益关系,陈谦不免有些焦急,他是想借机打探郡王府里的姑娘,可是他又不能明着问。
丁氏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李侧妃的事,陈谦无心去听,便随后摆弄起桌上的东西来。
他打开了一个缠枝莲花纹的紫檀木盒子,里头摆着整整齐齐的十枚莲子米大小的药丸,陈谦乍一看还以为是珍珠。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类似药丸的东西。
陈谦觉得奇怪,他不由问道:“娘,这是什么?药丸吗?”
丁氏见了,忙抢过来盖好了盒子,妥当的收好后,她才道:“别乱动,这可是稀罕东西,要送给李侧妃的。”
见丁氏如此重视这些小药丸似的东西,陈谦更加好奇了。他问道:“这是什么药丸,娘竟这样重视?您也说了李侧妃深受宠爱,在京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这可是女人用的东西,等闲有钱都买不来。”丁氏道:“我这也是偶然得的。”
陈谦以为是美容养颜一类的东西,便没再问。论起美貌来,那日撞见的小姑娘,才是真的漂亮——他眼前又不自觉浮现小姑娘那张清丽的绝色面庞。
丁氏喃喃道:“送她这个,恐怕比送她万两银票更稀罕呢。人家是郡王宠妃,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
陈谦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清丁氏的话。
“过两日便是庆乡侯夫人的生辰了。”丁氏见陈谦没在听自己说话,便问道:“我不便去,你可有结交庆乡侯府的公子们?”
母子二人上京的目的,名义上是来拜访远亲,实则是上京走动。故此不单是丁氏挤破了头的结交贵妇,陈谦也是在外头使银子结交世家的公子哥或是官家子弟。
陈谦本没想去庆乡侯府,他原先另有安排,可是今日听了长青的话,倒想再去庆乡侯府碰一碰运气。
或许能借机打探到那个小姑娘也不一定,如果他运气好,兴许能再见上一面也!
陈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了一跳。他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却突然有了种情窦初开的感觉。
“谦哥儿,你发愣想什么呐?”丁氏见陈谦只是发愣不说话,不由催促问道:“你去还是不去?去的话,娘也好赶快给你准备寿礼给庆乡侯夫人带过去。”
“自然是去的。”陈谦忙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娘您先帮我准备,我有事出去一趟!”
丁氏扬声道:“这怎么才回来就走了,现下就是用午饭的时候了,你去哪儿?”
陈谦摆了摆手,道:“有点事,晚饭也不用等我了。”
说罢他撩了帘子便脚下生风的走了,丁氏也没能叫住他。
这孩子,本来这些日子瞧着他稳重了不少,可今日却莽莽撞撞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反而是满腹心事的模样。
丁氏不知道陈谦心中所想,他自然着急。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了,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跟庆乡侯府的公子攀上关系,哪怕是庶子也好,首先得能先进了侯府的大门去拜寿。他拿出那日在碑林中捡到的帕子又看了看,仿佛那阵馨香还缭绕在鼻翼。
他想再见那个小姑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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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庆乡侯夫人寿宴的这一早,三娘早早就起来了,去东厢房把安然叫了起来。她卯足了精神,全力妆扮安然。
力求清雅脱俗、端庄贵气,三娘早就想好了,便见了方庭的面不满意,也让安然在一众贵妇面前留下好印象,往后好说亲。
她让针线师傅赶着给安然做了件鹅黄色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底下配了一条梨花白挑线裙子。
看起来娇俏动人,秀雅中又不失活泼。
梳头媳妇过来替安然把往日里她最喜欢的双丫髻,换成了朝云髻。三娘思来想去,甚至把自己的首饰头面都检视了一通,才挑出了几件满意的首饰。
最出彩的是一件赤金累丝凤凰衔东珠的步摇,最难得不是那圆润饱满、光泽温润照人的东珠,而是那凤凰的工艺,栩栩如生不说,还十分轻巧。
其余几件赤金镶东珠的首饰,俱是上品。
这通打扮下来,安然站到了三娘面前。三娘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了一同,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东珠衬着她莹白如玉的面庞,更添了几分柔美和贵气。
“九娘真是漂亮,模样好、脾气性子都好。”三娘由衷的称赞道:“以后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了去。”
安然俏脸微红,她跺了跺脚,撒娇似的道:“三姐,您说什么呢!”
“我们九娘还害羞了。”三娘忍俊道:“好好好,姐姐知道,姐姐不说了。”
早饭二人就在东厢房随便用了些,才漱过口,画屏便命人来通报说,马车俱已准备好,请世子妃和九姑娘移步。
这两日毅郡王妃身上不爽利,便让世子妃带着三个庶出的姑娘去。故此安然和三娘坐了一车,云兰、云芳、云蕊三姐妹坐了一辆车去。
这一回是三娘把安然留下的,她要再叮嘱安然几句。便借故安然身上旧伤还未全好,她方便照顾,没让安然往后头去。
“今儿到了侯府,你便同庆乡侯府的那三位姑娘多聊聊,上回在栖霞寺你们也是见过的。”三娘道:“她们是主人家,你回京中的时候不长,多认识些贵女们于你有益。”
“近日来庆乡侯颇得圣心。”三娘道:“据说是在西边立了军功,前些日子才回京。如今想跟侯府结交的人不少。”
安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今儿来的人不少,你只大大方方的就好,不必扭捏。”三娘虽说很放心安然,临了却也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世家贵妇来的不少,这里头定北侯夫人是庆乡侯夫人娘家的嫂子。”
以三娘的性子,竟也有如此细腻的时候。安然心中感动之余,却也察觉出一丝异样来,不是庆乡侯夫人的寿宴吗?怎么还特意提了定北侯夫人?
安然没有多问,三娘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今儿母亲带着六娘、七娘她们也是要来的,她们爱同谁交际就同谁交际去,你只跟在我身边便是。”三娘还是那个爱憎分明的性子,她道:“若是她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不必理会。”
安然心中一暖,忙笑着应了。
去庆乡侯府的路途不算短,安然见三娘没看她,便偷偷的把车帘掀开一角往外看。三娘被她略显幼稚的举动逗笑了,也没去管她。
安然看着街上的热闹的景象,眼底不由流露出一丝向往来。
正当她要放下车帘时,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放下车帘的手不由一顿。
只见一抹石青色的颀长身影策马而过,跟她们的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说没看到正脸,安然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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