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水打听到陈望舒不在酒馆的时候,他心里就觉得不妙。
陈望舒一个老人,孤苦伶仃,他去那渡船上做什么?
前世身为剑仙,这一辈子虽然境界不在,但是眼界尚存。微微一思索,便明白的事情的关键。这陈瞎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刘府的大供奉。只不过平日里隐藏在暗中,一直没被人发现,知道他的身份。叶水很担心谢宝树,但他此时只有聚神境修为,根本办法追上那渡船。叶家虽然有自己的船只,但是速度远远不及官方的渡船。
叶水只能让让月牙儿,带着他飞过来。
月牙儿的修为,已经跨过了天堑,可以御空飞行。可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叶水看了一眼陈瞎子,冷笑道:“这事我不算在你头上,以后找刘县令,慢慢算清楚。”
陈望舒笑了笑,说道:“那时候我早就死咯,你找谁,都不关我的事了。”
这些年,他藏在暗中,便是为了帮刘冠章清理宿敌。刘冠章只管说,他只管杀。至于杀了人以后,有什么后果,那不是他操心的。
叶水纵身一跃,飞上船沿。看着四周深不见底的江水,他有些急躁,回头看了月牙儿一眼。月牙儿却是摇了摇头,凭借她的修为和神识,也没在这江水中发现谢宝树。这时,有管事的船上官员,看到几人,急忙喝止了他们危险的举动。陈望舒已经早早撤走了四周的剑气屏障,甲板和船舱早就连接起来。船上巡逻的,终于找了过来。
叶水虽然不死心,但也只得作罢。
阳光照水面上,水波荡漾。
在离天水郡很远的地方,有一处云海仙门,名为星象宫。自从莫识苏把江暮云母女二人带回来以后,星象宫就十分热闹。莫识苏辈分极高,却只收了江暮云一个嫡传弟子,十分宝贵。
平日里,也不催着她修行,只是把星象宫的练气法门和心法,给她一一讲解。而一些其他的弟子,都十分喜欢江暮云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带着她在星象宫里游玩。
一时间,星象宫仙山上,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江暮云在山下十几年,似乎还没有来的这十几天过的开心。
这一日,正在认真听莫识苏讲解星象宫心法的江暮云,突然收到祖师的传令。江暮云很是惊讶,来到星象宫以后,她连祖师的面都没见过。莫识苏却没有犹豫,带着江暮云就前往祖师堂。
一路上,碰到不少玩的好的伙伴,都纷纷朝江暮云扮鬼脸。莫识苏看着这个徒弟,很是欣慰,她曾在桃源村的时候,看过江暮云从小到大的生活,简直惨不忍睹。
现在能过的幸福一点,也算是苦尽甘来。
祖师堂十分冷清,连个仆人都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两人来到此地,径直走了进去。江暮云第一次来到祖师堂,十分好奇的四处张望,这里很是奇特。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星象图。
在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江暮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祖师。
这个房间内,没有阳光,只有一片星光,布满了整个房子。在这些星光里,有一个人,星光组成的人。江暮云上山以后,便从各种地方,听说过这位祖师的神迹。
当今大唐,祖师是少有的几位神仙境的练气士,境界极高。而且极为神秘,擅长卦象,曾经为唐皇卜过一卦,只不过卦象没有外露。传言,她容颜极美,而且性子冰冷。
可是江暮云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祖师爷,竟然整个人都是一片星光。
难怪自家云海仙门,名曰星象宫。
江暮云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没有回过神来。祖师却先开口,笑问道:“在山上的这些天,你觉得过的怎么样,还算舒服吧。”
江暮云啊了一声,这次啊反应过来,祖师在跟自己讲话,她忙点了点头,说道:“山上很好。”
祖师又接着问道:“修行怎么样了,有没有开始试着换骨?”
莫识苏有自己的打算,害怕祖师责怪江暮云,解释道:“这孩子还小,刚接触云海仙门,我让她先练练心法,把我星象宫的练气法门好好看看。”
祖师似乎看出了莫识苏的想法,淡淡说道:“这些东西,不看也罢。这孩子,以后跟着我修行吧。”
莫识苏和江暮云都十分惊讶,没想到祖师会如此说话。特别是莫识苏,她作为星象宫的长老,本来以为这次去桃源仙境,只是寻弟子的一个机缘。祖师可从来没跟自己透漏过,带回的江暮云,要跟祖师修行。
一时间,她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祖师看了她们一眼,再次说道:“可能你们会很疑惑,但是我现在解释不清楚。暮云,你先转过身。莫长老,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江暮云很听话,当即转过身。
莫识苏很疑惑,不知自己要看什么。
只见那星光模样的祖师,轻轻一抬手,房间里的漫天星光,便朝她聚拢。在莫识苏面前,形成了一幅幅画卷。莫识苏看的仔细,这些画卷,正是当日她在桃源村看过的画面。
当时,她以茶杯中的水,把江暮云从小到大,发生的一些事情,描绘出来。有老爹打他的样子,还有村里小伙伴欺负她的样子,有长大以后她嫁人的样子。
正是这样,江婶才愿意相信她,让她带着二人来到遥远的星象宫。
这一次,再次看到这些熟悉的画面,莫识苏有些疑惑,不知祖师的意思。祖师却没说话,轻轻一挥手,便把这些画面全部擦去,又变成漫天星光。这时候,星光散去又聚拢,形成了另外几幅画面。这次的画卷,没有之前多,只有寥寥几幅。
莫识苏看完,却如坠冰窟,她嘴里喃喃说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这位星象宫的长老,早就跨越天堑,修道之心无比坚定的大修士,此时却如同山间的受到惊吓的野兔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祖师一挥手,这几幅画面便又消散,她说道:“小暮云,可以回过头来了。”
江暮云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师傅,怎么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魂不守舍了?她看了看祖师,不知该说什么。突然间,她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痛,好像被人用捅了几剑一样。有些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识苏顿时紧张无比,连忙扶着她,问道:“怎么了这是?”
祖师好似没有感情,她说道:“在咱们星象宫有个传说,修行星象心法的时候,会跟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几人,有心神感应。如今你也算是修行入门了,在你身边,有几位最亲近的人?他们受伤,你也会有所感应,只不过没有他们那么强烈罢了。”
莫识苏喃喃叹道:“她娘亲就在我们山上,不应该出问题啊。”
江暮云捂着胸口,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听了祖师的话,她能感觉到,谢宝树肯定出大事了。自己心口,这种痛楚,十几年都没感觉过。自己已经这样了,谢宝树还要比自己痛苦多少。一时间,她急得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祖师再次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修行,以后在碰到这种事情,你就能帮助那名叫谢宝树的少年了。”
莫识苏听完祖师的话,恍然大悟,她竟然忘了那个少年。本以为那少年有师傅,将来不说能跨越天堑,起码混个驭气境没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状况。
修行路,便是如此其崎岖,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
江暮云咬着牙,站起身来,看了莫识苏一眼,说道:“我愿意。”
祖师似乎有些欣慰,她再次挥手,将那些星光洒在江暮云身上,她说道:“愿意就好,愿意就好。只要你愿意,这满屋子的星光,便都是你的。”
桃源村,来了个老和尚,是个瞎子,眼眶中空若无物。
村里有几个信佛的,都拉着老和尚去自家吃些斋饭,不过都被老和尚拒绝了。他一个人,摸索着来到一座小山包上,根据气息,找到了谢宝树当年埋下袈裟的地方。
他在这里,静静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念了一声法号之后,才步履蹒跚的走下山去。晃晃悠悠的,走到谢宝树家门口。此时,谢家的宅子,冷清无比。隔壁江暮云家里,却有些热闹。
自从江暮云母女二人离去后,江暮云的大伯,便带着家人搬了进来。毕竟这里的房子朝阳,而且比他家房子大的多,位置也好。老和尚在门口,讨了一些斋饭,还打听到了江暮云的事情。
江暮云的大伯为人还算不错,说起江暮云这个侄女,那是一个骄傲,说是有仙人显灵,见她们母女二人受苦太多,把她们接到山上享福去了。自己这些俗人,可没有这等福气,每天只能混吃等死。
老和尚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等到这位中年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说道:“施主,这房子不吉利,你们还是早日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