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赶路,谢宝树已经离求败城很远了。
东醒狮州地方辽阔,剑仙极多,一路上碰到过不少找谢宝树的麻烦的。谁让他腰间挎着一柄刀,在满是剑仙的地方走呢。好再这些人,实力不算太强,谢宝树不用出刀,便把他们打发了。
这些人,算是不上有恶意,
所以谢宝树没有下重手,就是警告他们,不要再来烦扰自己而已。这一日,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城镇,修士颇多。谢宝树一路走来,听到了蛮多消息。
最有名的是,东醒狮州,有一个谢家,最近谢家的公子,马上及冠,请了很多客人。这个谢家,谢宝树听人说过,那就是曾在漠北,谢宝树曾经救过一个名为贾简的剑修。
他曾说过,他来自四顾剑派。
但是这一次,谢宝树在四顾剑派,住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贾简的身影,不知道是骗人,还是怎么样。贾简曾经说过,在东醒狮州,有一个姓谢的大家族,看来就是谢宝树最近听到的这个。
听说,谢家家主,是前些年横空出世,在老丈人的帮助下,才建立了整个谢家。谢家家主,听说名字叫谢福缘,为人非常和善,乃是地仙境界的剑仙。
他的老丈人,只有一个独女,嫁给谢福缘以后,可以说是将整个家族都送给他了。谢福缘,是真正的上门女婿。不过上门女婿,当得很是合格,就连孩子,都姓谢了。
可见谢福缘的能力,魅力,还有手段。
这一次,谢福缘的公子,即将成人,肯定要叫上周围的朋友们,一起庆祝一下。谢福缘非常会做人,所以他的朋友很多,这件事在醒狮州才引起了轰动。
谢宝树只是路过,对于这谢家,他有些感兴趣,于是便多看了两眼。谢家,就在离这小镇不远的地方,小镇可以歇脚。谢宝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旅人,不停在奔波,歇脚。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老规矩,谢宝树还是打算在小镇上逛逛,吃点东西。小镇上,吃的东西不少,而且修士也挺多,大多数都是背着剑的。谢宝树压着自己的刀,不想惹麻烦。
这小镇上,乞丐也挺多,谢宝树看着有些难受。
大唐都这么繁华了,怎么还会有乞丐?而且这些乞丐有些讨厌,看到衣服华贵的,就走上去要钱。好像生来就应该给他们一样,现在的大唐,繁荣昌盛。
就算是种地,自己也能吃饱饭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乞丐?
谢宝树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他就在这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这些乞丐的举动。让他好奇的是,这些乞丐里,有一个,特别有意思。
当其他的乞丐,都在乞讨,找人要钱的时候。这个乞丐,就躺在地上晒太阳。这个乞丐低着头
,靠墙坐着,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是在沉思,在回忆,还是在后悔,一切都令人费解。
只能看见他身前用来乞讨的破旧不堪而又古老怪异的黑色帽子。他的衣服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换过,原本洁白的上衣现在已成黑色的,短小得衣不蔽体,像几条破烂的布条拼成的。
从衣服的料子上,谢宝树能看出来,这个乞丐曾经也是个风神俊朗的翩翩公子。还有他的脸,虽然脏,但是依稀可见当年的容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乞丐突然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
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馒头,不顾脏兮兮的手,就这么吃了起来。谢宝树能看到,他的眼神,浑浊而又黑暗,一点灵气都没有。吃馒头的时候,好像有些干燥,四处找水喝。
他朝四周看了看,突然,跟谢宝树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整个人也开始有了变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突然间,所有的愤怒,好像又都消失了。就像是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连那四方的紫膛脸上隐隐约约的麻瘢也泛着红光。
他丢下手中的馒头,大步朝谢宝树走过来。
谢宝树有些警惕,转身就走,不想招惹这个乞丐。没想到,不管他怎么走,这个乞丐居然都跟在身后。而且一副着急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说。
谢宝树停下身子,皱着眉头看着他。
乞丐虽然很着急,但是在离谢宝树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身子,他似乎不能说话,双手一直在比划什么。很着急,又很兴奋的感觉。
于是谢宝树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事?”
那乞丐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能听懂别人说的话,点了点头。
谢宝树又问:“是不是要钱?”
乞丐摇了摇头,而是比划出了一个手势,示意要带谢宝树去一个地方。谢宝树心中奇怪,这乞丐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为什么他这么激动呢?而且他看出来了,这乞丐,一点修为都没有人。
跟个废人一样,对自己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
谢宝树伸出手,示意乞丐带路。
这乞丐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他其实年纪不大,是个中年人。但在在岁月和生活的摧残下,反而像是个普通人。他时不时的,会回头看看谢宝树,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乞丐带他来的地方,是一处破庙。
这座庙破的不能再破,庙门上面几乎都是一个个的大洞,窗户上的玻璃都破了,打开庙门,眼前是一层厚厚的蜘蛛网,往地下一看,灰都已经盖满了你的脚,墙上长满了绿茵茵的青苔,再看一看庙里的佛像,佛像穿着一身破了几个大洞的脏脏的
袈裟,佛像的手指头也掉了好几根,庙的顶也破了洞,如果天上下着大雨,庙里也下着小雨。
谢宝树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这破庙,似乎是来乞丐的大本营,没有外人。这里太破了,似乎连乞丐,也不愿来。进到庙里以后,这乞丐让谢宝树稍等片刻,自己则是来到佛像下,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佛像挪开。
在佛像下面,有一个箱子,像是女子放首饰的。雕刻图案精美细腻,每块板都是厚板,全榫卯结构,极品用料,木纹绚丽,造型高贵典雅,给人以古色古香感觉。
乞丐走到谢宝树,将手中的箱子递给他。
谢宝树接过箱子一看,做工细腻,古典高贵,木纹绚丽,色调沉稳,纹饰典雅。造型华美而不张扬,上面有着深褐和黑色的条纹。采用传统工艺,色泽浑厚,手感极佳,是不可多得的收藏及馈赠佳品。雕的是丹凤朝阳。
《世间绝佳》一书中曰:“唯世俗所谓红木者,乃系木之一种专名词,非指红色木言也”“木质之佳,除紫檀外,当以红木为最”,这是书中对老红木的评价。
谢宝树能感觉出来,手上这个箱子,就是老红木制作的。他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乞丐,居然还有如此宝贝。但是谢宝树没有打开,而是看着老乞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乞丐伸出手,咿咿呀呀的比划着,示意谢宝树打开箱子。
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后,谢宝树打开了箱子,没想到,里面只有一副画像,叠放整齐。谢宝树的心神,突然变得有些不宁,他在老乞丐期盼的眼神中,打开了画像。
画像上,乃是一个女子。
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
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全然不失大气。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淡红色曳地水袖对襟纱衣,水绿色双碟细雨寒丝水裙。
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红梅。
谢宝树皱着眉头,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眉宇间的英气,不是跟自己有些像吗?谢宝树着一张脸,虽然比不上叶水帅气,叶比不上乐
川潇洒,但也算是秀气无比了。
自己的脸,跟画像上的女子,十分相似。
难怪这乞丐,会如此激动。谢宝树拿着画卷,问道:“这女子,是你的朋友?”
乞丐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可以写字。他跑到佛像脚下,捡过一块木炭,在地上写道:“程姑娘,跟你很像。公子是不是,也是从桃源仙境出来的?”
乞丐写字的手很用力,而且他写出来的字,铿锵有力。像是一柄柄大锤一样,砸在自己的心头上。这乞丐不是普通人么?他怎么知道,桃源仙境?
还有,这画卷上的女子姓程,到底是谁?
桃园村,好像就有姓程的人家,谢宝树的心,有些慌乱。
乞丐接着写道:“公子可是姓谢?如果是的话,那这张画卷,就送给你了。”
谢宝树沉默了许久,问道:“画卷上的人,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来自桃源仙境。世俗之人,连修道都觉得神秘莫测,怎么会知道桃源仙境呢。”
乞丐苦笑了一下,写道:“我本是个地仙境修士,只不过修为被毁,沦落成一个废人而已。至于画卷中的女子,如果没错的话,是公子的娘亲。”
娘亲这两个字,从乞丐的笔下写出来,让谢宝树变得十分惶恐。因为从小到大,他都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此时此刻,他竟然在一个乞丐手中,听到了关于娘亲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愤怒,也没有迷茫,谢宝树只是觉得,有些无从适应。
因为爹娘,这两个角色,在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就算出现过,那也是江婶,算是他的娘亲。现在画卷上的女子,虽然跟自己长得很像,但是没凭没据的,怎能就能随意说是自己的母亲?
谢宝树将画卷放回箱子里装好,递给乞丐,说道:“你认错人了。”
乞丐有些激动,上来抓着谢宝树的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的舌头,好像被人割断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地上写道:“若是你想走,把这箱子拿走,记住,程姑娘名叫丹青。”
谢宝树扭过头,不知该说什么。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接过了那箱子,放到自己的扳指中。他停下身子,看着乞丐,说道:“既然如此,你好好跟我说说,画卷上女子的事情。”
乞丐见他改主意了,很是高兴,带着他在佛像前面坐好,给他一笔一划的写。写完一篇,轻轻擦掉。原来,乞丐名为江承望,以前也是个厉害的体修。可是遭歹人所害,现在修为全毁,沦为一个废人了。
画卷上的女子,名为程丹青,是他的好朋友。以前跟他一起组队,闯荡过九州了。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现在已经不再了。这
箱子里的画卷,是程丹青留下的唯一东西。
江承望这些年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到程丹青嘴中的那个孩子。当年长荡九州的时候,程丹青就说过,从桃源仙境出来之前,自己曾和道侣有过一个孩子。
后来出了事,江承望被废了修为,只能在这小镇等死。
谢宝树听完这一切,心中了然,画卷上的女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娘亲。他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个乞丐江承望,当年可是地仙境的体修,竟然会被人废了修为。
谢宝树拉着他的手,轻轻查看了一下,发现他的修为,是真全废了。
对于一个体修来说,谢宝树知道,最重要的就是脊椎和武筋。而江承望的武筋。已经被人故意挑断了。别说是修行,就算是生活起来,都很困难,每到阴雨天,身体都会疼痛不已。
谢宝树从扳指里拿出丹药,递给江承望,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承望没有接过丹药,而是缓缓写道:“公子这么贵重的丹药,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当年的事情,令母让我不要告诉你。她说希望你快乐的过完这一生,若是我见到你,把画像给你,告诉你她爱你就行。”
谢宝树冷冷一笑,问道:“她爱我?把我丢在村子里不管,就是爱我吗?”
江承望握着木炭,再次写道:“公子,她把你放在村子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谢宝树不想再说,既然江承望不能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自己就不用在这里呆下去了。他起身欲走,却看到江承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江承望继续写道:“公子还是早些离开东醒狮州比较好,你这副样貌,在这里不安全。”
谢宝树问道:“怎么不安全?”
江承望却只在地上写了一个字:“谢”。
谢宝树皱了皱眉头,留下一些吃的和银两,离开了这座破庙。直到他走,江承望也没再写什么。可能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回到客栈以后,谢宝树寝食难安。
江承望写出的那个“谢”字,莫非跟当下名声大振的谢家有关?谢宝树决定去看看。在此之前,谢宝树现在小镇里逛一逛,找找有没有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东西。
小镇上,弄这些事情的小贩,还真不少。有易容的,有卖面具的,甚至还有施法就能改变容貌的。谢宝树,选择了一个彻底的改变。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有人的地方就是演戏的地方,演戏就得“化妆”,穿“戏服”。从古至今,在大大小小的地方中总有那么几个“易容”高手,虽不能叱咤风云,但易容术的伎俩常能化腐朽为神奇,助各路高手演完人生大戏。
谢宝树没想到,这么个小镇,易容的技术,竟然如此了不起。当他看向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以后,简直惊呆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别说是外人,就算是苏茶她们现在见了自己,也认不出来。
易容的方法有多种,有将蛊虫放进人的鼻子里,让其啃噬面部肌肉和骨骼,改变容貌。还有在人体风池穴上插上银针,容貌和体型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也有直接给人脸上,覆盖住其他人的人皮。
谢宝树选择的,乃是普通的易容。
此次么什么认识他,他只需要做做简单的改变即可,没有必要用那些残忍的手段。易者,变换也。容者,容貌也。这么简单的处理,花了谢宝树三枚红色仙玉。
说实话,虽然贵,但是物有所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