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容昭早早便出来到宅内,飞廉敲了门她急忙去洗漱,出来时,他坐在廊下,边上站着红绸,正倾身倒茶。
如瑾抬起袖子擦掉下巴上的水珠,放重了脚步走过去。
红绸见她出来后便躬身退开,神情淡淡,一幅坦荡的模样,如瑾嘴上虽不说,可是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大人,来了怎的不进屋,坐在廊下吹冷风。”
“男女授受不亲。”
“哦?慕容大人居然知道这话,真是稀奇!”以前也没少进她屋子,今日却装模作样,着实可笑!
慕容昭依旧看着回廊,闻言淡声道:“刚知道。”
如瑾被一句话噎回来,索性也不搭理,侧身坐在他的对面,见扶手上放着水他也没喝,便探了身子去拿。
谁知道慕容昭也伸出手,两人就这么齐齐握在了茶碗上。
虽然已经是春日,万物也有复苏之相,但清晨还是很寒的,如瑾一向体虚清早时分更是手脚寒凉,此时碰到慕容昭的手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他的手暖和干燥,指间有厚厚的茧,指节修长有力很是漂亮。此时便搭在她的手背上,一时间,她竟忘了缩手。
“主子若想喝茶,红绸再去拿茶碗来。”
这一声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她回过神。手背上慕容昭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迅速抽回去,扭头往别处看去。
如瑾将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忽然觉得此时的慕容昭有些好笑,便压着笑意说道:“大人这般做派,怎的好像是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不过是摸了下手而已,怎的还害羞了。”
慕容昭的侧脸瞬间绷直,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如瑾,说道:“真是不……走吧,城门开了。”
那冲口而出的四字怕是“不知羞耻”吧,也难为他忽然忍住。
慕容昭猛地起身朝外走,如瑾挑了眉头,大声“哦”了一句,便紧跟在她身后,这么一闹,竟然感觉心情分外舒畅,走路都带起风来。
两人各乘一骑,往城外奔去,路程实在不算近,慕容昭带来的是好马,即便如此她们仍疾驰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下马后如瑾揉了揉大腿和腰,嘴里低声的抱怨马速太快。
慕容昭见她动作,迅速过来将她拉到了马儿的另一边,自己侧身挡住她,怒声说道:“你没看到路上这么多男子!这是什么行径!”
“大人,您又怎么了,我自然腿疼啊,你们平日骑马便这么快,大腿内的皮肉都磨出了厚茧,我寻常都是乘车,皮肤娇嫩,哪受得住这般颠簸,你也不晓得怜香惜玉些……我腿都快磨破了,揉一揉不行吗!”
说着又俯身揉了两下。
“你!”
慕容昭看着她一脸苦色,身形单薄,那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顿了顿说道:“到前方歇息。”
“是,谢大人体恤。”
他们穿过两个村落,慕容昭点了点河对岸的一处山,指着隐在树林中高低错落的白墙青瓦楼说道:“那里便是”
“荒郊野岭,坐在半山腰上,也不怕鬼……”
慕容昭闻言,“你在溪林村的宅院不也是山上,你可怕鬼?”
“自然不怕。”
“那旁人为何要怕。”
说完便朝河岸便的船只走去,如瑾跟在他身后,总觉得自己舌战群雄的那份能耐只要遇到慕容昭便会被软软的拦下来,加上自己本就对他有些畏惧,所以屡屡受挫。
正寻思着召回几分颜面,慕容昭已招来船夫。如瑾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跟着慕容昭上了小船,往对面驶去。
“两位这是来游玩踏青?”
“来寻人?”
“寻人?去对面?”
如瑾见慕容昭一直冷冷的看着远处不搭船夫的话,便笑着附和道:“是!正是对面庄子里的大户人家,好像是姓泉,老丈可知道那里头的人?”
那船夫本来还笑着和她说话,听她说完手里的船桨都抖了抖,沉着脸劝说道:“姑娘这是受了什么人怂恿要去那个鬼地方的,那庄子谁不知道是个鬼庄,里头哪有人,早就被人洗劫一空,又请了道士封了门,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
如瑾也吃惊的敛起了笑意,看向慕容昭。
“慕容大人,说的踏青便是出访鬼庄?那姓泉的怎么会住在里头?”
慕容昭依旧默不作声的看向远处,如瑾见前头的船夫可疑的盯着他们,便挪了地方坐到慕容昭的身侧,抬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慕容昭!”
“狡兔三窟,没听过?”
如瑾琢磨了一下,压低声音:“你是说,泉氏在用着名声做掩盖……”
慕容昭拄着刀,腰板挺直,一条腿登着船沿,一条腿踩在船底,整个人放松的很,倒真像是来踏青游玩的。如瑾见他这般轻松,也把疑心放下,向后撑着船板,往远处看。
嘴上不停的评价着:“这里依山傍水的倒是个好地方,适合隐居。”
船夫回身见鬼似的看了她一眼,立马加快了手上动作。
慕容昭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道:“顺伯去了?”
“是,顺伯为人可亲慈祥,说了好些大人的往事。倒是没想到大人这般性子竟然有如此可亲和气的一位管事,平日里你会和他说话么?”
不只是山清水秀太过柔美,还是四周春风太过宜人,如瑾看着慕容昭总觉得比平日温和了许多,说话时不由得放松下来。
慕容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可亲和气?他听了定会开心的多吃两碗饭。”
想起顺伯那个圆乎乎的脸上,再鼓出两个腮帮子,那不是活脱脱的仓鼠么,想着就笑出了声。
那位船夫见如瑾开怀大笑,怕是以为见了什么奇怪人物,小心翼翼的奉承道:“二位这郎才女貌真是登对,老汉我做船夫三十来年,你们长的最俊俏。”
“老丈看错了,我们只是一起出门的好友。”
老丈闻言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公子确实器宇不凡,不乏那些好姑娘家的抢。不过姑娘也不必谦虚,你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老丈这双眼毒的很,你们一看便有夫妻相。”
如瑾被这么说的脸上挂不住,便侧头看向水面,船马上要靠岸,她夸奖道:“老丈你这划船的本事可真是好,又快又稳。”
“那可不,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年,这是一簇烟火,你们若是要过河就燃了,我过来接。”
“好,辛苦老丈。”
“你们二人想在这周边走走也行,但是千万别去那鬼庄子,好端端的人别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如瑾点点头,目送老丈划船远去。
“回来时,他定不会来。”
“是啊,眼中满是恐惧,逃都来不及怎么会过来接人。那我们如何返程?”
慕容昭并未答话,转身朝山上走去,山路不怎么平,蜿蜒伸向远处的丛林,放眼看去还真有些阴森恐怖,慕容昭一直走在如瑾前三步远,姿态悠然,神情淡淡,眼睛时不时往远处看一眼。
竟真走了出一派游山玩水之感。
“跟上。”
如瑾回身,见慕容昭已走远,便连忙追上去,两人在山路上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那庄子的白墙,上头确实贴了好些符纸,隐隐还有狗血的痕迹,红漆木门被铁链牢牢缠住,原本挂着匾额处竟还吊着一只黑驴蹄子。
“可真是费心了……”
一条河流自庄内流出,两边长满了杂草,如瑾瞥了一眼,蹙起眉头。
慕容昭立在墙底,伸手一揽便将如瑾带过围墙,院内杂草丛生,砖瓦堆叠,木梁横斜,看着确实是被洗劫过,屋宅尚有火烧痕迹,抬眼望去便是一地颓唐。
“一处荒宅,大人的消息准确么?”
慕容昭没有回答,自顾的朝里头走去,在后宅的一处假山停下,绕着走了一圈。
如瑾疑惑道:“此处有机关?”
“嗯,你莫要胡乱走动,跟在后头。”
“既然不让我走动,大人又为何不带着赤一他们,万一有恶人埋伏,至少还能给你做个帮手。”
慕容昭也不看她,只是一手摸着假山,一边说道:“不用。”
如瑾兀自翻了个白眼,便背着手在旁边东看西看,忽然她顿住脚步,在一棵枯枝边上停住,抬手在上面捻了捻,“新鲜的人血!”
她连忙又蹲下顺着树根往一旁的石桥上走去,在水边停下。
“慕容昭,水里有死人。”
“哪里?”
如瑾指向石桥底下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那里有一处磨蹭过的痕迹,就连那一处的水还没有澄清,有污泥涌上来,可见刚入水不久,
慕容昭将手中的刀递给如瑾,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大人!你……”
“放心。”说完看了如瑾一眼,纵身跃进水里,如瑾等了一会儿,水底不见动静,忽然风中有微微响动,连忙跃起藏在水边的树枝上。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如瑾敛住气息探出头看了一眼,却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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