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茶碗在木案上裂开。
“好大的胆子!”
蓝瓶儿猛地回神,迅速垂下头,跪在离慕容昭十步远的地方,见他盛怒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少主赎罪,属下只是想知道如瑾姑娘是否对您有意,并无冒犯之意,属……”
“这不是你该管之事。”
“是。”
“若有下次,定不饶你,查的事如何了。”
蓝瓶儿小心的吞咽了一下,神情冷凝,沉声道:“李贞第二子李温,在丰州做苦力时被截走,那些人行动有素整个过程毫无痕迹,百花坊的人与他们交过手,听闻很像皇家卫军的手法。能秘密调动这一支精锐部队而不被女帝的势力察觉,很有可能是宗亲。”
“武旦……”
“他虽在位不久,但也不是昏庸之辈,定会给自己留些人手。”
慕容昭点点头,叩了叩书案,问道:“来俊臣此人你们可有查清?”
蓝瓶儿直起腰身,回道:“来俊臣与如瑾姑娘确实交情不浅,有救命之恩相伴之情。之后如瑾姑娘回到饶州二人分开,来俊臣一直在原处等着不愿离开,因为容颜俊美被名为王绪的官差看上,囚禁并且……糟蹋,逃出后性情大变,与地痞流氓为伍下手狠辣,那时王绪被贪污案牵连就是他带着好些人告密,最终王绪被斩首。”
“他背后可有依仗?”
蓝瓶儿面色微沉,摇摇头说道:“不知,此人性情阴沉,平日并不与人交往,宅内常有死尸被运出来,传言手段很是毒辣。怕是,也唯有与如瑾姑娘在一处的时候,还像个好人,他……”
“让你查的蛊毒之物可有眉目?”
蓝瓶儿见慕容昭不想再听来俊臣之事,便急忙转了话头,“少主说中之蛊,太过稀有,我们已分散人手到西域、吐蕃以及高丽旧地去寻,目前,那些听过此蛊的老大夫,都只知道些传闻并未见过,不过他们倒是都说,这东西就是出自中原。”
慕容昭摩挲着茶盏,抬手按了按心口,他定要寻到解决之法,他不想在面对如瑾时,每每动情都要仓皇离去。
“主子,青泥珠一案,那胡人怕是活不了多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瑾自有办法查验,你们尽快追查!注意行踪莫要被老宅中人发现。”
“是,主子。”
“继续寻找李温的下落,得到消息便放给百花坊。”
“是。”
慕容昭从彩衣坊离开的时候如瑾已经回了猫儿巷,刘衡风一直缀在后头,前后脚进了她的宅子。
“刘寺正,这月黑风高的,你一直追着我做什么,快请回吧。”
如瑾吹了一路的寒风早就冷静下来,刘衡风跃下墙头,见她面色如常松了口气说道:“轻功不错,我拼了老命才勉强追上你。”
“人在江湖总得有一技傍身,要么杀人,要么逃命,我自认杀人手软难成大器,所以苦练轻功。”
“说的有理,难怪我如今依旧是个寺正,原来是学艺不精。”
如瑾笑了一下,说道:“大人还请回吧。”
刘衡风搓着手,支吾道:“昭卫他……”
“大人自有分寸,我明白。”
“你能这般想便再好不过,他其实对你……”
如瑾躬身行了一礼,打断他的话,说道:“大人的恩情,如瑾没齿难忘。”
刘衡风无奈的点点头,最后只好说道:“昭卫本就是经历过黑暗与肮脏的人,若想在他身侧,就请对他宽容一些。刀口上舔血,总有万般无奈,你莫要太计较了。”
如瑾看了眼院外月色,垂首道:“刘寺正路上小心。”
“嗯。”
刘衡风翻墙而出,如瑾揉了揉肩头,转身回了屋,案上摆着慕容昭留下的一堆东西,她垂眼看着那几个匣子,过了许久才移开视线。
暮草端着药碗进来,盯着她一口气喝光之后,便又跟着她去洗澡。
热腾腾的水汽中,她舒展了手脚,靠在木桶边缘,便想着慕容昭和蓝瓶儿在做什么。他竟喜欢那种妖冶的女子?
“在想什么?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遇到什么仇敌了。”
“没有,暮草,你觉得我美吗?”
暮草惊奇的看着她,说道:“难道是慕容大人的红颜知己寻来了?”
“罢了,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如瑾你……”
“出去吧,”
把暮草赶出去后,如瑾泡了许久,水已凉,她随意绞了绞头发便睡下。
第二日起来,便头重脚轻,知道定是染了风寒,但又不敢当着暮草的面哼哼,便灌了一壶热茶,半躺在榻上,将手炉按在头顶。
刘衡风快步进来,卷了一股子寒气,如瑾起身闷声问道:“谁死了?”
“路上细说。”
一路疾驰,竟在新罗坊停下。
如瑾一下马,被巷口的冷风一激,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暮草斜眼看过来,她便讪讪抽出帕子擦了鼻涕缩回头。
见暮草又要唠叨便快步走了进去,新罗馆的大门紧闭,大理寺重重把守,一入院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刘衡风蹙眉道:“死了不少。”
如瑾从怀里抽出一条细棉布做的巾子围住口鼻,五进院落,有许多房舍,供新罗商户,使节居住。他们一路往后院走去,出了回廊便看到黑衣黑发的慕容昭直挺挺的立在日头下,眉峰不动分毫,似老松一般。
刘衡风拍了拍如瑾的肩膀说道:“昨日之事应是开端,胡商拿着圣物逃脱闹得满城风雨,现又有人莫名被杀,若不及时抓获,洛阳城里上万的胡人便要乱了。”
慕容昭听到声音,手指在刀柄上动了动,整个人转过身,一双眼沉沉的看着如瑾。
如瑾只是躬身行了一礼便往屋中走去,石阶、檐下有大片血迹,她蹲身查看,确实都是人血,凌乱的脚印、壁上的血指痕,看得出此处先前有许多人,可整个院子只有树旁仰面横着一具尸身。
她沿着墙角一圈一圈的缩小范围,最后立在院子中央,然后又跃上房顶沿着屋脊走了一圈,高处有风,她又打了个喷嚏,腿一软差点滑下去,胳膊上一重,不用回身都知道是慕容昭扶住了她。
“多谢大人。”
“小心。”
院中总共六间屋舍,只有三间正屋里有死尸,其他房门紧闭,没有打斗痕迹。
如瑾从东面一间开始搜查,“验,男尸,身长五尺三寸,偏胖,身上无路引无龟符,外衣被剥离,所以身份未明。头向门附趴在地,手指抠着门槛。”
又将尸身翻过,“眼口大张呈惊恐状,身上已有尸斑,按照指压痕、尸身的僵硬和血迹凝固的情况看,应该死于昨日的寅时,身上无致命伤,手腕有绳索勒痕,身体表面无中毒之相,无法辨明死因,我需要切开胸腹查验。”
“嗯。”
她又进了第二间,在书案后发现一个仰面靠着墙壁的人,她蹲身查了一遍,拿着一块官员佩戴的龟符,朝身后的慕容昭和刘衡风,说道:“通市监崔秉生,此人你们可认得?”
刘衡风抚着下巴看了眼死尸,说道:“此人我先前倒是没见过,但听人说起,是四方馆的六品官,掌管外域与中原的通商事宜,他自己怎会到这里……”
慕容昭出声道:“新罗坊的坊正在何处?”
刘衡风说道:“已差人去寻了,不知道死的人当中有没有。如瑾你可发现其他线索?”
如瑾蹲下身继续检查,说道:“死亡的原因不详,从外看并无痕迹,我猜测要么就是内脏受损,要么就是精髓。”
她说完又捉摸了一会儿说道:“或许还有个法子,只是我要备些东西,将他们带回停尸房吧。”
“好。”
刘衡风离开,慕容昭走到她身侧说道:“有人在此寻东西,几个暗格都有被翻查的痕迹。据宅中人说,通常会有护卫八人,四人一组轮流巡查,可如今只剩下一具尸身。”
如瑾将那尸身翻开了一遍,蹲着身子说道:“脖颈处致命伤,一刀毙命,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其他人不翼而飞,只留一地血迹,墙边房顶都没有足痕,难道又有地道?”
慕容昭摇头,刀尖在地上点了点说道:“蛀虫一案,所有坊间都已彻查,不得似造地道。胡人之地尤为严查,应是没有。”
“那就奇了,尸首难道不流血?怎的也不见血迹……”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