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又见红楼五
王熙凤笑笑没吭声,王夫人扶了扶头上的发簪:“老爷把宝玉叫到前院去了,说是考较一下他的功课!”史老太君点点头:“等会儿宝玉回来了,就让他过来。”湘云翻了翻原身的记忆不由得为贾石头掬一把同情泪,好像每次假正经考较贾石头都是一出人间惨剧,假正经被气个半死,贾石头被打个半死,今天假正经怎么突然想不开又考较贾石头了呢?
估计贾石头这次也少不了屁股开花。
王熙凤看屋里面有些冷场,就赶紧转移话题,询问史老太君是否摆饭,湘云早就对红楼里面最有名的那几样名菜垂涎欲滴了,等到各自落座后湘云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堪比满汉全席的盛宴,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邢夫人和王夫人照例要站着服侍史老太君,湘云看着她们俩都是做婆婆的人了,每次吃饭时还得贾母坐着她们站着,贾母吃着她们看着,贾母眼睛看向哪道菜,她们俩得非常机灵的给夹过来,真心觉得在这古代做儿媳妇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又庆幸北静王爹妈都没了,自己嫁给他没人会给自己立规矩。
湘云心里对邢夫人和王夫人也就那么一米米的同情,看到琳琅满目的佳肴后她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凡是在红楼里出现过的名菜,今天基本上都有,除了那道需要十多个鸡子去配茄子的茄鲞,还有火腿炖肘子、糟鹌鹑、清蒸鸭子等硬菜,贾石头爱喝的什么小荷叶的小莲蓬的汤、火腿鲜笋汤,贾母每顿必点的牛乳蒸羊羔子、豆腐皮包子也都有,湘云吃了个肚圆,把陆嬷嬷气的瞪了她好几次。湘云舔着脸只当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她有预感这会儿不吃饱,一会儿就没得吃了,果不其然,众人还没放下筷子,就有丫鬟着着急忙慌前来禀报宝玉快要被二老爷打死了。
王夫人急得什么顾不得了,急慌忙的就跑去了前院,贾石头向来是史老太君的心肝宝贝蛋,一听他挨打哪里还坐的住,领着众人也往前院跑。王夫人进到书进房,只见贾政手上拿着板子打得又狠又快。宝玉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贾政看到王夫人火气更胜,头也不抬的继续打宝玉,王夫扑上去抱住板子。贾政道:"这个孽子整日里在外流荡优伶,在家荒疏学业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今日一考较他不学无术真是要气死我!倒不如直接打死干净!"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可老爷也不该如此狠心,宝玉他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打死宝玉事小,倘若老太太因此动怒伤到身体岂不事大?”
贾政冷笑道:"你在我面前休要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是大不孝;他一身的毛病都是你们惯的,素日里还没教训他一番,你们就来护持;倒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他个不孝子,以绝将来他闯下大祸患!"说着,便要拿着绳索来勒死宝玉。
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管教儿子自是应当,我也不敢拦着,但老爷啊求您也要看夫妻情分上为我想想吧!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今日老爷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说毕,爬在宝玉身上大哭起来。
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王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解开汗巾一看屁股上竟无一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因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正没开交处,
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气声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贾政见他母亲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接出来,只见贾母扶着丫头,喘吁吁的走来。
贾政赶紧出去躬身陪笑道:"大热天,母亲为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贾母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说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贾政听了这话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读书不认真时你父就是这样教训你的?要照你这样说当年你父就该打死你!"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
贾政赶紧劝道:"母亲也不必伤感,都怪儿子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您别气坏了身子!"贾母冷笑几声:"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管不着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令人备轿马,"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金陵去!不在这碍着你贾大人的眼!"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
贾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年纪小,你疼他,等到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不再疼他,只怕将来还能少生一口气呢,瞧着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让儿子羞愧的无立足之地。"贾母冷笑道:"分明是你使我无立足之地,这会儿反倒恶人先告状了,我们娘几个走了了,不碍着你的眼了,你岂不清净?"一面说,一面命奴才快点儿收拾行李车轿回去。贾政急得连连叩头认罪肯求贾母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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