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交融间,她一声嘤咛将宣逸险些丧失的理智拉回,他额头与她的相抵,彼此才分开的唇微喘,灼热的气息微微急促地吞吐着不舍,纠缠着牵引着,他忍不住循着那轨迹又在她那润泽上啄了啄。
稍稍平复了内心的躁动以后,他才伸出手在她仰着的脖颈后头轻轻**——毕竟不是车上或是榻上,他坐在轮椅上与她即便坐得再近,终究隔了点距离,于是乎她就这么迁就着挨过来,头仰着承受他的亲吻与热度,时间长了,腰会累,后颈也是。
他温凉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慢慢将她同样有些躁动不安的心情安抚下来,感受着他的体贴,卫明沅心里宁静极了。
许久,感觉到她的后颈不再紧绷,宣逸才撤回了手,就这么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一边用手背在她的额角脸颊抚过,她都温顺地接着。
“阿沅?”
“嗯?”
“等我好不好。”
“……好。”
一室的温馨静谧,许嬷嬷远远瞧着心里既喜且忧,喜的是自家姑娘与王爷感情甚笃,瞧着就是一对两厢欢喜的璧人,可白璧微瑕,偏偏王爷是这样的情形,她打小看着沅丫头长大,自是不愿看她日后伤心难过,今日的欢喜,又焉知不是日后悲苦的源头?她看了眼卫明沅侍弄的草药,忍不住一阵担心。
许嬷嬷如今的担忧和赵氏当初是何其相似,只不过赵氏已经看开,若女儿躲不过要有这一遭,她是如何也拦不住的,感情之事谁能说得准呢?何况,慧然大师不也说了,王爷的一线生机系于女儿身上,兴许以后会有转机呢,便是没有,她还能让自家闺女受委屈了不成?
几条街外的卫府,赵氏虽然早已放下,不再介怀女儿和宁王的感情之事,可这两日还是忍不住担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头一天夜里——
“老爷,你说今晚洞房花烛,王爷他会不会……”
“瞎想些什么呢,王爷要真是那样的人,你还能把女儿嫁过去?”
“我这不是担心女儿还小嘛!”
“王爷当初鹿血都忍得,现在哪里就等不得咱闺女了?”
“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去,那边睡去,给女婿以身作则。”
卫清朗:……
过了一会,赵氏忍不住又问,“老爷,你说,明儿个女儿进宫,太后她会不会为难咱闺女?”
夫人既然睡不着,卫清朗决定还是不能让她空下来,有时间想东想西,扑了过去,这喜庆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洞房?
第二天夜里——
“老爷,你说,今儿个女儿进宫,那小殿下就落水差点没了,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觉得咱闺女晦气?”
“放心,王爷会站在咱闺女这边的。”
赵氏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你们男人还能一直在女人身边不成?婆婆想要磋磨媳妇,哪里会让儿子知道,做媳妇的,受了委屈还不是要哑忍?”
卫清朗看着脾气越来越大的媳妇,心里也在翻白眼,你什么时候忍过,哪回受了委屈,回头不是把气撒在我身上的?!
“你倒是说话啊!”赵氏推了他一下。
“那就别忍,让宁王那小子收拾烂摊子去。”他没好气地道。
“那你明儿个对王爷好一点,不许为难他,要不然你就继续睡书房去。”
卫清朗掀了掀眼皮子,哼,果然丈母娘的心都是偏向女婿的。
第三日一早,赵氏早早便起来了,待要吩咐许嬷嬷的时候,才想起她跟着女儿去王府了,转而吩咐提拔上来的郭妈妈时,又想着一会女儿回来,定要拉了许嬷嬷好生问上一问。
今日卫清朗照旧请了假,如今他是宁王的岳父,皇上的亲家,翰林院里对他时不时请个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看皇上也没过问么。刚进翰林院的职场小新人卫明彦就没这个福利待遇了,今儿个不是休沐,他要去翰林院坐馆,为此,他还嘀咕了好一阵。
大约辰正时候,宁王府的车驾便浩浩荡荡地朝卫府使来。
门房早就得了吩咐留意着,如今看到影子,忙使了人去主子那回禀。
赵氏和卫清朗得了消息,按捺不住前去门口相迎。宁王再闲散,也是个王爷,女儿再亲,如今也是王妃,便是三朝回门,也是他们出门相迎。
宁一和冰影不敢怠慢,一个忙扶着卫明沅下车,一个则推了宁王下来。
不过两日没见,女儿已经梳起了妇人头,穿上了华服锦衣,和以前大不相同,赵氏便觉时间似乎过了一岁那么长,待行礼时被她扶住制止,便顺手拉住她的手不放,唯恐她消失一样。
宁王免了卫清朗等人的礼,即便坐在轮椅上也不失礼数地向他和赵氏拱手见礼,“岳父,岳母,小婿带阿沅看你们来了。”
卫清朗连道几个好,看夫人拉着闺女难舍难分的样子,再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便请他入内,宁王应喏。
待到了正厅,一番见礼客套以后,赵氏拉了卫明沅去后头说话,卫清朗则拉上卫明哲与宁王在书房里品茶。
后院,赵氏拉着女儿的手前后看个不停,待看她好好的,又从许嬷嬷那里听来,女儿仍旧是完璧之身,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的同时,也晓得了待会问话的分寸。
“去了王府,一切可还适应?”她关切地问道。
卫明沅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感受到她话里的关切之意,便笑着回话,“娘,您唤女儿的名就好,叫王妃多生分啊!不过,您也说了,女儿如今是王妃,府里除了王爷便是我最大,王爷都顺着我,女儿没有不适应的。”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来王爷对她很好,没有因为成了亲便热情淡了,可赵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对你可还好?我是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么,自然是有的。卫明沅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眉眼含羞,“王爷待我很好,阿娘不用担心。”
见她这模样,赵氏不难猜出,即便没到最后一步,女儿和宁王想来也是更进一步了。心中顿时感慨,罢了,女儿和女婿亲近是好事。
想到从前因着女儿还小,一些事便没有与她细说,如今看来,还需提前与她念叨,好让她心里有个底才好。
“你与王爷如今到了哪一步了?”她先是试探着问了两人的进展,才好把握等下说话的度。
卫明沅身子一颤,小脸通红,在赵氏殷切的目光下支吾着附耳过去,小声地与她言道,“他,他亲,亲了女儿,还,还抱了……”
赵氏不着痕迹地往她领口处瞄了瞄,大约懂了,看来宁王很是注意分寸,懂得慢慢来,不过,也有可能王爷不懂?毕竟王爷没有启蒙的教导宫人,府上不是老嬷嬷就是太监,这事还真不好说。
唉,这不让人放心的小两口啊!
她斟酌着组织了一会语言,才把自个的意思传达给卫明沅,“你如今既已为人妇,当晓得夫妻之间的敦伦之事必不可少,具体如何,出嫁前娘给你的锦盒里都有,你回去且仔细瞧瞧,有不懂的,可来找娘。此事尚且不急,得待你成人了才能成全王爷,不可急了,这是大事,莫忘了。
再有一个便是,王爷的情况如何,你应该比娘清楚,是个男人都有自尊心,特别是在那事上,你得多顺着王爷,莫逾越了。平素与他撒娇耍耍小性子也无妨,唯独这件事上,要多依着王爷。
当然,娘也不是让你事事忍让,若真的受了委屈,可以到娘这来说,娘给你想法子。王爷再尊贵,在你爹和娘心里,都比不过你重要,可明白了?”
卫明沅原先猜想着王爷那方面可能不行,后来出了鹿血之事,她虽然不晓得实情,却也被赵氏旁敲侧击地暗示过,因而后来更关注的是他们的和谐进度。
赵氏的话,她一开始听着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私密之事,可后来听着觉出了里头的珠玑,便也认真听着并且记住。
想到宁王昨日说的“等”,她赧然的同时心中也有了些期许和安心,他不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有所顾虑,并且已然将它提上了日程,仔细考虑。越是认真郑重,便越是显出他的重视和珍视,他不希望就这般与她行事。
这样的珍视珍重,卫明沅心里明白,却也晓得赵氏的顾虑有理,因而并未反驳强调王爷的好,而是目光坚定地告诉她,
“娘,您放心,女儿会让自己过得好的。”
女儿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她既这么说,心里便是已经有了主意,赵氏于是暂且将此事搁下,与她说起了另一件事。
“国公府那里,毕竟是和你爹连着根的,不好太拂了面子,你找个机会和王爷提一句,登门见一下你祖父他们,去之前找人来通知娘,到时候咱们也一同去。这事是做给外人看的,也是让你大伯父他们放心,不得不为之。但若是王爷不愿意,你也毋需勉强,晓得了?”
卫明沅出嫁,卫清明提过让她从国公府出门的事,说是给卫明沅做体面,其实谁给谁做面子还真不好说,后来老国公卫延站出来发了话,此事才作罢,改为国公府的人到卫侍讲府来送亲。今日回门,卫明沅也是回的侍讲府,若是对卫国公府那边没有一点表示,那边恐怕脸色要不好看了,赵氏于是才这么提醒了一句。
虽然不想承认,国公府的门庭的确要比侍讲府大得多,在外人看来,卫明沅背后最大的靠山也是卫国公府,虽然大伯卫清明的钻营让人有些不喜,可还没到翻脸的地步。老国公和杨氏还活着,若是把事情做绝了,不仅卫明沅,就连卫清朗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卫明沅其实对卫国公府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言,也就对老国公卫延的好感多一点,若是可以,她是不大愿意和这些可能牵扯到政治权益的关系打交道的,因为不仅累人,不小心说错话办错事,害的不仅是她自个,还有卫侍讲府和宁王府两家。
可人在世上,哪能真的活得那般自在洒脱?总要有所妥协。
唉,一直装傻充愣也是很累人的!
于是当下应了赵氏的话,回头在回程的马车上,她便扑在宁王的怀里诉苦,“宣冉之,好累啊!”
宁王不解,她方才见着岳父岳母和二舅兄,不是很高兴么?
“见自家爹娘和哥哥当然高兴啊,可是我还有祖父和祖母,大伯父和二伯父、大伯母和二伯母,大姐和大姐夫……总之好多人要见,好累的。”她嘟着嘴掰着手指诉说着自己的不高兴和不乐意。
这一刻,卫明沅学会了赵氏拐着弯的“告状”技巧。宁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妻子,看她煞有其事的样子,也配合着皱眉,“嗯,这么多亲戚,一个个见下来的确是累,可阿沅如今是王妃了,想怎么办都是可以的。”
卫明沅眼前一亮,对啊,她现在是王妃了,她爹娘见了她都得行礼,何况是国公府的其他人?
“我觉得王妃的衣饰一定是最漂亮的,王妃的车马一定是最豪华的,王妃的仆从一定是最多的。”卫明沅下意识地撇开宫里的那些个妃嫔。
“嗯,阿沅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宁王含笑附和。
于是乎,过了两日,卫国公府,卫清明如愿地盼来了宁王妃的“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