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曾言,阿沅的命格与佛有缘,若是能让金莲开放,便不仅是大功德,更是佛缘深厚,如此人才,镇国寺当珍之重之。”宁王也不说虚的,就差直接说我家媳妇帮你们把金莲弄开花,你们该有所表示了。
慧然大师嘴角一抽,却不顺着他的话来,反问,“怎么,王爷想让王妃皈依佛门?老衲无任欢迎啊!”
宁王瞥了他一眼,将了他一军,“只要方丈不嫌她吵。”
切,没意思!慧然大师自然不希望卫明沅真的皈依佛门来烦他,不过是使小性子,不愿就这么答应宁王罢了。
他哼了一声表示拒绝以后,这才认命地回到正题,“说吧,想让咱们镇国寺怎么珍之重之?”
宁王浅笑,“本王的阿沅,粉雕玉琢,就像观音菩萨座下金童一样可爱。”
观音座下金童?慧然想了想卫明沅的长相,特别是眉心一点点缀,的确像福娃娃。
他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宁王的意思,挑着眉毛问道,“你想镇国寺为她造势扬名?”
宁王但笑不语,没有否认。
慧然大师蓦然想到他们搬到枫山别苑的缘由,对他的想法,摸到了一点边,但不是全部。不过,他没有穷极到底地问个明白,而是琢磨起来此事的可行性。
“她若是真让金莲开放,镇国寺自然会将之奉为上宾,要如何做,你直说便是,老衲能答应的,自会答应,不能答应的,你便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帮你。”他这是点头应承了。
其实,镇国寺的金莲几十年未开,卫明沅若有本事能让它重新开花,如此能耐,皇上太后以及世人对于她能够救活向佛葵并最终令它开花一事,也能少些怀疑,但宁王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让花期十年的向佛葵短短一年内再次开花,这样的神通,他知道就好,其他人,毋需知道得太清楚,以免为她引来杀身之祸。子不语怪力乱神,宁王想的是用更加神秘的神佛来为她的神秘本领打掩护,而这,需要镇国寺的配合。
镇国寺的地位超然,寺内高僧佛法高深,在夏国,佛教更是鼎盛,上至帝王贵族,下至庶民百姓,皆礼敬三宝,信奉虔诚。且,镇国寺高僧犹擅观星推演,夏国的帝王,若是上位时不能得到镇国寺高僧的认可,在百姓心中的民望便会矮上一大截,这也是为何先帝当初因为慧然的一句“此子日后必定不凡”而对宁王大加看重的原因。
宁王需要的,便是借助镇国寺的声望,为卫明沅的身上镀金,如此一来,日后她便是再神秘,也可以托言得佛光普照,虔诚所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宁王对卫明沅的爱护,亦是如此,如此长远周全的思量和打算,他为了她当真是煞费苦心。
慧然不知他的考虑,但却看得出来他对卫明沅的看重,犹记得,他在得知卫明沅的存在时,说的那些关于真心的话。宁王如今可算是把一颗真心全都掏出来了,这样的他,或多或少地让他担心。
“值得吗?”慧然问的是,他这样为她,值得吗?他的一颗全部的真心,可也换来了对方的全部?
“值得。”回应他的是非常肯定的回答,目光中没有犹疑的闪烁。
“那便好那便好。”慧然轻舒一口气,如此一来,他也能放心一些,他当日所为罪孽深重,宁王一日不好,他心中便一直有执念,这因果,若不能了断,他便无法放下这执念而得证大道。
事情说定以后,慧然随着宁王到了前殿,彼时,卫明沅正在佛前研究签文,与解签的明一和尚念叨世间百态与一百支签文中间的关系,像是孜孜不倦的学子,看起来就像是佛祖最为虔诚的信徒,如果忽略明一和尚被问得越来越窘迫的神色的话。
宁王笑眯眯地看了一会,没有阻止的意思,无奈,慧然只好高声咳了两下,打断了卫明沅的十万个为什么,将明一解救出来。
一见到宣逸,卫明沅便抛下了明一,颠颠地跑过来,向慧然问好,“方丈,早啊!”
慧然看看外头已经向午的日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早了。”而后在心中感叹,明一果然好定力,竟然能应付卫明沅的一个早上!
“嗯!是不早了,该午膳了。”她笑眯眯地用力点头,镇国寺的斋饭啊,想想就口舌生津。
慧然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拒绝承认这样的吃货与他侍奉的佛祖有缘……
宁王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宠溺。
九月九,重阳宜登高,枫山上的红叶红了一些,镇国寺成了京城上至贵族下至百姓的好去处。
卫明沅按着宁王的吩咐,这一日,坐在金莲池旁,潜心念佛,实则早就将不少的灵泉水投入池中。
万事皆备,只待花开。
也不知是因了灵泉水之故,还是因了卫明沅身上的先天灵宝牵引,金莲竟是十分给力地真的重新开放,听闻宁王妃在镇国寺为宁王祈福而过来围观的勋贵百姓,有幸目睹了只有片片墨绿的金莲,从池子里钻出根根花枝,含苞的花几息之间开盛,金灿灿的花瓣和花蕊在墨色莲叶中摇曳,衬得卫明沅宝相庄严,如侍奉佛祖的金童。清雅的幽香随风飘远,引来更多人的围观,也“引来”镇国寺高僧的重视。
以慧然方丈为首的大师们有序地跪在卫明沅的身旁,虔诚地向着金莲念佛,围观者见了,也一同下跪礼拜,各个放下心中的许多杂念,虔诚祈祷。
看着如此给力的金莲,卫明沅心下却吓了一跳,她以为这花好歹要过个一两日才能吸收好灵泉水而后开放,她也做好了在这里礼佛两天的准备,不曾想它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和张扬。
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这样离奇的盛况,她便是不想出名也难啊!
直到日薄西山,闻讯赶来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卫明沅很是苦逼地侍奉了一天的佛祖和金莲,扛不住的时候偷瞄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慧然,见他纹丝未动,不禁惭愧,而后才又专心念佛。
宁王看着这样的阿沅,却是满心的心疼,恨不能陪在她身旁一起跪着,可他的腿并不允许他如此。
幸而,金莲晨开幕闭,没过多久,只见金莲的花瓣慢慢合拢,慧然在念完一段经文后适时地放下手中佛珠,朝卫明沅行了一个虔诚的大礼,“阿弥陀佛,卫施主与我佛有缘,是有大功德之人,如今金莲盛开,施主得佛祖青睐,所求之事定能心想事成。此佛珠随老衲多年,如今赠予施主,谢施主今日之功。”
卫明沅虔诚地接过慧然递来的一串佛珠,回了一礼,言道,“沅潜心向佛,不敢多求,只愿王爷安康,夏国昌盛日隆,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说得动听,慧然顺着她的话赞叹,“施主是有大智慧和大关怀的,老衲敬重。”
围观者听了这一番对话,瞬间觉得卫明沅高大上起来,看着她在拜别慧然大师后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走向宁王,站在他身旁是那样的满足和愉悦,心里忍不住想,佛祖应该会应了宁王妃所求,让宁王恢复如初罢!
随着围观者散去,关于卫明沅乃佛缘深厚的大功德之人的话也被传开了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当时的情形被一点点夸大,最后竟成了天边一缕佛光打在了卫明沅身上,佛祖显灵!便是她眉心一点朱砂的事也被翻了出来,据说这是从前没有的,在赐婚给宁王以后才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这是佛祖在眷顾宁王妃,眷顾宁王呢!
镇国寺几十年未开的金莲几息之内重新开放,宫里的皇上和太后早得了消息,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来去自如,在第二日方才来到镇国寺参观了据说很是神异的金莲。
昭武帝看着卫明沅,五味杂陈,他先前并没有多看重这个弟妹,即便是慧然大师的话也只信了三分,如今这一出,他不得不正视起了卫明沅的存在,她当真能让宁王好起来?解毒和让花开可不一样,可对抗人力和对抗自然力哪个更难一点,他也说不准,却不能否认,卫明沅能够让宁王好起来的可能性。
阻止吗?不能。因为慧然大师说了,她是佛缘深厚有大功德之人,与之作对,便是与佛祖过不去,他还要镇国寺的支持,哪里能动她?!
太后呢,一时也不知该拿怎样的态度去对她,像往常一样不给她好脸色?不成,她若是这么做了,黎民百姓怕是会对她非议,毕竟现在在他们心中,卫明沅就像佛祖在人间的影子一样,金灿灿,亮闪闪,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些该死的信徒!
卫明沅最终得了他们的几句嘉奖,以及一个“芙蕖居士”的雅号,昭武帝更是昭告天下,佛祖显灵,这是眷顾他夏国,暗地里也引导着舆论,朝有利于他那一方引去。
没有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文治武功不被世人认可和称赞,甚至名留青史,昭武帝借卫明沅的东风来为自己镀金,宁王也没阻止,左右,最直接和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家王妃,百姓心中最认的,还是卫明沅这个金莲童子。
事情好的一面朝着他预计的发展,可坏的方面也不可避免地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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