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萧弛最近也很疲惫,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嚣张和戾气了,说话似乎都没有了力气似的,抬手拍了拍康君泽的肩膀,说:“你也看见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了,这不是专列不专列的问题,别和我较劲,现在,已经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了。你们龙城公主的这条命比天塌了还重要。你说是不是?”
康君泽这几天很自由,除了不能进入西川的军//事重地和情报机密的地方外,萧公馆任由他自由出入。可即使如此,康君泽发现,西川还真是个很难下手的地方,也难怪欧阳家几代人经营西川,朝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也就任由他们偏安一隅了。
这地方要铲除,真的耗费很大,之前,西川在欧阳萧弛的父亲和大哥手里的时候倒是跟赵家军打过几次大仗,包括叶家军全歼那次,每一场仗打到最后都在两家边境和谈停战,从表面看是打了个平手,实际上,还是赵家军败了啊!
每次赵家军耗费的财力和武器人力,死亡后的抚恤金额等等,对于赵家军来说都是巨额损失。
唉……
康君泽除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外,似乎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卧房里,赵芝芝睡醒了,在新的丫鬟服侍下洗漱,换了衣裳去餐厅吃午饭,她最近睡的是没了时间概念了。
康君泽问赵芝芝道:“如果,我现在争取让欧阳萧弛安排专列带你回去,你的身体可以吗?”
赵芝芝摇头,“现在不行,我不想死在荒郊野岭的铁路上,你过几日就回去吧!我给哥哥写封信,你带回去就好。”
赵芝芝这几天吃饭很好,只要厨房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她都能认真吃完,饭后就喝叶卿杨寄来的药。除了会跟康君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外,都是在卧床休息,偶尔会看看外面的景色,晒晒太阳。
这让康君泽更加担心,但又无能为力。
“芝芝,你觉着那堕胎药会是谁下的?”康君泽问道。
赵芝芝摇头,“没想过,爱是谁是谁,反正于我而言不重要。”
康君泽“……”
康君泽也不知道重不重要了,反正,于他而言,赵芝芝没事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这件事于欧阳萧弛而言却是非常大的大事,他的萧公馆里竟然有人对他有二心,试图害他的孩子,这必须查清楚。
所以,最近,欧阳萧弛都是在忙这件事,萧公馆里的人挨着审讯,审讯是明着分开审,暗地里另有一支隐形的队伍在查。
康君泽是三天后启程回的龙城。
赵南贞看了赵芝芝的信后在原地站了足足几个小时,抽完了一包烟,一句话都没说,把那封信烧了。
三个月后,上海码头。
几艘神秘的豪华私船停在码头,其中有赵南贞的,隔着安全距离之外的那艘显眼的银白色带绿色豹纹顶帆的是西川那位的。
赵芝芝不愿意回龙城,也不想在国内呆,决定直接从西川到上海码头直接登船去国外。赵家人是来码头给她送行的,送行的船上有姜道韩,有霍茜芸,就是没有叶卿杨,她现在和赵家没有任何干系,是最要避嫌的人,赵家的私船也不欢迎她。
熙熙攘攘的码头,一辆道奇小汽车里,叶卿杨戴着遮面流苏大檐帽,看着从西川的船上下来的赵芝芝,握紧了拳头。
这笔帐,恐怕是还不上了。
这三个月,赵芝芝调养的不错,人虽然还是那么清瘦,但,看起来是健康的瘦,公主没了昔日的棱角和明媚,但是,她走出船舱的那一瞬间还是有股子风华绝代的。
赵芝芝一袭黑色长裙,外披一件红色斗篷,苍白的脸,大红的唇,什么都没有拿,就那么迎着风朝着赵家的人群走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俩姑娘,一人拎着两个大箱子,跟着她下了船,将箱子交给了赵家的随从后又回了他们的船上。
叶卿杨坐在车里,始终没有看见欧阳萧弛出舱门。
赵家的老太太这些年已经不出龙城了,今天也特意出龙城来了上海的码头为这个孙女送行。
赵芝芝和赵家所有人拥抱,但,她一直都是脸上带着笑,没有哭没有哀怨,似乎像是那么心甘情愿的飘洋过海。
直到她要去登上那艘开往很远很远的白色远洋舰,也没有看一眼一直站在赵家队伍里的姜道韩。
眼看着她就要检票进了那道栅栏门了,姜道韩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裙角翻飞的背影,抿着唇,握着拳。
叶卿杨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就要推开车门下去了,手被人摁住,“小姐,您不能下去。”
叶卿杨望着那抹红黑相间的身影,喃喃道:“她就这么走了吗?姜道韩不是说要留住她的吗?”
燕子一直摁着叶卿杨的手,说:“小姐,您别自责了,这事儿,少帅明白,不怪你的,不是你的错,六小姐就这么走了其实也好,她留下来要面对的比我们想的的还要多。这可能也是少帅权衡后觉着对六小姐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她走了,少帅一定会替她报仇,收拾那些害她走到这一步的人。”
“害她走到这一步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叶卿杨喃喃道。
“当然不是你了,那些人本是要害你的,只是六小姐运气不好。”燕子说道。
叶卿杨摇头,“不,有些人一定是想好了一箭双雕,把我俩都除了的,而我只是聪明了那么一点点,穿了公馆里护院的衣服躲过了一劫。”
燕子狠狠摁住叶卿杨的手,说:“只要小姐你好着,别的人,我也顾不来,我只要你好,反正,你不能出现在这里。等那大船一开走,六小姐就走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忽地,姜道韩拔腿朝着赵芝芝跑了过去,把她从检票口扯了回来。
叶卿杨随着姜道韩的举动身体颤了几下,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才松了松。
赵芝芝一回头,发现是姜道韩扯着她的手腕,女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就连眼神都变的凌厉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平平的,“放开。”
“你不能走。”姜道韩道。
赵芝芝冷笑道,“留下来接受你的同情?想多了吧您,这辈子,最恨的最不能原谅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