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缠的两个人,衣袍凌乱,发带纠葛,乌黑的发丝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飞扬,那是一幅带着些难言气息的图案。
偏偏,那两个人,一个,是满面无奈与一丝隐隐的笑意,另一个,则是笑颜如花,欢快异常,庄离诀手中的折扇猛地握紧,尖锐的镶嵌着宝石的扇柄,割得掌心生痛。
"别闹了,快起来!"
段锦睿还没有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没有发现那个一身雪锻长袍的,本来潇洒优雅的年轻男子的面色,一点点变成了青色,面容扭曲的瞬间,恍若恶鬼,他的眼中,现在只有这个突然压到他身上,不让他起身的痞赖少年。
"不要,天还没亮,再陪我睡会儿……"
那个有着美丽容颜的少年,轻轻的,扫了庄离诀一眼,那里面,是挑衅,是不逊,是不容分割的占有。
"阿睿……"
这两个字,成了挑断理智的最后一剑,庄离诀的袖摆向着身后开了一半的房门一挥。
风过后,"砰!"的一声轻响,紧紧的阖上的门扉,阻绝了房外人的视线,也将一直不在状况内的段锦睿的眼神拉了过来。
"离诀……"
段锦睿脱口而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意的,那是羞怯与尴尬,正要转动脑袋想着怎么和对方说一下,雪袍男子根本便没有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身形如风,扇刃如刀,凛凛寒意,决然而至。
庄离诀的武功很高,而且是一言不发,突然而至的杀机,但是柳墨言的反应能力却是不弱,而且他方才便顺应着自己的心思,故意挑衅对方,自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人还在那个基本的位置不变,双膝跪在榻上,腰身却是猛地向后一弯,弯成了一个绝对诡异的对折角,以着一记纯熟精湛的铁板桥闪过那突如其来的一片扇刃杀机。
"刺啦"一声,柳墨言身后方才对着头的方向,那片墙壁被扇刃击出的罡气划出一道长约一尺的狰狞划痕,可以看到墙里面的灰色砖块,可见庄离诀方才是以着必杀的心思来攻击他的。
段锦睿的面色首先便已经变了:"离诀,住手!"
冷声沉喝,却不及打斗中两个人的反应速度。
"好功夫!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我一招试试!"
双掌交错一击,将内力转换,从而形成一股绝大的冲力,在腰身未曾直起的瞬间,已经翻转向上,强劲的内力包裹着一双肉掌,堪堪将凌空抵达面门的扇刃合拢。
惊鸿一瞥间,面前即使满面冷然,也不掩盖男人本身让人好感的温文尔雅的面容,似曾相识,一角雪色的衣摆掠过,扇刃随着男人的手腕翻转,被柳墨言合住的扇刃再现锋芒,柳墨言手腕一动,顺着无刃之处,指尖向上点向男人的手腕穴道。
眨眼间,两个人之间已经是交手数招,谁都奈何不了谁,柳墨言袖底从段锦睿那里得来的匕首随着袖摆一荡,正正地执在手中,在扇面阻住指尖的瞬间,刺啦一声,匕首破开了扇面,对着男人的面门扎去,而向下滑落的扇面最前端的刃锋,也毫不停留地划向柳墨言的手腕。
眼见着便是两败俱伤,两个人却是谁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将招式顺势而下。
"谁若再动手便滚!"段锦睿何尝发现不了双方眼底淡淡的杀机,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急切难安,他是想要穿到两个人中间,只是,一来不确定二人能不能及时收手,二来,他的脚步根本便跟不上兔起鹘落,身形灵动的两个人,此时,段锦睿恨透了自己的武功不能直接阻止这两个人,电光火石间,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
一声厉喝,柳墨言和庄离诀手中的动作一顿,扇刃堪堪划破柳墨言手腕处最表层的肌肤,一滴血珠滑落,匕首堪堪扎破庄离诀左肩胛处的白色衣衫,鲜艳的色彩,在雪白的衣衫上晕染出一朵小小的花儿。
段锦睿呼出了一口一直憋闷着的气,他的脸色难看之极,快走两步,啪啪两下,将扇刃和匕首打落,气息还未曾喘匀,已经一手一个将柳墨言和庄离诀拖到了身体的两边。
"回来再和你们算账!"
段锦睿蹙紧了眉头,面对着柳墨言狠声强调了一句,却是对庄离诀一句也没有多交代,说完了话,打开方才紧闭的房门,走了出去,外面是正在探头探脑的胡横。
"好看吗?"
段锦睿的火气全都发泄在了看起来随时像是在笑的胡总管身上,能够说,自己心情不顺的时候,看到天生一张乐呵呵的脸,很让人觉得不爽吗?
"啊?"
胡横将自己外探的脑袋缩了回去:"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摆着手,像是在说什么有些隐晦的东西似的,笑的有些许的猥|琐,他能够说听到屋子中从庄离诀进去之后,砰砰乓乓的声音,很让人脑补吗?
就算是找男人,还是找庄大人那样对着殿下一心一意的好,心底的小人笑的花枝乱颤,胡横很是得意于自己及时传信给庄离诀,让对方来将殿下有些外放的心收回去。
"本宫刚刚和庄大人过了几招,好好舒展了筋骨,现在想要好好梳洗一番……"
"呵呵,殿下,庄大人早就吩咐奴才准备好了盥洗事宜了,来呀……"
段锦睿的手一挥,阻拦了胡横唤人的举动:"里面太过杂乱,给本宫重新准备一间屋子!"
"是,殿下,那庄大人小的要不要去通知……"
胡横隐隐地觉得段锦睿冷然不变的面色里面似乎蕴含了些什么。
"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吧,本宫有些累了!"
反省二字,说的重重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胡横貌似了解地点头,利落地去吩咐手下那些人将院子守好,还有,不要打扰里面的人'反省'。
段锦睿在外面气怒难消,房中的两个人却也是大眼瞪小眼,互相之间,越看越不顺眼,方才收敛的杀机,被一丝丝防备厌恶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