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的目光从男人修长劲直的两条腿往上一点点滑去,继而是他窄瘦却不失精壮的腰身,上身穿着浅灰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恰到好处地露出他胸膛的肌理轮廓,隐约看见的线条透着性感和诱惑。
光从身材来评价,绝对完美而无可挑剔,蔚惟一再往上看过去,男人的下巴线条分明,如刀削般构成一条优美流畅的弧线;两片唇很薄、很好看,唇色较淡,只是看上去就很柔软润泽。
最终蔚惟一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果真如她所想这个男人戴着银色的复古树脂面具,鼻梁和整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线条坚毅、肤色白皙的额角,从脸形轮廓上来说,无疑这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银色的面具反倒作为一种配饰,锦上添花让他整个人透着神秘和邪魅感。
他漆黑的眼睛里盛放笑意,蔚惟一的目光与他相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他过分幽邃的瞳孔吸进去一样,怔怔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的一张小脸被男人的大手倏地擒住,“蔚小姐怎么了,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的嗓音浑厚低沉而富有磁性,蔚惟一整个人猛然一颤,反应过来后她用力拍掉男人的手,一边下意识地把被子搂在胸前遮住自己,一边往后退去,“你是……厉绍崇?”
厉绍崇觉得蔚惟一把被子搂在胸前的动作很好笑,像是受惊的小鹿,一双乌黑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哪怕这不过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姿态,但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逗弄猎物一样,他勾起薄唇笑得戏谑,“蔚小姐你真可爱,在我的床上不省人事那么久,现在才防备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蔚惟一无言。
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身为一个成熟而且敏感的女性,她清楚地知道身体并没有被侵犯过,但在其他男人的床上醒来,让她感到特别没有安全感,只好紧紧抓着被子,再望向厉绍崇时蔚惟一自然而然地回忆起烧毁的小屋子,她的眼底滑入怒恨,反而不再害怕一字一字地问:“你到底是不是厉绍崇?”
“聪明的女人。”他仿佛很爱笑一样,从进门到现在唇畔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坐在床沿上侧过身子,一条手臂撑在床上,他忽地靠近蔚惟一后,抬起修洁的手指轻轻捻起蔚惟一的下巴,眼底生辉兴趣盎然的样子,“难怪段叙初会喜欢你,我对你也很有探究的欲望。”
沁凉的手指触碰上蔚惟一温热的肌肤,下一秒蔚惟一的眸色忽地冷厉,出手扣上厉绍崇的手腕,用上力气就要甩开,却反被厉绍崇擒住手臂摔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等她挣扎厉绍崇已经翻身压上来,漆黑眸中的笑意越发粲然肆意,“没想到你还有些身手,这让我更有兴趣了。”
厉绍崇把蔚惟一的两条手臂反折在她的头顶,十指与她紧紧相扣避免她挣扎,低头凑近蔚惟一的脸,在离她的唇几厘米处停下,转而附在她的耳畔低沉地说:“所以你最好收敛一些,不要让我对你产生非要不可的欲望。”
蔚惟一别开脸躲过厉绍崇吐出的灼热气息,试探过后她暂时放弃反抗,沉默不言,却是毫不慌乱,镇定自若地盯着厉绍崇的侧面。
正如厉绍崇所说,硬碰硬只会吃亏,蔚惟一咬咬牙,很好地藏起满胸腔的恨意,伪装对于她来说并不难,片刻功夫她已经是面无表情,“既然你对我没有兴趣,为什么还千方百计地弄我过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厉绍崇这才放开蔚惟一,起身坐在那里看着蔚惟一,纠正道:“请你分清楚蔚小姐,是你的亲生弟弟拜托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至于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话语一顿,眸底的笑意渐渐散去,转为深沉暗淡,“若我说这是一个残酷血腥,却又宛如童话一样的世界,你相信吗?”
蔚惟一坐起身后跟这个看起来不邪不正的男人保持一段距离,神色平静地反问:“无间岛?”
厉绍崇不置可否,“所以我说蔚小姐很聪明,就是不知道段叙初他们能不能想到我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蔚惟一听到段叙初的名字,她浑身一僵,“你的意思是说段叙初没有死?”,情急之下就要去抓厉绍崇的手臂,下一秒意识到厉绍崇是她的仇人,而不是救命稻草,蔚惟一深吸一口气强作冷静地重复问道:“段叙初真的没有死?当然,你有权利不告诉我。”
“不。”厉绍崇微笑着摇摇头,嗓音温润地对蔚惟一说:“反正这一切都是你弟弟做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收人贿赂,替人消灾,因此只要蔚小姐问我,我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面具遮住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原本你弟弟确实想刺杀段叙初和裴言峤,让周医生也命丧黄泉,但可惜计划失败了。还有我并没有命令蔚墨桦烧掉你海边的房子。要恨,你就恨蔚墨桦。”
如今蔚墨桦做过那么多事,蔚惟一不怀疑蔚墨桦已经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但这并不代表她相信厉绍崇,至少她可以肯定厉绍崇这一番话里有八成是假,真的是蔚墨桦和厉绍崇确实是合作关系。
但蔚墨桦究竟跟厉绍崇做了什么交换,厉绍崇才愿意帮蔚墨桦做这一切?
不。
不对。
并不是厉绍崇帮蔚墨桦,而是厉绍崇在利用蔚墨桦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也就是m2k和四大财阀家族,蔚墨桦唯一的筹码只有蔚家财阀,所以说蔚墨桦竟然出卖了整个蔚家财阀吗?
厉绍崇见蔚惟一的眸光复杂难测,他抬起手指又去捏蔚惟一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再重复一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会解开你所有的疑惑。”
蔚惟一忍受不了其他男人的丁点触碰,抓住厉绍崇的手腕,她看着厉绍崇的银色面具,毫无畏惧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你先继承蔚家财阀,再跟我结婚,然后蔚家财阀就名正言顺地到我手里了。”,厉绍崇勾起好看的唇笑着,语速不紧不慢地说:“你大概不知道裴言洁也是我的人,裴廷清这样一睡不醒,裴言峤却没有继承的权利,那么裴言洁几天后就会接管裴家。”
“而江家财阀的大势已去,裴家财阀借势并购江家财阀,最后再是段家。你看我从开始布局到现在,终于就要得到四大财阀了不是吗?我会合四为一。”
蔚惟一一直都知道厉绍崇的野心,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只是昏睡几个小时,局势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更没有想到厉绍崇是想利用蔚家女婿的身份,得到蔚家财阀。
他竟然要娶她!
“当然,补充说明一点。”不等蔚惟一询问,厉绍崇主动说道:“我跟你结婚只是想要名正言顺地得到蔚家财阀而已,你很漂亮没有错,但事实上我对你兴趣不大。我会按照蔚墨桦的要求放过你,如蔚墨桦所愿,让你们姐弟两人永远在一起,不过或许……”
厉绍崇凑近蔚惟一,嗓音富有磁性,透着邪气和戏弄,一字一字里却又很认真一样,“或许我会在这一段时间内爱上你也不一定,若是那样的话,我会让你真正变成我厉绍崇的妻子,反过来杀掉蔚墨桦这个垫脚石。总之一切阻碍我的人,都得死。”
厉绍崇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显,知彼知己反倒不让人感到特别可怕,此刻让蔚惟一真正感到恐惧的是蔚墨桦这个亲生弟弟。
蔚墨桦出卖整个家族,就只是为了霸占她,她是蔚墨桦的姐姐,蔚墨桦竟然存有这样的心思,这是该有多扭曲极端?
蔚惟一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长发披散在肩上遮住她的脸,她咬紧的唇冒出血珠子,漫出苦涩和腥甜滋味。
“既来之,则安之。”厉绍崇的手掌突然放在蔚惟一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从上至下穿梭过蔚惟一柔软的长发,才意犹未尽地移开,用很温柔低沉的声线说:“若是跟我待在一起实在太难受,甚至觉得恶心的话,你就多想想段叙初,坚信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救你。”
是。
这是蔚惟一最后的期待。
但是段叙初很多年没有回来过无间岛,段叙初会找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而且很明显这里如今是厉绍崇的势力范围,恐怕厉绍崇早就最好了防范,布下各种陷阱,以她作为诱饵让段叙初他们过来,那时厉绍崇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不。
她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她能做些什么?反而一直以来都在拖累段叙初。
她自己的处境如何倒在其次,她更担心段叙初。
他们最美好的回忆被烧成了灰烬,段叙初肯定跟她一样难过,而且段叙初知道她不见了,他该有多着急,会怎么样发疯地找她?
他曾说过她不在,他吃不好、睡不着,那么她失踪离开他那么久,他是不是不吃饭,整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