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
看见穆清和倒地,一名小兵连忙冲上前想借机抢得头功,谁料想他刚举起手中的大刀,一支无头箭便朝着他飞速射了过来。
“哎呦!”手腕吃痛,让小兵一个脱力直接把刀扔了出去,眼看到手的军功就这么没了,小兵恨的牙直痒痒,刚想回头怒斥对方,却看见统领林贤正一手挽着弓,一手搭着箭,冷冷的看着自己。
“将,将军。。”
“哼,急功近利!”扔下弓,林贤转身上马,背对着手下,发令道,“众将士听令!逆贼已被本将军制服,尔等今日的表现,本将军必定上报朝廷为你们博的嘉奖!接下来的事情由御林军接手,尔等随我回宫!”说完,大喝一身“驾!”,便扬尘而去,后面的黑甲军见统领离去,便立刻收整武器,列队跟着离开了。
宋纯熙缓缓地走到了穆清和的身边,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没有关注,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的傻子。
“傻子,为什么啊!”宋纯熙此刻的眼神悲痛而又绝望,但偏偏就是没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自从上次得知申屠耀灵背叛自己的真相之后,宋纯熙的眼睛就哭坏,不知为何,无论她怎么伤心,她就是无法再为任何人落一滴泪。后来,宋纯熙明白了自己为何哭不出来了,因为她的泪眼坏了,她的眼泪已经被她哭干了。
“姐。。。哈啊。。。啊。。哈。。。姐。。。”躺在地上的穆清和此刻已经说不动话了,他一张口,大口大口地鲜血就往外流。
宋纯熙看他这样子,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带着哭腔的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傻子,你不能死,你不能让凌恒做没爹没娘的孩子!傻子,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
看到宋纯熙第一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穆清和咧嘴一笑,拼尽全力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轻轻的拭去了宋纯熙脸上的血迹,抚着她的脸庞说道:“姐。。。哈。。。啊哈。。。姐姐,对。。。不。。。起。。。”说完这句话,穆清和的手垂了下来,没了呼吸,眼睛中的光华也渐渐散去。
“傻。。。傻子。。。”宋纯熙看穆清和没了气,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揪着似的发痛,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轻声的呼唤着“傻子”。突然间,宋纯熙觉得双眼一热,脸上划过两道暖流,仔细一看,竟是两道血泪。
悲痛至极,凝血化泪,宋纯熙此刻脸上无喜无悲,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再加上脸上那两道血泪,远远的看上去就好像那冤死的女鬼。
闭上眼睛躺在傻子尚有余温的胸口,宋纯熙第一次感到了后悔,她好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嫁给他;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爱上申屠耀灵;她好后悔,今日为什么不早一点服下毒药,为什么还要对那个男人有留恋。
“傻子,你知道吗?其实,那年你送我的花灯我一直留着,说扔了是骗你的。。。”
“傻子,原来你一点也不傻,聪明的很啊,怎么偏偏就今天犯了傻呢。。。”
“傻子,你慢些走,姐姐马上就来了。。。”
“穆清和,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宋纯熙走了,消息传回宫中,有人欢喜有人悲,申屠耀灵听说消息时,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当听到“贼女宋氏,自灭羽翼,服毒自尽”时,他手中的毛笔直接被折成了两段。后来据服侍了申屠耀灵一辈子的太监元禄回忆,那一天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皇帝陛下落泪。
灵魂离开身体,是一个很简短的过程,一阵清风吹过,宋纯熙的灵魂就被吹了出来,随着那阵风她的灵魂来到了黄泉路口。跟着前方的人走了好一会儿,宋纯熙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原本紧闭的双眼也刷的一下睁开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灰色的世界。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树木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灰色大道,走在路上的人全部身穿白衣,有老有少,一个个紧闭双眼,有条不紊的跟着前面的人慢慢的走着。
宋纯熙看到这一幕,大致也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来到黄泉路了,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黄泉路上突然清醒过来,莫非,这是天意!突然想到了什么,宋纯熙惊喜的抬起头,向前方快速走去,穆清和比她先走一步,一定在前面!
每走一步,宋纯熙都在仔细的寻找着,即焦急害怕错过他,又不敢看的粗糙害怕没有找到他。一个不经意间,宋纯熙突然瞄到道路的最左侧,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傻子!”看到了那个疑似穆清和的身影,宋纯熙心中一喜,连忙加紧脚步像那人走去。走到那人身后,宋纯熙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唤醒那人,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人的时候,一阵光幕突然笼罩在那人的身上,接触到光幕,宋纯熙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瞬间昏死了过去。
再度恢复意识时,宋纯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黄泉路上了,而是躺在一个房间内。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宋纯熙小心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但越看宋纯熙越感到不对。
这房间中的花瓶怎么那么像她在相府的房间中的那一对,这墙上挂的书画样式和位置也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左瞧瞧,右看看,宋纯熙越发觉得此处想自己尚未出嫁时的闺房。
“吱呀!”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宋纯熙的面前,看见她,宋纯熙的心猛地一顿,当下忍不住惊呼出声。
“桂枝!”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桂枝连忙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心想,这小姐今天又发什么疯呢。
看着桂枝向自己一步步的走进,宋纯熙的呼吸有点急促,她记的很清楚,眼前这个叫桂枝的侍女,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桂枝的尸首是她亲自发现的,那张扭曲的脸庞,曾经是她很长时间的梦魇。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起来洗漱了。”桂枝在宋纯熙的身边布置着洗漱的用具,宋纯熙一言不发地紧盯着桂枝看,桂枝被她盯得背后发毛,但又不敢说,只好硬着头皮自顾自的做事。
“桂枝。”半响,宋纯熙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依旧盯着桂枝,表情严肃,让桂枝只感觉胸口发闷,下意识的想闪躲宋纯熙的视线。
“奴,奴婢在。”
“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姐,今日是九月初七。”
“哪一年?”
“什么?”
“哪一年!”
“今年是,今年是元丰十七年。”
元丰十七年,元丰十七年,元丰十七年!宋纯熙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嘴角慢慢划出了一个弧度,原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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