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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好用的棋

红鸾记 商璃 18486 2022-11-04 10:54

  迎春的话刚落下,一旁贤妃的侍女立即就抓住了陈言袖的手腕,众人也看到了她手指甲里那些微的粉末。

  “王妃,这是什么?”

  姜宴问她,陈言袖只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下毒,可手也没碰到过什么,只是方才迎春将药递给她时,她的手指甲好似蹭在了她的衣袖上,可就那么轻轻一下。

  她立即朝迎春看去,迎春却已经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都怪奴婢大意,方才端药给王妃时,瞧见王妃的指甲浸染到了药里,还以为王妃只是不小心,却没想到……王妃竟是下毒!”

  “我没有……”陈言袖苍白的解释,忙看向魏如意:“如意,方才我蹭到过迎春的衣裳,你看看是不是有毒。”

  “好。”魏如意先看了看陈言袖指甲里的药粉,确定是毒粉以后,又立即走到迎春跟前:“抬起手来。”

  “是。”迎春虽然哭得满脸是泪,但丝毫没有怯怯之色,仿佛真的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所有人都盯着魏如意,只要她确定迎春身上有这毒粉,那就说明这毒定是她下的。

  可魏如意才抓住她的衣袖,迎春便反手抓着了她的手,魏如意只觉得手腕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还不等垂眸去看,便觉一阵眩晕,而后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一旁。

  “如意……”陈言袖吓了一跳,立即要去扶她,却被姜宴抢先一步拦住:“传太医!”

  “王爷,如意她……”

  “来人,先把迎春抓起来,等太医过来再说。”姜宴不是不相信陈言袖,可是现在母妃生死一线,他不能不防,还有如意竟也晕过去了,这屋子里必有比她还厉害的用毒高手。

  是谁,迎春这个小宫女吗?

  陈言袖看着姜宴眼底的犹疑不定,只忍着委屈,安静的站在一侧默默焦急。

  柔嘉贵妃因为急着照顾贤妃,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她,好在没多会儿太医便来了。

  此番来的太医姓许,是胡太医的旧友,虽然医术不如胡太医,却是如今太医院中最为可信的太医了。

  许太医来后,先给贤妃把了脉,却是沉沉摇了摇头。

  “若是救不了,那这个屋子里的人,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姜宴大怒,陈言袖抬头,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心微微一颤,他指的人,也包括自己吗?

  迎春依旧哭得停不下来,姜宴却只危险的眯起眼睛,让许太医去检查她的衣袖,可检查完,却并没有他想要的结果。

  “这个宫女的衣裳上并没有什么毒粉。”许太医说完,柔嘉贵妃为了谨慎起见,又让他检查了一下陈言袖指甲里弄出来的粉末:“你看看这个,可是毒粉,且是贤妃中毒的这种毒粉?”

  许太医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凑近看了看,又化在水里闻了闻,才点头:“此毒粉名叫散魂粉,若是剂量少的话,是可以止血的,军营里常会备些这种药粉,坊间倒是极少见。”

  陈言袖手心微紧,如此说来,那这幕后之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她不敢看姜宴失望而又冰冷的眼神,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做事素来磊落,绝不会用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他难道这一点都不信自己吗?还是说,之前那两个姨娘的死,他根本就没有释怀过。

  “这件事,在查出真凶之前,你烂在肚子里!”姜宴冷声道。

  “是,贤妃娘娘不知还能撑几日,殿下……”许太医提醒着,姜宴只忍着心中的杀意,让他退下了。

  而后才跟陈言袖道:“你也下去吧,我想单独跟母妃待一会儿。”

  “宴儿,我相信袖儿必是被人算计了。”柔嘉轻声道。

  “我知道,贵妃娘娘,儿臣现在只想单独跟母妃坐一会儿。”姜宴没看陈言袖吗?怨恨她吗?是怨恨的,若不是她,也许幕后之人也不会对母妃下毒不是吗?

  陈言袖了解他,也理解他,她想,换做是她,也无法接受上一刻还在期待自己的母妃马上醒来,下一刻得到的却是母妃中毒且无药可医的消息。

  她垂下眼敛,轻轻行了礼。

  柔嘉轻轻叹了口气,眼眶微红着拉着她一道到了外间,瞧见迎春和其他宫女们都还侯在一侧,才道:“先把她带下去吧。”

  “是。”

  迎春特意看了眼陈言袖失魂落魄的样子,才由人看守着带出去了。

  待房门啪嗒一声关上,原本躺在一侧暖榻上的魏如意眼睛一睁,都来不及跟柔嘉和陈言袖说话,扭头就往里间去了。

  姜宴原本还想跟贤妃做最后告别的,看到魏如意来,都皱了皱眉:“如意,你不是……”

  “我被迎春拿毒针扎了,不过没事,我进宫前服用过解毒丸。”这是她的习惯,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解毒丸并不能完全解了这迷药,但好歹还能让她醒着。

  姜宴见她这样说,立即要去派人去把迎春抓过来,魏如意忙拉住他:“先不急。”说完,在贤妃脖子后面拔出一根银针来,这是之前众人都在怀疑言袖姐姐时,她趁人不备扎在贤妃后颈部的穴位的,为的就是让许太医来查看时,确定下贤妃娘娘活不长的假象。

  “如意,母妃她是不是没事?”姜宴见她早有防备,带着几分激动的问她。

  “前段时间我来看贤妃娘娘时,给娘娘吃过一颗护心丹,所以暂时还有救,但不能被外面的人发现,不然她们一定还有后续的动作。”魏如意快速的解释完,翻出自己的银针来,但银针不够,这些只是她应急备着的,想要解毒,起码要全套的银针。

  “我去替你拿银针来。”

  跟进来的陈言袖轻声道。

  魏如意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些人算计了她:“言袖姐姐,你现在还怀着身子……”

  “没事的,我会武,又有防备,绝不会出事的。”说完,扭头便出去了,不多会儿外头就传来陈言袖摔倒要见太医的话来。

  姜宴拳头紧紧握着,心情复杂,柔嘉在一侧看着他,只道:“袖儿是个好孩子,而且她被算计,不一定就是她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你。”

  姜宴如受重击,转头看着柔嘉,心里的悔意涌了出来,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柔嘉知道他的性格,柔软细腻,重情重义,却因此而多了些优柔寡断。

  没多会儿,陈言袖的侍女就拿了银针来了,不过陈言袖没来,看来是拖着太医在侧殿。

  “静和公主。”侍女将银针给了魏如意,魏如意只道:“你去守着王妃,吃的用的都要小心,别出事了。”

  “奴婢明白。”侍女重重点点头,才又跑出去了。

  魏如意看了看一侧皱着眉头的姜宴,没说什么,只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解毒中来。

  那下毒之人也真是歹毒,居然想到用这样的办法下手,不仅挑拨了言袖姐姐和姜宴,若是贤妃娘娘真的不在了,皇上怪罪下来,陈家也在劫难逃,若是姜宴再糊涂些,那陈家可真就完了。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魏如意看着贤妃那乌青的脸终于恢复成正常的颜色,才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满屋子的血腥味也熏得她快撑不住了。

  “贵妃娘娘,不若让贤妃娘娘……去王府小住吧。”魏如意勉强撑着站起来,跟柔嘉道。

  柔嘉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自己将贤妃的寝宫看守的这样严密,居然还被人下了毒手,可见这皇宫里并不安全了,而且在没揪出幕后黑手之前,贤妃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与其如此,倒不如先送她去昭王府,起码昭王府不大,又是姜宴做主,更好控制一些。

  “我去请示皇上,宴儿,你在这儿照顾贤妃……”柔嘉话未说完,魏如意便腿一软,直接倒了下来。

  姜宴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接在了怀里:“如意,你没事吧?”

  “我没事,殿下多关心一下言袖姐姐吧。”

  魏如意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看向柔嘉,柔嘉会意:“我先送你出宫,迎春背后的人,我会查问出来的。”

  “而且最好说贤妃娘娘的毒还未解。”魏如意提醒。

  柔嘉明白,如此一来,幕后之人便不会再设计如今日这般的挑拨大戏。

  姜宴看着魏如意对自己疏离又淡漠的样子,想着方才自己对言袖的态度,只觉得心里闷堵的厉害。他并不是故意要如此的,他只是……太心急了……

  魏如意跟着贤妃离开,他立即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殿下,外头寒,小心着凉。”

  披风盖在肩上,依旧是温柔的声音,姜宴回过头,就看到了陈言袖浅浅朝自己笑的样子。

  天色有些晚了,白雪又再次落了下来,纷飞的雪花好似舞台上的幕布,不那么明亮的日光也将她的五官照得格外柔和,她唇角带着的笑意,更是温暖。

  原来言袖她……也是这么美……

  “乏了吗?”姜宴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轻声道。

  “不曾。”陈言袖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垂眸浅浅的笑。他不是不知错的性格,他只是从没有经历过这些,她即是妻子,应该理解他的。

  姜宴轻轻拥着她,嗅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动荡不安的心才终于平稳了下来:“袖儿,谢谢你。”

  陈言袖眼眸微湿:“只要殿下还肯信任妾身,妾身便永远会站在殿下身后,伴着殿下。”

  夜色悄悄来临,风雪也渐渐变大,贤妃中毒的事也如这夜里的风一般吹散开来,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灼华倚在暖榻边,听着底下宫人的回话,便知道,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公主,那魏如意已经顺利出宫了,走时人还晕着,应该不可能解了贤妃娘娘的毒。”

  “皇兄也说过,那毒药只要喝下去,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解不了,魏如意纵然醒着,也没法解,贤妃这一出倒是不必担心了。”灼华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飞雪。又下雪了,这一年,又要过完了。

  宫女看着她望着宫外的雪出神,讨好道:“公主喜欢雪吗,奴婢叫人堆几个雪人吧。”

  “不用,我不希望看到雪人。”雪人嘛,以前年幼时,贤妃总喜欢让人在宫门前堆几个,逗她开心。如今人都要死了,还要这雪人做什么。

  她眼眸微微有些涩,却偏过脸去,看着那跳跃的烛火,道:“让我意外的是,七皇兄居然没有跟陈言袖反目。”

  “迎春现在被扣留了起来,估计已经查到她身上了。好在迎春也不知幕后之人是您,就算被严刑拷打,也绝对供不出您来。”

  “那就好。”灼华淡淡说着,只叫人把门全都关上,默默去里间歇下了。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口闷闷的疼,就好似那年她跟皇兄一起,亲眼看着母妃去世时一般的难受。

  魏如意出了宫,人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木英陪在左右,看着她这样,有些担心:“小姐,您还带着什么药没,要不要再吃点儿?”

  魏如意勉强一笑:“那解毒丸又不能当饭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毒过会儿就能解了。”

  木英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距离国师府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嘱咐驾马车的人速度再快些。

  魏如意窝在马车一角,任由马车颠簸着,也强行让自己先不要陷入沉睡,她还要细细想想,幕后的人怎么会忽然去算计言袖姐姐,而且那毒又是哪里来的,许太医也说了,即是军营里常用的,坊间又不常有,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得到这些药才是。

  “小心——!”

  忽然兵器相接的声音传来,马车骤然停下。

  木英立即抽出腰间的短剑护在魏如意跟前,才敢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见马车刚好停在了一片无人的巷子里,而那群动手的黑衣人也应该是早就藏在这附近的。

  “木英,驾着马车穿过这条巷子。”魏如意勉强睁开眼睛,道。

  穿过这条巷子就是专门供使节们暂居的地界了,这些黑衣人应该不敢在那儿动手的,毕竟扶桑的高手也都在那里。

  木英会意,上前便推开已经没了呼吸的车夫,牵着缰绳便快速朝巷子的那一头而去。

  只不过那群黑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即上前,没有对她动手,却直接砍断了马儿的一条腿……

  马儿轰然倒地,魏如意也没有防备的从马车里滚落了出来,头狠狠撞在车辕上,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木英立即被两个黑衣人缠上,根本顾不上她,魏如意眼看着有人要来抓她,她手里抓着一把雪,等那人靠近时,直接反手糊在了他眼睛上,脚也顺势朝他下三寸踢去,只不过她这一踢,绵软无力。

  那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后才直接拿刀对着魏如意的腿砍了下来。

  “小姐!”

  木英一声轻呼,黑夜里一道疾影闪过,魏如意便被人捞了起来。

  雪无痕将魏如意的小身板夹在咯吱窝里,飞快的穿过了巷子,那驿馆门口的护卫看到有人忽然出现,纷纷戒备起来,雪无痕只道:“是国师夫人,有人在追杀我们。”

  话落,驿馆大门打开,一列侍卫迅速跑了出来,追来的黑衣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没有提刀杀上去,只是用弓箭瞄准了雪无痕。

  雪无痕背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警觉到背后的杀气,反手便打落飞来的两支利箭,那驿馆的护卫们看着,才忙出动了。不管这里的是不是国师夫人,只要有人来行刺,他们都不能坐视不理。

  魏如意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黏糊糊的,知道自己额头定是破了,拍拍雪无痕的手:“放我下来。”

  雪无痕将她放在地上,手执弯刀,冷眼警惕着,还问她:“你死不了吧?”

  “应该吧。”魏如意抽出手帕包了点雪,才赶忙敷在自己流血不止的额头上,迷迷糊糊看着黑夜里飞来飞去的幻影,跟雪无痕道:“来了一支军队吗?”

  雪无痕哑然:“你看不清就别看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回头请你吃方伯做的烧鸡。”魏如意笑了笑,雪无痕嘴角抽抽,眼看着那群黑衣人就要撤了,一身是血的木英又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个卸了下巴的活口。

  雪无痕心道不好,刚准备提醒木英,就见一旁只敢放暗箭的黑衣人直接杀了出来。他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活口落在国师府的人手里的。

  “你自己先保护下你自己。”雪无痕说完,手里的弯刀飞出,人也直接朝木英飞去。

  魏如意坐在地上,被冻得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周围一圈全是幻影的人,轻声道:“谁来扶我一下,我觉得我快死了。”

  话落,一道忍俊不禁的轻笑传来,魏如意眯起眼睛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绢纱长裙的少女缓步而来,但看不清模样。

  那少女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住她,还问她:“你便是国师夫人?我想见你许久了,今儿一见,果然不一样……”

  “小美人声音真温柔啊,不过我快流血过多而亡了,能不能找个大夫给我看看,我觉得我还能救一救。”魏如意笑眯眯的,可脑袋越来越晕,只模模糊糊听到她说了几句什么,人便倒下去了。

  牧云没想到魏如意回府的路上会遭遇袭击,他跪在清风院门口,任凭膝盖早已冻得没有知觉,也不肯起来。

  二师父从清风院出来时,看到他,轻轻摇头:“她没事,虽然中了毒,但毒药大部分已经解了,伤势也不算太重,好生休养两个月也就好了。”

  “多谢二师父。”牧云道。

  “你这次,实在鲁莽了些,灵犀也是,不过是下人几句闲言碎语,竟就闹着要走,你还跟着瞎起哄。”二师父叹了口气,可这命定的事情,他又不好多说,只嘱咐牧云:“下次别这般冲动了。”

  “我知道,不过灵犀那件事……”

  “你还没明白?”二师父看他还有些愤愤不平,抬手就敲了他的脑袋:“下人们闲着没事出来嚼口舌生是非,瞎说八道,如意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她若真的介意灵犀,要赶她走,多得是你们察觉不出的法子,她会这样做?还有灵犀……”二师父话未说完,就见灵犀也过来了,直接道:“你也是,小衍什么脾性你不清楚?几句流言蜚语,闹成这样,你真是……”二师父没把‘丢脸’二字说出来,毕竟灵犀只是个女儿家,说的太过分了也不好。

  二师父没说话,只叹息着摇摇头,便走了。

  灵犀看着院子里那些被摁在地上挨板子的丫环,再看着跪在一侧脸都冻青了的牧云,提步往里而去。

  牧云连忙叫住她:“灵犀,尊上正在气头上呢,你现在别进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灵犀冷淡说罢,便提步往里去了。

  知雨刚好从里头端了满是血的盆子出来,瞧见是她,眉心微微拧起,又不知说什么,只扭头便离开了。

  灵犀手心紧了紧,走进去后,才看到了正坐在床边神色凝重的楼衍和还昏迷不醒的魏如意。

  “尊上。”

  楼衍没出声,也没看她。

  灵犀在珠帘前停下,道:“此番是我的错,您若要责罚,责罚我一人就是,其他人不过是传了话而已。”

  “在国师府内生是非,你觉得还能容她们吗?”楼衍从不曾跟灵犀说过重话,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对她和牧云都有不一样的感情,可不能因为这样,而陷如意于不义之地。

  灵犀望着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又带着小心翼翼:“那我呢?尊上是不是也容不下我?”

  楼衍看她一眼,带着失望,却只道:“你继续回去守着山庄吧,有牧云在,国师府暂时不会出事。”

  “可牧云的医术根本不如我,而魏……夫人医术虽好,却不了解你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也不了解你体内的毒,只有我最清楚……”

  楼衍看着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看了眼伺候的侍女:“伺候好夫人。”说罢,起了身走了出来,在灵犀身边微微停下:“跟我来。”

  灵犀心中微动,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魏如意,才转身跟着楼衍一路出了清风院。

  等他们离开后,魏如意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旁侍女瞧见了,忙惊喜道:“夫人您醒了,还有哪里不适吗,奴婢这就去告诉尊上……”

  “我睡了多久了?”魏如意问她。

  “您是昨儿被人送回来的。”侍女一五一十道:“木英姑娘受了重伤,不过尊上已经请大夫给她瞧过了,没大碍的。”

  “那就好。”魏如意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见知雨回来了,才笑着跟这侍女道:“我饿了,去厨房替我拿些吃的吧。”

  “是,奴婢这就去。”

  侍女格外高兴的应下,就快步离开了。

  知雨过来,将她半扶起来,又拿了个软枕在她后背垫着,才喜极而泣道:“还好小姐您没事,不然奴婢也不活了。”

  “说什么傻话。”魏如意听到院子外头有奇怪的声响,问知雨:“外头怎么了?”

  “那些个嚼舌根的丫环被查出来的,这会儿在院子里挨板子呢,尊上吩咐了,一人打五十个板子,再赶出府去,哼,叫她们闲着没事说瞎话。”

  “说什么瞎话了?”魏如意又问她。

  知雨微微珉唇,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她:“瞎说什么灵犀姑娘要给尊上做小,您不同意之类的,后来传话的丫环明明知道这事儿,却只跟您说灵犀姑娘要走,结果您只当她是正常要离开,还让人给她派了马车,误会便产生了,牧云也是因此才觉得您是故意逼她走的。”

  魏如意想起方才灵犀在房间对楼衍说的那些话,有些难过,若是衍哥哥真的要娶她,那怎么办,灵犀明显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情意了,才会受这三言两语挑拨到要离府。

  “叫外面的人别打了,只把人都撵出去就是了。”魏如意倚在床边轻声道。

  “那岂不便宜了她们……”

  “她们原本就更加熟悉灵犀一些,想要她给衍哥哥做小也情有可原,让她们走吧。”魏如意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再横生什么枝节,把人撵走就行了,如今这样子,也算是威慑到其他不安分的下人了,便也够了。

  知雨还想再说,魏如意只叮嘱她:“我们才来国师府,说到底,衍哥哥再疼我,也不可能日日帮我盯着这上百的下人,你现在是我身边的大丫环,说话行事,都代表着我的意思,你若是得理不饶人,往后去这满府的下人只当我们主仆猖狂,我们想要办个什么事,底下的要是推脱一下,拖延一下,岂不是麻烦?”

  “可您到底是主子……”

  “我虽是主子,可我有精力日日去盯着她们做每一件事吗?”魏如意问她。

  知雨闻言,细细想了想,倒也悟出其中的道理来,若是之前她处事更稳妥一些,说不定都不会闹出这一场乌龙了。

  她立即要跪下,魏如意只忙道:“停停停,别动不动就跪着认错,你心里明白就好了,先去叫外面的停下吧。”

  知雨也不是扭捏的性格,立即就站直赶紧去外头了。

  魏如意觉得头还有点晕晕的,想起那日救自己的,应该是住在驿馆的萝宁公主吧,性子倒是不错,就是不喜欢男人,可惜了陈有才没这个福分了。

  “对了小姐,牧云还在院子门口跪着呢,要不要叫他起来?”知雨伸头进来问道。

  “自然。”魏如意笑看着她,知雨这才跑出去了。

  牧云听到知雨的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夫人不怪我?”

  “夫人说了,怪你也没用,所以你起来吧,别在这儿跪着了。”知雨是怪他的,若是他昨儿带人去护卫着,小姐兴许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牧云闻言,想着跟着尊上离开了的灵犀,也不放心,便立即起来了,只是因为跪得太久了,刚站起来,便两腿一软直接扑了下来,结结实实把知雨扑在了地上。

  知雨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挪动了一下,呼吸也有些喘不过来,眼珠子大大的瞪着完全把她当肉垫子了的牧云,牙关咬得咯咯响。

  牧云忙要起身,可两腿使不上力,刚起来一点,又跌了下来,压的知雨差点哭出来。

  好在院子里很快有人过来将牧云给扶了起来,知雨才浑身酸痛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可是小姐前段时间给她的衣裳弄脏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

  “知雨,我不是故意的……”

  知雨黑脸不理他,扭头就走。

  牧云是真的愧疚,可看着她气呼呼的走了,又记挂着灵犀的事儿,才没多留,转头往前追去了。

  临湖的凉亭里,楼衍负手站着,灵犀站在后面看他不出声,鼓足了勇气,脸微微泛红道:“尊上若是觉得灵犀一个女子,不便像夫人一般照顾尊上,灵犀不介意……”

  “我从未想过你会有这样的想法。灵犀,这么多年,我一直当你是亲人,跟山庄里的其他人并无区别。”楼衍冷淡打断她的话。

  灵犀听着他的话,整个人都僵在原处,尴尬,羞愤和被明确拒绝了的伤心一起涌上来,让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继续留在这里。

  “天寒了,多添衣裳。”楼衍转过身,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眶,提步离去。

  灵犀想开口叫住他,可话到了喉咙里,又堵住了。

  她到底……哪一点不如人呢?论陪伴,她伴他十几年,论感情,她从初见他开始,一颗心就一直在他心上。她知道他对自己并不厌恶的,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来,只接受自己靠近他身边照顾他,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灵犀,你没事吧,小衍他有没有对你发脾气,你有没有受伤……”牧云匆匆赶来时,就见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凉亭里,心疼不已。

  灵犀面对他的唠叨,只沉沉转过身去离开了。

  牧云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问她:“灵犀,你何必去追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灵犀转过头问他。

  牧云愣住。

  灵犀看着他,眼泪缓缓落下,牧云手心微微紧了些,上前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温柔道:“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我也甘愿一辈子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只要你开心。”

  “是吗?你甘心为我做多少事?”灵犀冷冷问他。

  “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只要你……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牧云急切道。

  灵犀闻言,微微一笑,伸出手抱住了他,感受到他微微僵硬的身体,目光微凉。

  魏如意刚喝完方伯送来的秘制小粥,就见楼衍回来了,笑眯眯看着他,道:“衍哥哥用晚膳了吗?”

  “尊上还没用呢,奴婢让厨房去备晚膳吧。”一侧侍女道,知雨却是笑道:“方伯送来的饭菜都是两人份的,尊上不若就在这儿坐下跟小姐一道用吧。”

  旁的侍女都不敢说话,毕竟尊上这样的身份,哪需要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但知雨话才说完,楼衍便点了点头,叫人拿了碗筷来,在魏如意对面盘膝坐下,跟她就着这张矮桌一起用膳了。

  饭菜都极其清淡,可楼衍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没有半分挑剔。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屋子里的斜影都跟着摇晃起来,魏如意时不时要偷偷看一下他,长眉入鬓,凤眼藏星,高挺的鼻梁和略显凉薄的唇瓣,都那么的完美,尤其是他垂眸用膳时,那长若羽翼的睫毛配着他毫无瑕疵的肌肤,更让魏如意的心狂跳不止。

  “看够了?”

  “没呢,尊上之色便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此姿色,哪有看够的一日?”魏如意撑着小脸巴巴的望着他笑道。

  一旁的侍女们都识趣的低下头偷笑,楼衍微微掀起眼皮看她这幅混不吝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尽学些淫词艳曲。”

  “淫词艳曲?尊上可知什么是淫词艳曲?”魏如意追问他。

  楼衍深深望着她:“夫人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淫词艳曲,动人心魂,摄人心魄。”

  魏如意小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楼衍只淡淡放下碗筷,瞥着她还剩半碗的粥:“先吃饭。”

  魏如意低头扒饭,扒着扒着,又忍不住抬头看他,小声道:“尊上今夜宿在那儿?”

  楼衍看她这不罢休的模样,抬起手来,魏如意以为他又要敲自己脑袋,立即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楼衍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隔间有榻。”

  “让尊上睡暖榻上,这多不好。”魏如意笑眯眯的:“反正府里那么多房间,那么多床,那么多美人……”

  “好,那就睡在美人的榻上。知雨,去备美人和榻。”楼衍说着就要起身,魏如意看自己把爱情的小船都逗弄翻了,忙咳嗽起来。

  楼衍见状,立即叫人撤了矮桌,坐在床边还吩咐人拿水来,结果水没拿来,魏如意倒是依偎在了他怀里,轻声笑道:“这儿就有美人,尊上何必多备一张床榻,浪费可不好。”

  楼衍淡笑睨她:“夫人这是要自荐枕席?”

  魏如意:“……”

  知雨反正是小脸红扑扑的,这个国师大人,平时看着高冷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生生被小姐带着这个模样了,哎,小姐真是害人啊。

  夜里,吹了灯,盖了被,魏如意趴在他身上还想脱他的衣,结果被楼衍直接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尊上,我睡不着……”

  “不,你很想睡。”楼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她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眸底冰寒,紧紧抱着他才沉沉睡了过去。

  当天夜里,萧王府秘密藏在京城的一处库房便着了大火,大火燃烧了足足一夜,里头上万的银票和数不清的珍宝悉数被烧了个干净。

  仅仅是损失点钱财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场大火,把还把他藏在里面的一堆兵器也给烧了出来。

  消息传回来时,姜棣虽然没料到,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恼:“可以确定是国师府的人做的吗?”

  “除了国师府,谁还敢动手?”底下的人沉声道。

  姜棣冷淡一笑,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后,才转身进了密室:“看来楼衍这是沉不住气了,现在他对我动手,我便可以去跟父皇说,是他察觉到了我发现他秦家之子的秘密,而动手的,等他在父皇那儿的信任一点点摧毁,我看他还有何资本跟本王斗!”

  “你真的确定是国师府下的手?”

  “除了他,还能有谁?而且证据也很简单,他们没留下,我做一些证据就是了。”

  里头那罩着黑袍的人冷笑着转过身,看着他自负的样子,轻笑:“当初我先选择荣王,就是看在他肯听话的份上。你虽然比他更老谋深算,但远不及他好用。”

  姜棣脸色微青,眸里溢出杀意。

  “你可以想着杀我,但现在你没这个资本。这一次你就认栽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去皇宫,否则得不偿失的是你。”

  “难道本王就眼睁睁损失……”

  “损失一些身外之物算什么?都告诉你了,杀人要诛心。灼华这次的事办得不错,让她继续动手,不要想着一招就能除了楼衍夫妇,要一点一点瓦解他们,才有意思。”

  姜棣看着她,他一点也猜测不到她的身份,就跟娄若一样,就连她说要来帮自己,他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帮自己,还是报私仇。

  他转身要离开,却听她道:“祭祀大典……你想去吗?”

  姜棣脚步微停:“你能办到?”

  女子薄凉一笑:“我办不到,但有一个人能办到。”

  “谁?”

  “魏信,他的命,是你握在手里最好用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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