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完之后,就把小兄弟和铭儿过去抄写多遍的《三字经》和《百家姓》拿出来,让他们今天再巩固一下记忆。
上午读十遍,读完就抄写两遍,下午再默写,默写时,让小姐妹盯着些,依然是晚饭前检查成绩。
本就都是学过的,只是辍学太久有些遗忘。
但好在他们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记忆里刻下的东西,并未太模糊。
这样集中读、背、写、默,是很容易找回记忆的。
安排了那四人,叶青凰就悠闲地坐在廊下绣花。
上午,欧阳大总管让人打听了粮价,来报叶青凰,知道与自己所估差不远,有的低一文,有的则高一文。
而她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以一个居中的价钱。
现在是缺买铺钱没错,但也不能因此就不择手段去提价。
而且她也不愿意将自家男人推出去,给人结交讨好的机会。
不然就让自家男人走出城守府,亲自卖粮、碾粮,价钱就算高出市价,也不会有人多说,也没有哪家粮行敢学样。
因为城守大人,只有一个,不是你能跟风涨价的。
只是这个创意刚在脑子里闪过,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念头。
就将未碾壳的麦价定在二十文、碾壳麦价定在二十四文。
图方便的就买高价的,想要买便宜的就自己动手碾去。
具体赚到多少钱,就看青华州百姓了。
天黑前,去田庄的人终于回来了。看着一车车麦子停在前厅外面,花园道上,叶青凰抱着小吉祥去看热闹。
还好十个伙计在这里,不但能帮着赶车,也能装卸,图就近方便,就将一袋袋麦子搁在了前厅一边的空厢房里。
看到他们回来,大总管立刻让丫环准备茶点,他也亲自去厨房盯着晚饭。
叶子皓他们在小厨房自己打了水洗手脸,这才坐下来吃东西,聊着田庄此行。
田庄百亩,是当今圣上临一句赏赐,后由户部查档划出来的。
既然圣上说的是百亩良田,那就半亩也不能少,不然怕得罪今科状元啊。
但哪有刚好这么吻合数据的?因而,在青华州附近能找到最贴近百亩之数的,就是他们今天去的这一座了。
百亩田连接附近三座村庄,并不是一整块,但也是紧邻的几大块合起来的,这样中间就有一口小鱼塘、一座小山丘、一座两进两侧的院子和一个大地坪,还有一条车马道。
“那小塘里也有半塘荷呢,不过我问管事,每年除了交粮,可有将水里的东西、山上的东西交到衙门?”
“当时那管事就变了脸色,很紧张呢,看来都是没交过的,我当时就呵呵一笑,盯了他一眼便什么也不说了。”
叶子皓回屋换了件外衫,抱着小吉祥时便与叶青凰说了此行的事。
“也可能是孝敬了前任大人,只是都不记帐呢,打好了大人们的关系,私底下官粮漏掉一点,谁会严查?”
叶青凰在知道今年收粮只有五万八千斤,果然是佃农加损耗扣掉了两成,最后被拖回来的只有四万六千四百斤时,就猜到一些。
“皓哥,派人去村里悄悄打听一下真相,若真是管事欺你新来,将庄子里的人全部替换掉。”
叶青凰提醒叶子皓。
他们出身农家,大房里有四十亩田,二房和三房也各有二十亩,一季亩产能有多少粮,他们还能不知道?
那管事竟然只交了这么多,可不是作死?
她这提议一出,叶子皓便笑了起来。
“我当时一见那粮,就问了管事亩产多少,竟然告诉我五百多斤。”
“我便问他,我家的粮能高到亩产八百斤,少说也有七百左右,为何官家良田却亩产这么少?这不是贫田吗?”
“皇上赐我百亩良田,户部将这座田庄划与我,到底是户部故意将贫田当肥田糊弄我,还是你们将良田种成了贫田?”
“那管事当即就跪地上喊饶命了,我们就是处理这事儿才回来晚了,不然从田庄到家,转个一个来回不用这么久的,又不是去收割麦子,只是运回来而已。”
叶子皓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既然管事有问题,自然就要进村找佃农了解实情,佃农是知情分了赃,还是被管事剥削了粮。
没想到城守大人一进村询问,那些佃农就哭了起来,说年年只能抽到一成,不种还不行,衙门会抓人的。
因而,管事除了少报粮产,还克扣了佃农半成粮,再加上损耗,明帐上就得了一成。
能让他这般肆无忌惮,自然也有衙门里的人关照。
首先原户房主簿就逃不了干系。
而接手的周先生一脸无奈,说他只看到了数据,每年都差不多,就算有浮动也在五千斤范围内。
因而,他还以为今年的产量只是跌了些,也还算正常。
当下,就由周先生当着闻风而来的村里人的面儿,在地坪里审问了管事以及一干伙计、长工们。
就将管事押了回来,已经送进大牢了。
之后将由周先生写折子上报户部,不但前任城守与前任司户主簿历年扣下官田粮产,就连今年御赐给状元的田产收粮,也被扣下两万余斤下落不明,另历年剥削佃农半成、虚报数据、中饱私囊,数罪并告。
叶子皓没有上折,却在周先生的折子上盖上了他的官印,没有上诉,也是上诉。
这可不是他少得一点利益的事儿。
皇上给的东西,却被别人夺去了一部分,这是什么罪?
他不说,由朝廷判。
当晚,周先生在西偏屋写折子,叶子皓却把据说青华州最有名的冤案所有文书都拿了出来。
“既是贪官,又有冤案,那就趁此机会好好此底一翻,以此案还百姓公道,也立下本大人清正廉明的官威。”
叶子皓说这话时,神情异常严肃。
今早他还在思考,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审理此案,而不给人说他是故意挖前任官员老底、表现自己、让官场难堪的闲话。
现在有了告百姓书开道,扣粮案铺路,又有百姓伸冤,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