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不能说实话。你需要告诉阿珏，是你自己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的，你不想与他再在一起了，他的一言一语都会令你感到厌恶。

　　顾潇潇犹豫了一下，说，他会答应吗？

　　袁秋生笃定，说，他会答应的。因为，他明确听到叶霜珏对病中的顾潇潇说，他会放她走，给她自由，只要她能醒过来。

　　这次，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袁秋生说，潇潇，你这么久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顾潇潇点了点头，她说，阿生，谢谢你。

　　从一开始，到现在为止，她都要谢谢他。

　　他的出现，让她本就灰暗的人生，增添了意思光明。

　　只是，没想到，这次，叶霜珏会答应的如此痛苦。若是往日里，他大抵会抓住她的头发，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你休想。

　　“我的手机号，你还知道吗？”叶霜珏说。

　　顾潇潇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记得就好，”叶霜珏说，“一个人生活很累的，也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逞强。”

　　听了他的话，顾潇潇险些哭出来。

　　她忍住不让自己掉眼泪，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她说，“好。”与他在一起纠缠了这么久，就这样说了再见，顾潇潇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叶霜珏笑着说，“我那天，去卧佛寺，主持告诉我，凡事不要逞强，是我的总归是我的，让我不要太执念于一些人，一些事。我想要去执行，也许会过得更轻松点吧。抓一个人抓的太久，也会累的，包括我。”虽然心如刀割，他也试着不让自己难受。

　　放下，也许会拥有的更多。

　　顾潇潇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自己能回去吗？”叶霜珏说。

　　顾潇潇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陪你了，”叶霜珏的手插到口袋里，他说，“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叶霜珏说完了，径直往前走去，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身材高大，顾潇潇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这样的他，看起来多了些孤独和寂寞。

　　他走下台阶，一直往前走去，他的身影从高大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他走出医院的大门，从顾潇潇的视线消失。

　　他没有回过头，一次都没有。

　　顾潇潇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眼睛连眨都没眨，后来，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痒，她挠了挠，原来，是泪啊。

　　*

　　后来，是袁秋生照看着她，顾潇潇醒过来，能吃东西后，恢复的就快了许多。

　　袁秋生坐在顾潇潇的旁边，为她削苹果，他的动作熟练，从刀子划下去的那一刻，到最后，都不会断开。

　　顾潇潇曾经笑他，说，你其实不用开什么公司了。直接去给人削苹果就能赚钱。

　　这能赚什么钱。袁秋生无奈地说。

　　顾潇潇的眼睛咕噜咕噜，她说，像你长这么帅，找你削苹果的美少女一定很多吧。

　　袁秋生说，我可不服务她们，你这有点大材小用了。文笔斋

　　顾潇潇不置可否。

　　“潇潇，”袁秋生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顾潇潇，他说，“这两天，阿珏没有来啊。”

　　“他不会再来了，”顾潇潇将苹果接到手里，眼睛空洞。

　　“你都告诉他了？”袁秋生问。

　　“嗯，”顾潇潇点了点头，说，“他答应放我走了。”

　　“可是……”袁秋生望着顾潇潇的脸，他说，“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有，”顾潇潇笑了笑，说，“只是突然自由了，有点不习惯罢了。”

　　“你先住我家吧，”袁秋生说，“我家里很大，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是浪费。”

　　顾潇潇摇了摇头，说，“不了，我想一个人生活。谢谢你，阿生，麻烦你这么久。”

　　“不麻烦，”袁秋生说，“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潇潇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然后我就要离开B市了。”

　　“离开B市？”袁秋生挑眉，“离开了这里，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顾潇潇说，“反正，只剩下我自己，去哪里都好吧。”

　　“可以带上我吗？”袁秋生半玩笑，半认真。

　　顾潇潇笑了笑，说，“不了吧，你不是还有父亲要照顾吗？还有大公司要经营。你不至于为了我，抛弃现有的一切。”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阿生，”顾潇潇说，“我困了，想先休息会儿，好吗？”

　　袁秋生只好点了点头，说，“好。”

　　顾潇潇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你怎么不去看潇潇了？”谢丽娟见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医院了，于是问道。

　　“哦，”叶霜珏淡淡地说，“以后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谢丽娟说，“潇潇好了之后，不应该回家吗？我怎么没看到她？”

　　“妈，以后家里面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叶霜珏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谢丽娟问。

　　“我已经放开她了。”叶霜珏说。

　　“放开她了？这是什么话？你们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谢丽娟继续逼问。

　　叶霜珏心中烦，他点燃了一支烟，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点燃之后，抽了一口，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他说，“她不爱我。”

　　谢丽娟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身。半晌，她说，“她不爱你？”

　　“是，她之前表现的所有的爱我的一切，都只是伪装而已，”叶霜珏说，“她说，她很痛苦，让我放她走，所以，我就离开了。妈，你不要再问了，结果就是这样。”

　　“可是……”谢丽娟不太了解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现在的她，对于顾潇潇，已经完全接受了。她觉得她还是个不错的女孩，尤其是当她看到电视上那些女明星不检点的私下生活的时候，顾潇潇简直就是一弯清澈的泉水。

　　再说了，她父母的事情，与她没有关系，她可以割裂开旧仇恨，来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