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珏顿了顿。曾经的他，连一句话多于十个字，都觉得累。可是现在，他居然能对着顾潇潇说这么多的话。

　　连他自己都感到微微诧异。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叶霜珏将手覆盖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他说，“潇潇，等你好了，我答应你，陪你一起去玩，去欧洲，或者北美洲，都可以，随你挑。或者，你若是不想与我一起，我也会放你走的。或许，我想，我不会再这样，紧紧抓住你的手了。最好的爱情，并不是步步紧闭，而是，两人十指相扣，相互契合，对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走。”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叶霜珏说，“你若是听到了，就睁开眼睛吧。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顾潇潇，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人了。”

　　叶霜珏在说话的时候，丝毫未注意到正站在门口的袁秋生。

　　袁秋生将叶霜珏的话全都听在耳朵里，他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叶霜珏甚至没有抬头看袁秋生一眼。

　　“我来看潇潇，”袁秋生说，他坐下来，看着叶霜珏，说，“如果她醒过来，你真的会放她走吗？”

　　叶霜珏说，“这不归你管。”自从袁秋生告诉他，他爱上了顾潇潇只好，叶霜珏就与这位昔日好友逐渐疏远了。

　　顾潇潇对于他来说，比命都要重要，尽管是最好的兄弟，他都是不肯让步的。

　　袁秋生轻轻一笑，他说，“不是说过要给她自由？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那是我跟她之前的事情，与你无关。”叶霜珏说。

　　袁秋生纵了纵肩膀，他说，“阿珏，我说句实话，你真的配不上她。这么多天以来，你对她有一天放过心吗？现在她的身体里还有跟踪器呢，你不觉得心痛吗？”

　　叶霜珏的眼皮跳了跳，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想知道，自然会有办法。”袁秋生说，“我以前的性格，就是太软弱，才会一直让着你的。”

　　叶霜珏说，“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你那是抢不过我。你从小就是个懦弱的孩子，就算别人打你，你也不敢还手。是我帮你将那几个小兔崽子料理了的。可是，一旦我不在了，你就要遭殃。”

　　袁秋生想起那件久远的，已经被他尘封的往事，他的心就痛得七零八落，那是他这辈子都不可磨灭的痛。他一把抓住叶霜珏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叶霜珏，你若再敢提那件事……”

　　“你就怎么样？”叶霜珏一脸轻松。

　　袁秋生一把甩开叶霜珏的衣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袁秋生大口喘着粗气，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那时，叶霜珏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袁秋生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他脑子里开始回忆那一幕幕像是泼了血画面。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幽暗的小巷子里，那几个高大的男人，将他死死按到地上。

　　袁秋生拼命挣扎着，他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可是，那是，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没有办法，他大声嘶吼着，连嗓子都叫哑了。

　　不幸的是，那个巷子里，没有一个人经过。爱我

　　他忘记了了多久，他只记得，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的牛仔裤上被沾满了鲜血。

　　天亮了，是路人将他送到了医院，并报了警。

　　袁老爷子看到自己儿子的惨样后，恨不得将那群兔崽子千刀万剐。

　　袁秋生被缝了好几针，以至于，他好几天都没有吃饭，只能输营养液。

　　从那件事发生一年以内，他一言不发，就像是哑巴了一样。袁老爷子给他找来了心理医生疏导，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极度不配合，甚至他昏睡了过去。

　　后来，警察抓住了那几个人，他将那几个人带到袁秋生的面前，让他指认。

　　袁秋生看到那几张熟悉且陌生的脸，他整个人都在拼命地颤抖着，他的瞳孔缩了缩，之后，他开始大声的尖叫。

　　他直接冲到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上，冲他的手臂咬下去。

　　警察如何制止，他都不肯撒口，他活生生的将那人胳膊上的肉咬了下来。

　　他的双瞳红的就像是火焰一般，他将那块肉吐到地上，他的声音嘶哑，他说，“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之后，再也没有人在袁秋生的跟前提过这件事情，他逐渐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变成了正常的孩子。

　　虽然，他偶尔还是会在午夜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他在努力地将那件事情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让自己越来越变得像个正常人。他曾经对顾潇潇说过，每个人都经历过黑暗，他们都曾痛苦，只是不对别人提起罢了。

　　他不怪阿珏，因为，他知道，顾潇潇是他的命，他会不惜一切，用任何手段当武器，保护他想到的东西。

　　他太了解他了，所以，他不怪他。

　　只是，顾潇潇，这个女人，他也想要，他不想轻易将她让给阿珏，他也会用尽全力，将她攥到手心的。

　　潇潇，你快醒过来吧。

　　阿珏说了，他要给你自由。

　　这个机会，你已经等到了。

　　*

　　顾潇潇醒过来时，是个冬季。窗外一片白雪皑皑。

　　道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步伐迅疾，如刀割的风刮刺着他们的脸颊，B市的冬天是不好受的。干燥而寒冷。

　　道路两旁的车开的缓慢，但在堵塞高峰期依旧堵着车，年底了，各个公司都要冲刺业绩。

　　今年冬天，B市的冬天降雪格外的多。树上，道边堆积了大量的雪，叶家别墅的地上铺了满满一层的白雪，像是地毯一样。

　　叶霜珏穿上了羊毛衫和大衣，他已经很少回家了。除了去公司，就是在医院待着，照顾顾潇潇。母亲有时也会来，冬天了，她行动不便，能不出门，叶霜珏便不让她出门了。

　　他会定时的为顾潇潇擦身体，洗头发，他每天都会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