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我看着关怡的眼睛,却突然有些恍惚了。
“你和你老公……”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没经过大脑一般,我下意识就问出了这句话。
“离了。”从关怡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任何变化,仿佛就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事。闻言,我突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低头用筷子慢慢搅拌着调料。
“生了个孩子,身上有点病,放在我妈家,现在孩子一直叫我姑姑,看着每次她笑的时候,我都想让她叫我一声妈妈……”关怡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孩子生了什么病?我帮你去找陆君勋,让他帮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的!”此刻我望着关怡,她明明笑着,眼里却充满了泪水,一次次划过脸颊。
“唐氏综合征。”关怡仿佛是挣扎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五个字。
“老公看到孩子之后就跟我离了,我也没说什么,只当作是我瞎了眼吧!”看着眼前昔日的女强人伏在桌子上,她的身影,是那么渺小、无助。
她,的确是个苦命的女人。
想必,当初她也是深爱着自己老公,也曾梦想着一起仗剑走天涯,看日出日落,看繁花似锦。
可偏偏命运,又是极其爱捉弄人。
而我们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袁世温,叶欣爱……
只是,我现在碰到了陆君勋,而关怡,还没有碰到这个属于她的人罢了。
我低下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低着头沉默不语。
关怡似乎是叫我低着头,陷入了沉思,笑道:“看看我,在这说什么呢!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服务员,再拿四瓶啤酒来!”
我看着笑着买酒的关怡,她表面上在笑,但明明心里,却全是泪滴。
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太多故事,也有着太多秘密。就像一团烈火,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表面上燃地猛烈,但背后却是一路黑色的灰烬。
但此刻,我知道,我不需要知道关怡的身世,关怡的曾经,我只是她的一个挚友。在我痛苦的时候她会陪我,在她痛苦的时候,我也会为她解忧。
不知道吃了多少肉,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只看到关怡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红了。想必,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关怡,希望你的未来,会有个人鲜衣怒马,陪您看烈焰繁花。
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工作。冷静理智,沉稳优秀。
知足且上进,勇敢且坚定。
就让我们一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吧!
吃完火锅,我们一起去了ktv。
虽然只有我和关怡两个人,但是我们自在,没有束缚,就像……就像两个一起出来玩的亲人一般。
没错,亲人。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关怡的歌声,很美,又很有故事。
她唱的《追梦人》,仿佛就是她自己。当年华洗尽,短发长成长发,无数个漫漫长夜,每次孤枕难眠,都在等着那个,她心中永远的爱人。
她静静地唱着,我静静地听着。
过了许久,只记得,我们唱了很多歌,各种歌,快的、慢的、开心的、伤感的……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女人的狂欢。
过了很久。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关怡伏在ktv的桌子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我推了推她,没有反应。
“关怡,你给我个电话,我帮你给家人打个电话,把你送回家吧!”
关怡并没有反应,或许是喝多了。
没办法,我只得掏出了关怡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想看看她有没有设定紧急联系人,好将他平安送回去。
她的手机上了锁,我打不开。
可我总不能就让关怡一个女人就这样睡在这里过夜吧!无奈之举,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我打开一看,全都是陆君勋的。
一玩起来,就把他给忘了……
正出神想着,陆君勋的有一个电话已经打来了。
“喂……陆君勋,对不起,我忘记……”
“你在哪里?”冰冷的话语仿佛并不夹杂着任何情感,冷漠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是因为没看手机才……”我想要解释。
“告诉我你在哪里。”
“东方之珠,203包间。陆君勋,你听我说……”听着电话那头冷漠的语气,我忍不住想要解释一番。但是随着电话被挂断发出的“嘟——嘟——”声,告诉了我陆君勋可能真的生气了这个事实。
过了一小会儿,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我本是背对着门,听到突然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不可能是陆君勋,他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别是什么坏人吧!关怡醉酒神志不清,我又没有什么战斗力,这可怎么办!我站在原地,一时不敢回头。
直到进来的人说出第一句话,我才确定了他究竟是谁。
“洛言,你可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是陆君勋。
“对…对不起啊陆君勋,我……”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你的事回家再说。”陆君勋看了看伏在桌上的关怡,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
“陆君勋,关怡……父母不在本地,和老公也离婚了,她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这……怎么办才好啊?……”
陆君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关怡,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许久,陆君勋打了个电话。
“君黎,那个女人现在跟你在一起呢么?”
电话声音开的不大,但我还是很敏锐地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没有”的声音。
“一会儿我们去找你,我这有个人,喝醉了没地方去,你照顾一下。”陆君勋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还没等到电话对面的陆君黎有所回答,陆君勋就已经放下了电话。
“解决了。”陆君勋放下电话,直勾勾地盯着我。
“洛言,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出来吃饭就罢了,还喝酒,唱歌,还不接电话?嗯?”
陆君勋好像是有些真的生气了,他单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稍微有些大,我的下巴微微吃痛。
似乎是吃准了我还是会狡辩,陆君勋根本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而是一把拉起了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哎哎哎,等等,还有关怡呢!我们不能抛下她啊!”
陆君勋停在动作看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松开我的手,径直走到了关怡的面前。
很快,陆君勋动作麻利地将关怡扛上了肩膀。
只是……这姿势怎么怪怪的……
陆君勋再一次察觉到了我的眼神,明白了我心里在想些什么,薄唇轻启,道:“我只当做是原来在军营里扛圆木罢了,你别多想……”陆君勋说着,顿了顿,“我只会,抱你一个人。”虽然此刻陆君勋的语气冰得骇人,但我心中仍然有一股暖流在洋溢泛滥着。
关怡被他放在了车子的后座上,为了照顾她,我坐在了关怡的旁边。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此刻,已经是午夜了。大街上人烟稀少,许久都看不到一辆车。陆君勋将车子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陆君黎的楼下。
陆君勋将车子停在楼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身睡衣模样的陆君黎便走了下来。
打开车门,看到熟睡着的关怡,陆君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一个职场强势冰美人,此刻就像一个娃娃一样伏在这里,显得弱小又无助。
我冲着陆君黎点了点头,道:“拜托你了,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陆君黎什么都没说,只是也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一把抱起了关怡。看着陆君黎抱着关怡,上楼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关上车门后,车上仅剩我和陆君勋两个人。
“那个……陆君勋,你要不……把我送回我的公寓吧……”陆君勋开着车,我坐在后座上,一片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陆君勋的表情,只能试探着问他。
陆君勋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只是又踩了一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一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与街道,一路沉默。
不一会儿,我便认出来,这是通往他家的路。
陆君勋将车子熄火,停在门口。来到我的车门前,淡淡说道:“下来。”
我慢吞吞地从车上走下来,却直接被陆君勋抓住了手腕,直接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屋里。
进了屋,陆君勋直接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他冷落的脸和我的脸不过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他温热的气息胡乱喷在我的脸上,深邃的眸子也盯着我的眼睛,让人看不出表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去了ktv?”
“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听我说,我……”
“我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