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刚才的逃跑已经足够矫情了,也不妨在多一次。
“校长请回,有空我会去医院,您日理万机,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关上门,这关门竟然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
刚关上门,我也心中大惊。
我这门摔的…万一校长是个小心眼儿,回头计较起来该算谁的,脑子里正大乱,干脆破罐子破摔。死就死了,明天去看脑子,万一是个七秒钟记忆的病人,他还能真跟我来劲?
陆君勋也是奇怪,自打他来了这个学校我们相遇的几率简直堪比高中教导主任抓早恋,说不准哪个时间他就会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解救我这个苦情少女与水火之中。
我对他的感觉也是奇怪,自打第一次看见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好像所有的心事都可以说给他听。
甚至还有些期待他帮我完成那些小小心愿的样子。
这种莫名的安全感简直让人害怕。
想到这里不禁浑身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是我脑子不好,成天才会胡思乱想,还是他眼睛不好,看不到我脸上这两道虽说不明显,但却也骇人的疤痕…算了算了,想的多,老的快,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这个夜晚出奇的安静,没有噩梦,没有伤心的往事,没有一些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的人,也没有楼上那位瞎了眼的校长,本以为这样安静的早晨还能多延续两分钟,谁能想到手机的来电铃音和拍门声同时响起竟让我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恍惚感。
摇摇晃晃的摸到门口,开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这种催命的声音也只有楼上的大爷干得出来。
“大爷…不…校长好。”
我还是强撑着在朦朦胧胧中摆出了一副尊敬的样子。
谁知道陆君勋好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一把将我打横抱起,顺脚踢上了门,你没听错,就是顺脚。
这气势也不知道他是来报复我,还是来报复我的门。
更是不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况是该挣扎还是不该挣扎,任凭他抱着走进电梯。
进了电梯之后场面一度尴尬。
“校长,我,睡衣…”
我一脸难为情的看着他,指了指我自己,又指了指头上的监控。
这男人好像现在才了解到了点什么,迅速的把我放下。
你也知道人离开地面太久之后,腿部的血液会不循环,这刚落到地面上,我的脚下就是一个不稳,出于本能反应,顺手一捞,便揽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姿势极度暧昧,但对于他来说好像还挺受用。大家都说甜甜的恋爱从大学开始,可我这一进大学就深得校长青睐是怎么回事?
楼下遛鸟的大爷,估计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个点儿才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往电梯口走。
感觉到电梯减速,知道有人要进来,陆君勋冷着脸脱下西装外套,替我护住的下半身,一边转身将我扣在墙角,尽量减少裸露在外面的部分。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校长应该是个情场高手。转头不忘给我一个wink。
怎么?他觉得很刺激?
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大爷应该是觉得很刺激。
电梯门开了之后,大爷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替我们默默的关上电梯门,退出去等待下一趟电梯。
要不是我实在羞于启齿,真想告诉大爷,我们马上还要上去。
好在电梯下行到负一楼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人。
但是这个姿势坚持久了,真的是令人大脑充血,其实面对这样一张禁欲系的脸。
仔细分辨起来倒真是无可挑剔。作为一个东方人,有清晰的眉骨倒是可以理解,深邃的眼窝看起来像是西方人的标配,瑞凤眼禁不住让人想捕捉他的每一次细微的表情,每一次眨眼都含着春夏秋冬,当真是妖孽。
“言言,你这样真是看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现在如果有镜子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看看自己这一脸花痴相。
果不其然,我们以同样的姿势,再一次和大爷相遇。
看到大爷的脸一阵青一阵子之后,我才想起来原来我现在脚也不麻了,腰也不酸了,整个人精神都好了。
等我上去收拾好,在穿好衣服下楼,才确定大爷今天真的没下来遛鸟。
早餐是我们在路上吃的,陆君勋好像料到了我会晚起,直接在车里备好了便当,吐司煎蛋配牛奶。
陆君勋不像今早开门时的那么冷,语气中有几分温柔,但依旧是严肃脸:“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
“你知不知道你那么晚没有起来,我很担心…”这次的语气有些焦急,但我始终摸不清缘由,这应该是超出了一个辅导员对自己学生的正常关心吧。
但是在他面前这种莫名的安全感,让我从来都觉得毫无畏惧。
“没什么可担心的,昨晚睡得出奇的好,没有再看到那些看起来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的脸。”
我说完他又默不作声,气氛再度尴尬。
不知道怎么缓和,安静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我便伸手去暗格下面取了一片口香糖塞在嘴里…
突然眉心一紧,这个动作好熟悉,我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暗格?并且这个暗格里面有口香糖?
此时巨大的疑惑顶在脑子里不停的旋转,我看着陆君勋,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就知道答案但是从不告诉我。
我明明只是对他有莫名的熟悉,为什么他的车和他车里面这些细小而繁琐的习惯,我也这么清楚呢?
陆君勋好像很赞赏我这个迟来的习惯。
“我们认识吗?”这一次我有些恐惧,单看感觉的话,我可能会对很多人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是我对车总不能一见钟情吧,这个男人是我一年前没有失忆之前认识的人吗?
他笑了,不仅仅是开心,好像还有点得意:“希望你能习惯你的习惯。”
后者的“习惯”二字说的是我从前的习惯吗?
这一路上我没敢再乱动,生怕牵引出任何有关从前的我没有记忆的习惯。我不想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脸上的伤疤与我现在安静的生活无关。
错过高峰期,车子像游龙似的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之间。
没过一会儿一排高大简约的大楼,周围低矮的树丛圈起了边界。
我们像老夫老妻一样,下了车自然牵起双手,往大厅走去,这次倒是丝毫没觉得奇怪。
陆君勋轻车熟路的走向颅脑专家的挂号室。
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波操作十分有问题,没挂号没预约我们去刷脸吗?
我突然停下来拽着他,一脸的嗔怪,“没挂号。”
“不需要。”他这次完全没表情,还是自顾自的拉着我往前走。
两个专家正襟危坐,好像知道我们要来,先是起身和陆君勋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伸手示意我请坐。
医生开始一系列检查和交谈,陆君勋也在一旁专注的听着,中途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很紧急的事情。
我抓住这个空档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医生,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挂号费我后面会给你补上的。”
医生居然被我的一脸正经给逗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
陆君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看到两个医生都在笑。
“老陆,你女朋友催你交挂号费。”
老陆?听起来他们好像认识。
陆君勋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次好像真的确定了我的脑子有问题。
“这里是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
我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不用挂号,因为我带的是校长!
如果说挂号这步可以跳过的话,那么等待结果一定是需要时间的,陆君勋牵着我到楼下的长椅上慢慢等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如果不是因为坐在医院里,我真希望这里就是一辈子。
“老陆?校长你们认识?”
“嗯,军医大挖来的。”
“军医大?”
“嗯,以前托一个女人的福,当过兵。”
他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莫名的看了我一眼。
我竟然心里一阵悸动。这女人,有胆识有魄力,居然能把他送进军营里。
“你妈?”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脑子一直,突然蹦出来这两个字。
陆君勋瞪了我一眼。
我好像意识到口误,赶紧改口,“那个,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好奇问一句,那个女人是…你母亲?”
提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真的是万分小心。
他好像开了飞行或者说是静音,反正是屏蔽了我。
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告诉我要去帮我买点水,顺便接个电话,让我坐在这里,哪也不要乱跑。
他走了两分钟,我才想起来,我的结果应该是出来了,但是医生又没有我的电话,怎么能把结果告诉给我呢?所以还是悠哉悠哉地转到了挂号室门口,正巧碰到陆君勋在里面。
“洛小姐之前精神上受到过刺激,外部创伤导致失忆,心理上的阴影才是真正挥之不去的,所以我们判定,他现在恢复记忆的可能…并不大,应该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并且之后会伴有一定程度上的性情转变。”
“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