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华没有让他等太久,她很快做出了抉择。
“将药给我,我喝。”说话之间,她衣袖里的麻枪蓄势待发。
楚明华的手微微抬起,对面的人立马退后了两步。
“我知道你有暗器能让人晕倒。”伴随着他的动作,同样有些防备的声音响起。
楚明华袖中手顿了顿,面前这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麻枪她统共就用过三回,一回是在东郊赛马会那次,还有就是在京中被劫持和在临城用过。
“将你的双手摊开举起来露给我看看。”他再次开口。
楚明华手指动了动,麻枪悄无声息的从手中消失。
她按照那人说的做,将双手暴露在空中,空无一物。
“诺。”他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隔着一段距离将药瓶扔了过来,楚明华伸手接住,夜风带起带着一股夹杂着草木的冷香扑鼻而来。
淡淡的,并不很浓烈,楚明华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曾闻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喝吧,按照我说的来,不要试图玩什么花样。”他再次警告。
楚明华瞥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眸子将手中的瓶子打开,有一些液体随着瓶身的晃动洒落了出来,楚明华用指尖将它拂去。
她微微转过身体,让那人能够清晰的看着的她的动作,瓶子悬空放在唇上大约一拳的距离,楚明华仰头,瓶子里的药水倾斜而下,动作干净洒脱。
药水的味道很快就在舌尖蔓延,算不得极其难喝,只是有些发苦,苦味逐渐在口腔中弥漫,直到舌根,楚明华忽然觉得舌头有些发麻。
那人眯着眼睛看着将楚明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见楚明华喉咙微动,不禁点了点头。
在他的眼睛下,做不得假。
“满意了吗?”楚明华将瓶子倒过来,以示里面没有剩余。
“自然满意。”他笑了笑,“接下来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我送你的礼物,哦,对了,听说你还是神医呢,也不知道医者能不能自医,我很期待。”
他的话落,楚明华才觉得腹部有些绞痛,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但并不是不能忍。
她额上冒着冷汗,面无表情道,“既然满意了,那就将药材给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他手微微一扬,之前那个装着金鸡纳霜的荷包被她扔到空中,“接着。”
楚明华紧盯着荷包,就要伸手去接,却见他另一只手冷光微闪,下一刻,荷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向着悬崖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黑暗中立即跑出一只马儿,他翻身上马,留给楚明华猖狂的笑声,“我是给你了,能不能拿到看你的本事。”
楚明华哪里还管他说了什么,荷包往悬崖边飞射,楚明华扑过去接,几乎只是一瞬间,小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却还是没能接住。
“该死!”
一股怒火在心头涌起,楚明华拳头砸向地面,回过头,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银牙紧咬,往悬崖下看去,离她大约五米远的地方伸出了一颗枯树,枯树之下,那个荷包悬浮在空中。
怎么可能?
楚明华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荷包确实在下面。
她吹开一只火折子,光线骤然增强,楚明华眯着眼睛看过去,崖间的风吹得荷包轻轻摆动,细碎的冷光微闪,她这才看清,不是什么悬空,而是有一条细若发丝的银丝吊着荷包,另一头连接在枯树的树枝上。
她眸子动了动,突然就想通了。
难怪荷包会在空中转变路线,黑衣人一早就将它系在了这里,另一条银丝在他手中,荷包两边都拴着微有弹力的银丝,紧绷着,一旦他切断自己手里的那根,荷包瞬间就会被悬崖下的拉回去。
山顶上只有微弱的月光,她根本不可能看见。
不过好歹没有直接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她还有希望。
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剧烈,楚明华咬牙,微微弓起了身子。
那人就是想折磨她,给她希望,又不让她这么容易拿到,她没有轻功,无法像厉封羽那样飞起来将荷包取回来,只能缓缓爬下去。
她视线落在岩壁上,几乎是平直下去的一条线,有少许凹凸不平的地方,那凸出来的部分大约能够落脚,但并不规律,极其容易踩空。
楚明华不知道那些攀岩高手能否做到,但在她全盛之时都不一定能稳稳的踩上去,更不要说现在身上的剧痛,她几乎都快站不起身子。
攀岩下去取只有一个结果,失足摔死,粉身碎骨!
这或许也是那人想要看到的。
“啊。”痛苦的声音从牙缝里溢出,她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腹部的衣服,手劲之大仿佛要将衣服撕扯开一般。
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楚明华蜷缩着身体,半响,才颤抖着手拿出了止痛药,喂第一颗药时手抖得太厉害,药片滑落在了草丛中,她定了定神,咬牙喂了第二次,抬起的手重若千钧,只一个喂药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分娩疼痛是十二级,楚明华觉得腹部的剧痛起码是分娩疼痛的五倍,她连连吃了数课止疼药,几乎是杯水车薪。
“这该死的……是……什么东西!”
楚明华口腔弥漫着一股腥甜,那是她的牙在唇上咬出的鲜血,但比起腹部的绞痛,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嘴皮上的血肉模糊。
等到手指稍稍能动了,楚明华点开了系统,之前她用指尖抹去药液的动作,其实是它放入了系统中,左右这药也逃不掉,她必须得记录一个样本才能方便后续的治疗。
药物分析已经出来了,几乎上百种中药,秘密麻麻的排列在空中,楚明华一一看去,在看到“麝香”一行时顿了顿,小腹撕裂般的疼痛太过剧烈,她不能准确定位是否是子,宫。
再往下看去,则是一大堆刺目的红色字母。
楚明华握紧了拳头,再次尝到了一口老血堵在心头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