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莹摇头，道：“这几日是没有动静，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楚明华忽然轻笑一声。
“她如今还没从痛苦中缓过神来，过几日应该会去吧。”
经此一事，李氏可没资格像往日里那般硬气了，楚太夫人的话她不得不听，且还必须卑微讨楚太夫人欢心，这事儿她会听吩咐去做，而且还得做得妥帖。
楚明华将房契地契收拾好放到一个盒子里，回头看着楚莹。
“侯府往后不比从前了，你院里伺候的人肯定要被消减，可要我给你拨一批人过去？”
公中损伤惨重，堂堂侯府如今也要缩衣节食了，但这里面的人不包括楚明华。
她从前就只有十几两的月例，还能缩到哪里去？侯府的月例有多少对她来说都一样，反正也不靠这点钱活着，她院里的开支直接走得自己私库，李氏还乐得节约了一笔。
听到楚明华的话，楚莹笑了笑，婉言拒绝，“谭嬷嬷在就好，我喜欢清净，也并没有什么需要人伺候的。”
毕竟是寄人篱下，她不是正经的主子，也不喜欢人多。
见她态度坚定，楚明华便打消了给她安排人的想法。
李氏开始削减下人，到时候她也跟着放出去几个，春华居人少一些，到时候再接房叔进来也师出有名。
将事情安排好后，楚明华又传了一封信去定王府，约厉封羽明日一起出城。
去查那道观。
——
她已经事先排查好了京郊有女道的道观，最后目标落在了太清宫和冲虚观，另有一座玉泉观，但因一年前山石塌方，玉泉观已经散了。
“你想先去哪里？”厉封羽问。
太清宫和冲虚观隔得不远，中间只有一道山头，楚明华默了默方位，决定先去太清宫，冲虚观在山顶上，若是能在太清宫寻到结果，也不必爬山了。
厉封羽对楚明华的决定没有异议，他点头，邵阳便往着太清宫的方向驾马。
自皇陵那次之后，京城天气极佳，已经晴了多日。
和煦的阳光里，一架马车从京郊的方向走来，平稳而快速驶入京城。
路边的人往着马车上挂着的牌子看了一眼，随后纷纷让道，目光里又透着一丝好奇。无他，只因为牌子上写了一个“安”字，这是安王府的马车。
“我们侧妃小产后便一直在清了观为皇孙祈福，如今满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才回来。”
一道声音轻轻响起，正是安王府的思云，自书琴死后，思云便替代了她的位置，跟在云夕月的身边，不过身为厉云逸身边的大丫鬟，她忠的并非是云夕月。
听到思云的话，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安王侧妃，云家大小姐云夕月。
提起云夕月众人可不陌生，毕竟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有名的才女，几乎无人不知，当初她竟然嫁给安王做侧妃时还引得无数人长吁短叹，更是有楚明华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作为对比尊正妃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替她不值。
但是再声名远扬的女子嫁人后便会收敛许多，即便是她，嫁了人大家也鲜有听到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怀了皇上登基以后的一个皇孙，但又不幸流产。
怪不得那么久再没见过，原来是去了清了观祈福。
外面各种声音都有，而车内的云夕月神色淡淡，手指有些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茶盏。
茶盏里是倒了一会儿的热水，若是放在以前她是铁定碰不得的，她原来皮肤娇嫩非常，只是一点点烫手的温度就能将她烫红一片，所以养尊处优到水杯里的茶必须永远都处于最适宜的温度。
想到这里，云夕月突感无趣，轻嗤了一声，重重将茶盏放到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响。
“侧妃？”思云关切的声音透过车壁穿了进来。
云夕月擦了擦指尖，复而抬头，淡声道：“无事。”
在清了观的那段时日，已经将她娇嫩的皮肤磨出了一层薄薄细茧，哪儿还有当初精心养着的模样？
这次她父亲于盐运使副使贪墨一案有功，在加上她以指尖血抄写经书，打动了淑妃，厉云逸这才派人接她回来，不过既然是愿意接她，说明那件事情的气厉云逸已经消了，此事算是翻篇。
以前是她低估楚明华了，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往后万事都需谨慎。
——
另一边的楚明华丝毫不知云夕月的消息，她终于到了太清宫。
太清宫盛名在外，即便是清晨也张袂成阴，香火延绵。
楚明华和厉封羽一起进去时并未暴露身份，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小道士。
“听闻太清宫有女道长，请问小师傅可否带我们过去？”楚明华微笑开口。
这要求也寻常，毕竟经常有夫人小姐所求女子之事，不方便让男子知晓，故去找女道长。
小道士听到楚明华的话，果然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
“二位请随我来。”
他在前边引路，一边问道：“不知道公子小姐想求见哪位道姑？”
楚明华笑，“求神问道讲究一个缘字，我想先和各位师父初识一番再论其他。”
“不知道贵观有几位女道长？”
“如今只有三位，分别是华阳道姑，慧先道姑和清平道姑。华阳道姑上了年纪，每日只见三人，但求见者趋之若鹜，小姐若是有这份心恐怕得快些,否则今日有可能见不上。”
楚明华和厉封羽对视一眼。
当初那个女道姑不光二十几岁的年龄，看来不可能是华阳了。
楚明华笑了笑，面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继续同小道长聊了起来。
“清平和慧先道姑如今在一同授道布经，小姐有所求所惑，需要稍等一炷香的时间。”
小道士将楚明华和厉封羽引到一间大殿前，压低了声音开口。
从殿中传出悠扬清雅的经书声，声音虔诚而庄重，楚明华轻轻点头，回头对小道士道谢，而后缓步向大殿走去。
一进屋，便看到信众分为两列整整齐齐席地而坐，而坐前面的则是两名穿着灰蓝色道袍的道姑，她们微微低头，专心授道，其中一个人见楚明华进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向她微微点头。
而另一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楚明华的视线便落到了她看不清的脸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