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仪式过后,穿着嫁衣的顾笙坐着陆黎布置好的大红色马车从顾宅一路出了魏国的京城。
出了京城没多远,顾笙就将衣服换掉了,穿上一身轻便的装扮,然后与众人一同骑马前行。
而与此同时,南瑾寒暗中的人马也终于布置妥当,魏国的京城今夜必将是个不眠之夜。
终于将陆黎一行人送出了京城,魏皇觉得可以放松一点了,却完全没想到那个他以为被打压的已经毫无斗志的儿子此刻已经将人手布置妥当。
南瑾寒面容冷峻,“那些守卫都拿下了么?”
“王爷放心,城门口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这会儿已经有人去开城门放城外驻守的军队进京,只要一会儿再带人直接去宫里头控制住局面,大事就成了。”
南瑾寒听了这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奋,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毫无悬念。
而且,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想起了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女人,在严华死前他已经从他口中得知是顾笙将他送到他面前的,若是以前他或许会以为这都是意外,或许顾笙想帮他也说不定,但是经过楚灵儿一事他就深知顾笙只想与他为敌,那么后面的一切也就很明朗了,从严华开始,到楚灵儿再到谢相,一步一步都是顾笙对他的算计!
他本有大好的名声和人脉,却因为顾笙都被粉碎了,那个女人当真是很可怕,但好在,脱去了外表的华丽,他还有强大的实力,就算不能争得太子之位又如何?他可以亲自去拿到皇位啊!
只可惜为求大局不得不放那个女人离开,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待他成了魏国的皇帝,他会带着魏国走向强大,然后让魏国的铁骑踏平云国的国土,那个女人的脑袋,他也要亲自拧下来!
“王爷,我们该进宫了。”
南瑾寒收回思绪,冷漠的点头,“走。”
南瑾寒带着自己的亲信和兵将一路杀入皇宫,而宫门口被他的人守着没人进的去,京城里一片肃杀之气,尸体和鲜血随处可见,而当大皇子惊觉的时候,为时已晚,他的王府已经被人攻陷,他很快就被抓了起来。
皇宫里,南瑾寒踩着尸体和鲜血,一步一步走到了皇上的寝殿,此时那个往日里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皇帝,正躲在床上满眼惊惧,“你……你……你这个逆子!你想干什么!”
南瑾寒十分享受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满是愉悦的表情,“父皇觉得,我如此大动干戈,还能是想做什么呢?”
说着,他用眼神微微示意,便有人上前粗暴的将皇上扯下了床,狼狈的倒在了南瑾寒的面前,南瑾寒就那么高高在上的欣赏着他的狼狈,一如他往日的姿态。
他在地上匍匐着,颤抖着,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你是我的儿子,我是这一国之主!你不能这样对我!”
南瑾寒一脸的笑容,只是那笑却透着嘲讽与疯狂之色,“哈哈哈哈!往日高高在上的父皇也会有一日如此狼狈的匍匐在我脚下?”他是真的高兴,仿佛往日的所有耻辱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来人呐!护驾!护驾!”皇上绝望的嘶吼着,然而这外面早已经被南瑾寒的人所占领,又哪里会有人来救他?
南瑾寒也不阻止,就那么欣赏着他的姿态,然后吩咐道,“去替父皇拟旨。”拟什么旨,不用说也明白。
良久,皇上终于失去了力气,双目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是魏国高高在上的君主,不应该有人忤逆他才对!明明他还应该在这皇位上数十年才对,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紧紧扯着南瑾寒的衣角,眼睛亮的惊人,“我想起来了!你不能杀我!我与云国有了协议,只有我在位期间对方才不会主动进攻魏国!你一旦继位,顾笙定然会说动陆黎来对付你的!所以你不能篡位,否则你会毁了魏国!”
闻言,南瑾寒眼中倒是露出了一丝意外与兴味,“哦?协议?什么协议?”
为求活命,他自然不会再有所保留,赶紧说道,“陆黎求娶顾笙,是有交换代价的,那代价就是与朕签订了协议,朕在位期间云国绝不主动进攻魏国,还有一事你可能不知道,顾良是楚国前太子之子,楚国前太子是我派人去杀了的,所以顾笙与我有血海深仇,她说了会对付魏国的,所以就算你现在夺取了皇位也没用,顾笙会让云国进攻魏国的!”
顾笙的身世一事,南瑾寒自然有所耳闻,却不想这里头还有魏皇的事,略一想也就明白了,顾笙的身世一事恐怕是魏皇让人放出去的,而这消息里头隐去了魏皇参与其中一事,只说顾良是几经辗转被顾老爷子收养的,如此一来,就算楚皇知道真正的情况,他也不可能去说,否则他不止是残害手足,还会背上通敌卖国的罪过,虽然能拉魏皇下水,却实在得不偿失。
南瑾寒冷冷的看了魏皇一眼,“你倒是心思够深沉,野心也够大。”略一想他就知道了魏皇散布出顾笙身世的用意,挑拨楚云两国关系,魏国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他眼睛闪了闪,“你确定顾笙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说服云国对抗楚国或者魏国?”
魏皇猛的点头,“朕确定!那顾笙对陆黎的影响力非同小可,而陆黎在云国有很重的话语权,所以朕毫不怀疑!”他眼巴巴的看着南瑾寒,只求他能被自己说动,“寒儿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朕,朕可以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对你既往不咎,还可以将太子之位传给你,待朕百年之后你还是皇帝,且不用被这天下人所诟病!”
南瑾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在心中思量着这样是否可行,他紧张又期待的看着、等着。
良久,南瑾寒突然对他嘲讽一笑,“父皇,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被你说动吧?我不过是在考虑要如何对付顾笙而已,你在期待什么呢?”
“你!孽障!”魏皇脸色瞬间铁青,这一刻他再看不出来南瑾寒刚刚是在耍他,那他这皇帝就白当了!
南瑾寒冷笑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呵,既往不咎?这样的话你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我若真的放了你,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我,我可没有那么傻。”
顿了顿他微微抬头不再看地上面如死灰的魏皇,似在自言自语,“这个顾笙还真是个麻烦,我真是后悔没有早点杀了她……不过无妨,”他低头看着魏皇,脸上带着戏谑而又残忍的笑,“就算魏国的江山折在我的手里,也比像之前一般被你们欺辱打压来的好,起码还可以享受几天大权在手的快感,不是么?”
“王爷,圣旨拟好了。”
南瑾寒淡淡的嗯了一声,“把玉玺拿到父皇眼前,请他亲自盖章吧。”
“不!你休想!朕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就算你当上皇上你也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上!你将被天下所不齿!”
南瑾寒脸色沉了沉,对这个如同疯子一样的父皇突然失了兴致,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了。”然后便转身出了皇宫。
身后的宫殿里,皇上歇斯底里的咒骂还在回响,南瑾寒一步一步走出了皇宫,心中有种奇异的快感,甚至觉得如此抢来的皇位远比正当得来的更让人愉悦,他嘴角挑起一个笑来,“这天下,果然就该是我的。”
与此同时,楚魏边境也正经历着一场变动,燕淮手持南瑾寒的令牌,很容易就取得了信任,里应外合之下,拿下一座城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座之后自然还要继续,他知道魏国京城的天还在变,他们压根抽不出时间来管这头,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待三天之后边境的消息终于传来京城的时候,燕淮已经一口气攻下五座城池,连兵力都没有太大的损耗。
南瑾寒目光阴沉的看着边境传来的消息,“确定燕淮已经不在府上了?”
“是的王爷,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估计京城里头的是替身,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拿着自己的那块令牌仔细看着,然后面无表情的扔在地上,“假的。”
闻言底下那人额角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也就是说燕淮是拿着真的南瑾寒的令牌才如此简单的攻下了五座城池,他抬手擦了擦冷汗,“皇上,那……”
南瑾寒垂眸,良久终于咬牙,“将消息瞒住,能拖几天就拖几天。”
毕竟此时的他也正焦头烂额着,要知道篡位很容易,但之后的事却是不那么容易做好的,光是来自各个忠君的大臣的讨伐就够他喝一壶了,此时传来这样的消息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若让那些人知道这件事,没人会相信他对此不知情,只会觉得是他勾结了楚国!
“可是……”那人显得有几分犹豫,“皇上,如此一来那边境的几座城池就算折出去了?”
南瑾寒脸色冷厉,“那又如何?不过是折损区区几座城池,待朕的江山稳定住了还怕拿不回来么?那老东西对楚国的算计可还没来的及生效呢,待陆黎回了云国,两个必起冲突,到时候朕必叫他们加倍奉还!”
那人虽然看似还有一丝不甘,但到底是不敢违抗南瑾寒,只能领命而去。
南瑾寒让瞒住消息,那自然是不能有大动作了,那几座城池是要不回来了,但是他们若是还想再借机攻下几座城池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此虽然有些损失,但也不过五座城池而已,还在南瑾寒可忍耐的范围内,所以他才能如此潇洒的放弃。
燕淮自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因此两人就像是有所默契一般,五座城池之后他也收了兵,带着胜利的消息回了楚国。
当然燕淮也没忘了顺便解决掉燕池,在他的精密安排下,就那么凑巧的他就成了此战唯一牺牲的将领,因此带回胜利的消息的同时也带回了一个噩耗,当然这个噩耗对于楚国的皇子们而言应当算是喜讯了。
燕淮此举是为大功,燕池的死虽然让皇帝痛心和怀疑,但是由于丝毫找不出任何线索,他只能作罢,给燕淮封了王,自此楚国四皇子异军突起,在失去太子之后成了有望夺得太子之位的皇子之一。
而此时顾笙身世一事也已经握在了楚国一些有异心的藩王手中,几人商议之后决定进宫找楚皇。
“几位今日一同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与朕商议?”楚皇见这几个人一同前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顿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想起前几日听到的消息,他的心沉了沉,如果没猜错,他们恐怕就是为此事前来的。
“皇兄,臣弟今日也不废话,就直说了。”和亲王率先开口道,“不知皇兄今日可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他看着楚皇一字一句道,“臣弟可是听说了,当初大哥一家遇害,可他的儿子并没有死,还辗转流落到了魏国,成了魏国的镇国大将军……也就是顾良。”
楚皇面色不变,“这个消息朕倒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七弟,你莫不是糊涂了,这等荒谬的消息你也会相信?且不说遇到那等悍匪一个幼童怎么可能活下来,就说他这身份,若是真的,魏皇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他坐上镇国大将军的位置掌管魏国大半兵权?”
和亲王听到楚皇的狡辩,并没有乱了阵脚,他淡淡说道,“也有可能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顾良的真正身份呢?只当他是普通幼儿才收养起来。”
楚皇冷笑,“若是如此今日这个消息又怎么会放出来?又是谁放出来的?要知道大哥出事的时候,那孩子不过一岁多一点,又怎么可能记事?”
和亲王淡淡的笑了,“皇兄别急着否定,关于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消息传出来,那就是当初派人杀死大哥一家的,幕后主使被指是皇兄你。”
“放肆!”楚皇脸色猛的一沉,“老七,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么?”
和亲王也冷笑了一声,“皇兄不必拿皇位来压我,若不是有了足够的证据,我又如何会来与皇兄说这样的话?今日众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在,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将话说开了,将当初大哥的死因弄个清楚明白!”
楚皇冷冷看着他,“证据?什么证据?”他见和亲王一脸淡定,心中也不由打起鼓来,莫非还真的握有证据?
和亲王从衣袖中拿出一物递给公公,公公将东西呈到皇上面前,“这样东西我们几人都已经看过,也找人辨别过了,却为皇兄所写。”
楚皇面无表情的看完那信件上的内容,不由得暗地里捏紧了手指,他就说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消息,原来是魏皇在阴他!这信件将涉及到魏皇身份的地方隐去,只留下了其他足够说明是他指使别人刺杀前太子的部分。
所有人都在看着楚皇,楚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开,“哈哈哈哈!就算是朕又如何?成王败寇,如今楚国的江山是朕所有,你们又能如何?”他目光冰冷的将这些人一一扫过,“别以为你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就有多高尚,朕还能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思?这么多年,这江山朕早已坐稳,就算此事揭发出去又如何?谁敢到朕的跟前放肆?顶多是几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在背后议论罢了,朕又何须计较?”
一番狂妄至极的话说的在场之人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开口道,“皇上,天下虽是您的天下,可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白饭的!若是您不给出一个交待,恕我们心中难以继服从!”
楚皇挑眉冷笑,“哦?那你们又想要什么交待?若朕没有记错,那顾良辞官之后遭遇山贼,如今生死不明……当然说是生死不明也不过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尸骨罢了,实则谁的心里又不清楚他早已凶多吉少了?如此一来大哥一脉也就剩下顾笙一人,而如今顾笙又嫁往了云国,你们难不成还想让她回来主持大局?I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就说云国就不会干涉了么?你们未免太过天真!”
和亲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皇,“这就不劳皇兄操心,既是我们提出来的,那人也自然是由我们去接,接不接的回来就是我们的事了,只不过若是接回来了,还望皇兄给出一个交待。”
楚皇目光阴翳的盯着和亲王,良久开口道,“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大哥的后人,不管怎么说也该善待,接回来朕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希望你们最好不要有其他不该有的信息,要知道如此楚国的稳定是谁带给你们的!”
楚皇甩袖离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此事真的可行么?”
“自然可行,只要许诺给那顾笙足够的好处,还怕她不配合?”
“只是……皇兄大概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带回顾笙的。”
“呵,放心,据说那陆黎很是护短,当初在我们楚国就为了顾笙一次又一次下皇上的面子,当着陆黎的面动顾笙,皇上也要掂量掂量。”
而之前一直一派淡然的皇上,此时心中其实很是焦虑,顾笙的出现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再想想魏国如今的处境,他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幕后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一切,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很快,顾笙的事情就在楚国百姓之中流传开了,放出这消息的人正是和亲王等人,甚至当日几人进宫面见皇上与之对峙,皇上亲口承认了的事情也都被抖了出来,于是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这顾笙怕还真的是前太子的孙女。
眼下燕池刚死,太子之位空了出来,各方都在蠢蠢欲动,而这个时候又出来了一个顾笙,由于顾笙事女子如今又嫁给了云国三王爷,因此倒是不怕她来争皇位,但就她造成的影响来说,谁要是得到了她的支持,显然会更有胜算,于是各方势力都开始对顾笙感兴趣起来,不说和亲王几人,就连楚皇的几个儿子都在盘算要不要抢先一步接回顾笙。
而这会儿,当事人顾笙,还在与陆黎一路游上玩水前往云国,至于魏楚两国的消息,一直都有人前来实时汇报,两人都了如指掌,顾笙也松了口气,一切按计划在进行着,离结束想来也不远了。
今日终于快要抵达云国皇都,顾笙却有些不安起来,“喂,陆黎,你父皇真的不会不喜欢我吧?”
陆黎失笑,“你都问过我多少回了,我也回答了你许多次,我父皇真的一直都很欣赏你,况且他也知道我就是南瑾黎,因此对你再嫁的身份也不会有丝毫芥蒂,你又担心什么?”
顾笙纠结,“就算他不介意,可到底这样的话会因为我有不好的言论……”
“放心,父皇是个很开明的人,别人嘴贱抽他就是了,父皇怎么会因此怪罪你?”
顾笙被他的话逗笑了,“怎么被你一说,感觉云皇好像很暴力一样。”
“那是,他不暴力怎么会生出我这么暴力的儿子?”陆黎继续逗她。
如此一来,顾笙终于稍稍放心了。
待即将到京城的时候,顾笙又皇上一身嫁衣,陆黎也换上喜服,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京城。
陆黎的王府早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陆黎将人接回来就可以立即拜堂成亲了。
于是两人才刚到地方就又被带着拜堂成亲,陆黎更要招呼来的亲朋好友,王府里一时间好不热闹。
拜完了堂,顾笙被一路带到了洞房里等着,这一路旅途劳顿,顾笙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的靠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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