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齐齐响起抽气声,所有人的。
先前所有名刀名剑都不堪一击,就凭一件普通的黑不溜秋的衣裳?
萧世子是谈判的最后筹码,可不能出事啊!
张知略正要劝阻,羊尔坦已站起来,眼露阴光,迅速道:“既然萧世子愿意一试,那就由我羊某人亲自执刀!”
陆心颜也张大嘴看向萧逸宸,虽然她很有自信,可用真人试…她真没想过!还是萧逸宸本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萧世子,”连武辕都忍不住开口了,“别冲动,虽然你信任你的未婚妻,但这并非儿戏…”
“羊大将军,我同意!”萧逸宸道:“师大人,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如果贵国输了,条件任我天武开!”
他不管众人是何反应,直接走到陆心颜面前,不顾场中所有人在场,柔情万千地看着她,“这衣裳好奇特,有名字吗?”
“毛衣。”陆心颜情绪很复杂,“我亲手织的,你真要试吗?其实我也不敢保证百分百…”
萧逸宸咧开嘴,“你亲手织的?那你帮我亲手穿上。”
此时已没有退路,陆心颜咬咬牙,让他伸出双手,替他套上了。
羊尔坦双眼露出噬血的兴奋光芒,他拿起那把黑得发亮的大刀,走上前,阴恻恻地道:“既然萧世子对未婚妻情深意重至此,不惜以身犯险也要维护她,那羊某成全你!”
他说完,举起大刀,奋力朝萧逸宸胸膛砍去,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黑光。
所有人不忍心地闭上了眼,连陆心颜亦是如此。
只有萧逸宸淡然而立,唇角含笑。
嗤嗞嗞!
想象中的血腥味没有传来,而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两种兵器碰在一块的声音。
羊尔坦不敢置信,他刚才已经使出了五分力气,加上这把大刀的锋利,绝对可以将萧逸宸砍成两截!
可现在,眼前的人,完全无缺地站在他眼前,似乎他刚才那一刀根本没有砍出去过。
场中人慢慢睁开眼,屏息着连问都不敢问,这瓦刺大将军刚才那一刀,只是试挥了一下吧?就像刽子手行刑前,会试砍几下一样。
羊尔坦眯着小眼,那眼里不只有阴毒的寒光,也有不敢置信。
他运足八分力气,再次用力砍下去!
寒光自刀身迸射出,整信文德殿的人,只觉一阵阴风扫过全身,整个人不由自主想往后倒去。
桌上的茶盏甚至发出清脆的声音!
然而,站在羊尔坦面前的人,毫发无损,只有刚才他们听到的那奇怪的声音。
嗤嗞嗞!
刺耳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此时对于天武人来说,却如天籁之音!
这一次所有人是睁着眼见证着这个奇迹!所有人的心怦怦狂跳起来,眼看羊尔坦眼里阴光一闪,张知略连忙大声道:“已经试了两刀,足以证明…”
一股狂劲的寒风吹进张知略嘴里,舌头被冷得打结,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他不得不用衣袖挡住脸。
这股气势来自羊尔坦身上!
之前在御前比试,为了不波及无辜,两人对战时,气息都内敛着。
如今羊尔坦整个气势外放,场中犹如刮起了十级台风,吹得人不得纷纷抓住柱子桌子等。
唯有萧逸宸衣袂飘飘,伫立场中。
嗤嗞嗞!
仍然是那难听又动听的声音!
在羊尔坦想使阴招挥出第四刀时,萧逸宸轻轻一跃,单手从羊尔坦手中夺过大刀,扔在地上!
咣当!
风停了,所有人长长喘了几口气。
整了整被吹乱的发髻和衣裳,张知略对着仍未回过神的师尤拱拱手,“师大人,我天武皇上仁德,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之人,和谈的条件,同上次一样:一要求贵国永远不得侵犯,并以附属国自居,二每年进贡丝绸万匹,宝石百箱,战马…”
师尤面色如土,看了眼巫山,见他轻轻点头,叹口气道:“和谈之前,我瓦刺想知道,这件神奇的衣裳,到底是怎么制成的,用的是什么材质?”
明明看起来有很多小洞洞,为什么居然能挡住他们无坚不摧的大刀?
张知略望向陆心颜,只见她帮萧逸宸脱下毛衣,确认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后,才转过身对着师尤道:“这件衣裳叫毛衣,用两根或四根婴儿小手指粗细、手臂长短的竹条便可织成,什么材质都可以,不过能挡住贵国这把大刀的原因,是因为我在织成毛衣的毛线中间,加入了一股金丝…”
“金丝?”方才差点吐血的羊尔坦立马大叫:“用金丝制成衣裳?这样的衣裳能穿在身上打仗?你们天武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百万十兵人人都能配上一件金丝衣?”
师尤方才满面愁容的脸,立马变了色,底气十足地道:“大将军说得对!黄金制成的铠甲一是过于笨重,二是成本太昂贵,根本不可能全面推广!你们这件金丝衣,根本不可能派上真正的用场!”
陆心颜拎着那件毛衣,微笑着递给师尤,“师大人试试这重量。”
若真是十分笨重,一个年轻少女怎么可能拎得起?师尤满腹怀疑。
不对,她是萧逸宸的未婚妻,萧逸宸功夫这么厉害,她会功夫也不奇怪!
师尤慎重地接过,做足了此物十分沉重的打算!然而…
到手之后…
师尤黑了脸,虽说比一般的绸缎衣略重了些,可真的是,十分轻盈!
“这件衣裳里用了一两黄金的金线!对普通百姓来说,说贵重也贵重,但对于我天武来说,一个士兵投资一两黄金的银子还是有的!”陆心颜妍妍一笑,“当然了,如非必要,我天武不可能将所有银子拿来投资在士兵身上!但只要投资几千上万的士兵就够了!毕竟贵国的这种黑曜石产量,也不可能让每个士兵都配上一把这样的刀!”
师尤面色大变,“你…你怎么…”他不知道陆心颜口中的黑曜石是什么,但他知道她有句话说对了,这种石的产量,不多!
这也是瓦刺国内主战派二王子巫云与羊尔坦,一直未能成功说服主和派的原因之一!
因为根本不可能成批制造大量无坚不摧的兵器!
陆心颜微微一笑,谁都不是傻子,瓦刺不像天武这么富有资源丰富,有这么好的武器不征服四方,却愿意安居一隅,必定事出有因!
武辕知道,张知略知道,萧逸宸亦知道。
即便只是能制造几千上万这样的瓦刺大刀,以现在的天武要想对抗,定会大伤员气。
但现在有了用一两金线织成的毛衣,瓦刺,再无任何优势!
师尤深吸口气,自己这方最后的底牌都被人看穿,完全没什么谈判的优势了。
“张大人,除了以附属国自称,其余的条件,我瓦刺可一律应下!”
“师大人,您刚才可说过,只要我方能拿出对抗这把大刀的武器,所有的条件任我方开!怎么,现在你是想耍无赖吗?”
现在轮到张知略出气了。
方才被师尤一伙人什么无赖、无耻冷嘲热讽了个够,不趁现在反击回去才是傻子!
师尤老脸通红,“张大人,刚才是我一时失言,还请张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知略这次摆足架子后,开始对是否为附属国展开谈判。
要想一个独立了许久的国家成为另一方的附属国,除了灭国,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隆德帝也无此意,不过是用来谈判的策略之一,当你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条件,对方拒绝后,再提一个你心目中真正的条件,对方答应的可能性就会大许多。
这个道理张知略懂,所以才会提出这个条件,师尤也懂,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承诺之后,马上反口讲价还价。
武辕望着场上这一切,心情很复杂,没想到这个女人,又一次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
这事一传出,三皇弟那边的威望,看来又要蹭蹭往上涨了!
这边,萧逸宸望着陆心颜,旁若无人,“我送你出去。”
陆心颜点点头,“好。”
这时,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群御林军鱼贯而入,为首的卢平杰走到陆心颜面前:“奉皇上口谕,抓拿盗取瓦刺三生花的嫌疑人!珠珠郡主,请随在下走一趟!”
整个文德殿突然安静下来,包括正在讨价还价的张知略和师尤。
所以人望向陆心颜!
萧逸宸伸手挡住卢平杰,“不可能!郡主一直在京城,如何盗取瓦刺三生花?一定弄错了!”
“萧世子!”卢平杰拱手道:“不是去瓦刺盗取,而是在皇宫!前两天大王子私下向皇上表示,他带来献给皇上的三生花不见了,因为三生花被武林中人视为奇花,为了不引起混乱,大王子不敢大肆声张,因此私下请皇上帮忙查找!今日有人举报在郡主的寝宫内发现三生花,在得到皇后娘娘的许可后,在下亲自带兵去搜,真的搜到了三生花!”
萧逸宸沉声道:“举报之人是何人?让他出来当面对质!”
卢平杰为难道:“萧世子,在下只是奉命带人去见皇上,其他的,在下什么也不知道。御林军的规矩,萧世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请不要为难在下和兄弟们。”
若萧逸宸坚决不肯让他带人走,他现在带来的这几十人,联手都不是萧逸宸的对手!
萧逸宸眸光一闪,“这事明显就是嫁祸!我陪郡主一起去!”
“萧世子…”卢平杰无奈地喊了一声,以他的身份,哪敢抓他?“不如问问郡主,这三生花她有没有偷过?”
“不必问了!”萧逸宸冷声道:“我相信…”
“卢右郎将,我随你一起去见皇上!”她确实偷了三生花,虽然偷的不是现在不见的这盆!
武辕和张知略及瓦刺等人,包括卢平杰均大吃一惊。
这话是默认的意思吗?
“珠珠…”萧逸宸深深看着她,当初她冒险弄来三生花是为了治他的病,他绝不可能让她背上盗窃的罪名!
“我不会有事的!”陆心颜笑道:“毕竟我刚刚才立了大功不是?”
正因为如此才更凶险!瓦刺人大好的形势被她翻盘,定会对她恨上加恨!
“走吧,卢右郎将!”陆心颜主动道。
“不行!”
“萧世子,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一个人!”陆心颜望着他,坚定道:“这旨,我是不会抗的,无论如何!”
这个该狠狠打屁股的小女人!萧逸宸双眼冒火地看着她,却无可奈何!
陆心颜随着卢平杰走了,萧逸宸也立马走了,殿内沉静一会后,想起还有重要事情要谈,又重回和谈问题上!
巫山坐在那,为什么没人想过要问他这个‘失主’?
他从瓦刺带来两盆三生花,一盆在途中被阿朱拿走了,另一盆三天前决定帮助孔羽兮报仇时给了她,当时也是打算用栽赃嫁祸的手段嫁祸陆心颜!
在前晚之前,巫山对此事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他觉得对付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这种办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但经过前晚玉子河一事,他早已没了陷害陆心颜的心思,但同样的,他也忘记了与孔羽兮之间关于用三生花陷害的约定。
如果他现在去告诉隆德帝,说不定会暴露孔羽兮,这事本是他的主意,孔羽兮不过是按照他的方法行事,他怎能拖她入水?
如果他不说出来,那陆心颜会如何?隆德帝会看在她刚为天武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的份上,会放她一马?还是为了为尽快促成与天武的和谈,将她交给他处理?
将她交给他处理?巫山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如果隆德帝将她将给他处理,那他不就可以让她去孔羽兮大哥的坟前认错,然后,或许,他还可以带她回瓦刺…
——
离开文德殿后,卢平杰问:“郡主,请问您是否偷过三生花?”
陆心颜点点头,“偷过。”
卢平杰遗憾道:“皇上现在有要事在忙,他交待在下,如果郡主否认,就带您到百花宫,如果您承认,只好带您到大牢里去了!对不起,郡主!在下奉命行事,得罪了!”
陆心颜微笑道:“没关系,这是你职责所在。”
——
陆心颜用含金线的线团织成的金丝衣,抵挡瓦刺大刀的消息前脚刚传出,紧接着因为盗取瓦刺三生花而被带走的消息,又迅速传遍了皇宫。
武蓁去到太后那里求情,“皇祖母,珠珠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嫁祸的,求您想想办法,替她洗脱冤屈。”
“长安,快起来。”太后叹了口气,“不是皇祖母不想帮忙,而是你父皇已经发了话,这事任何人不得插手!”
“可是珠珠是郡主,这事若要彻查,不是皇祖母您,就是母后…”武蓁咬着唇,皇后因为武婉对陆心颜没有好心谁都知道,若是此事由皇后彻查,武婉横插一脚,那陆心颜可就危险了。
太后明白武蓁未说出口的担忧,“皇祖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事,你父皇说了,皇祖母和皇后都不得插手,他要亲自查!珠珠刚刚立了大功,你父皇不会轻易定她的罪的,所以你暂时放心吧。”
武蓁只好离开了。
这边忧心促促,另一边温如香在武婉的昭阳宫里,两人高兴得手足舞蹈。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温如香笑道:“只要陆心颜定了罪,她与萧世子的婚约自然取消,公主就有机会了!”
武婉忍不住得意大笑,“谁叫她陆心颜不知死活,敢跟我抢萧世子,活该她有今天!死不足惜!”
温如香又说了一大堆恭维话后,最后面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不过公主,听说此次是皇上亲审,陆心颜的口才您也知道的,加上她刚刚才立了大功,若是皇上被她说动,功过相抵,将她放了,那可怎么办?”
武婉面上兴奋褪去不少,“那要不我让母后去将这个案子接过来?”
温如香道:“公主,皇上已经发了话亲审,即便皇后娘娘主动请缨,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那个陆心颜花言巧语欺骗父皇,让父皇放了她?”武婉咬牙道。
“公主,如香觉得,那陆心颜最后会不会放出来不是重点,重点是,放出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如香跟您慢慢说…”
温如香靠近武婉,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个办法后,武婉双眼冒出炙热的光芒,“这个办法好!我看那个贱人以后如何勾引萧世子!”
——
皇宫里御林军处有间牢房,小而精简,刑具比其他大牢只多不少,不过倒是干净整洁。
“郡主,请。”卢平杰打开一间牢房,陆心颜走了进去。
“郡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出声,我就在外面。”
“谢谢你,卢右郎将。”
卢平杰在外守了一阵后,突然腹痛难忍,于是交待旁边一名御林军,“好好看着,不得怠慢。”
说完迫不及待跑了。
他刚走没多久,来了三人,前一人戴着浅色帽帷。
御林军拦住她们,“这里是…”
一名宫女喝道:“大胆!见到长安公主还不跪下?”
御林军哗啦啦跪一地,“参见长安公主!”
带头一人道:“不知长安公主来此所为何事?”
“公主担心珠珠郡主,特带了糕后来看望她!”
御林军想起卢平杰走前不得怠慢的交待,又深知武蓁与陆心颜交好,而武蓁又最得太后喜爱,不敢阻拦,带着三人进去了。
他打开牢门的锁,“公主,请。”
宫女道:“都下去吧,别阻着公主和郡主说悄悄话。”
“是!”
御林军离开后,为首戴着帽帷的女子掀开帽帷,那模样艳丽精致,赫然是武婉。
方才带人进来的御林军也没说是哪位公主,陆心颜并不知道武婉是用武蓁的明义来的,只冷眼看着她,“长平公主大驾此地,有何贵干?”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陆心颜表面装作平静,心里暗暗警惕。
武婉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你成为阶下囚,本宫高兴,特来瞧瞧你的倒霉样。”
“公主现在看到了,慢走不送。”
武婉冷笑一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抢了本宫的萧世子,这笔帐本宫得跟你慢慢算!”
“萧世子是人不是物,他要选择谁是他的自由,没有抢不抢不说!”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如果你不是靠着下作的手段,父皇会将你赐婚与萧世子?如果你不用这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蛋迷惑萧世子,萧世子会站在你这边为你出头?”
武婉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嫉妒让她的脸丑陋不堪,“今晚,我就要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媚惑萧世子!”
陆心颜心生警惕,“你想干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武婉一声令下,“给本宫抓住她!”
“是,公主!”两个宫女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陆心颜的胳膊,将她按在墙上动弹不得,那手劲之大,分明是练家子。
陆心颜挣扎不得,大声喝道:“公主,我虽是阶下囚,却是皇上指定关在此地,你敢对我动私刑,你不怕皇上怪罪吗?”
“本宫只是弄花你的脸,又不是对你动私刑!”武婉阴笑着,眼里散发着狂热阴冷的光,语气却慢条斯理,“再说了,就算父皇怪罪又如何,本宫是天武长平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亲生女儿,本宫的外祖父是百官之首葛太师,已故的外祖母是前龙太师的爱女,母后是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未来会继任大统的二皇兄!伤了你,父皇会拿本宫如何?最多不过是关关禁闭思过而已!过不了几天,母后一求情,本宫又出来了!到时候,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了萧世子,这点小小的惩罚算什么?”
她转身走出牢房,拿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烙,疯狂地笑着走近陆心颜。
“听说你身边那个忠心耿耿的白芷乡君医术极高明,随便拿匕首划两下,本宫怕她会治好你!不过如果用这铁烙在你脸上烙上三五八个印,你说白芷乡君最后还能将你的脸医好吗?”
那铁烙烧得极红,离得还有半米远,便能感觉到那令皮肤发痛的炙热。
陆心颜冷静道:“公主,你就算毁了我的脸,逼我与萧世子退了亲,皇上和皇后也绝不可能将你嫁给萧世子,这点你心知肚明!将来总有一人会站在萧世子身边,不是我也是别人,以萧世子的身份,皇上再给他指婚的对象,条件只会好过我不会差过我,比如礼部尚书家的张小姐,或者备受龙爷宠爱的温如香!到时公主看到自己的好友站在萧世子身边,不是更痛心吗?还不如让一个讨厌的我得到更好,公主,你说是不是?”
铁烙停在了离陆心颜的脸约三寸的地方,武婉冷笑两声,“你果然巧舌如簧,看来本宫不光要毁了你的脸,还要毁了你的嗓子才行,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你就永远没办法迷惑萧世子!你说得没错,本宫想嫁给萧世子,除非三皇兄死了,他自愿臣服二皇兄,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本宫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不管是张若媚还是温如香,谁都别想得到!至于你,本宫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马上死去,所以本宫绝不可能放过你,不管你说什么!”
那热意灼痛了陆心颜的脸,她额头冷汗直流,被那红得发亮的铁烙一映照,眼里的恐惧清晰可见。
武婉的脸慢慢凑近她,眼里的神彩已不像一个正常人,她仔细欣赏着陆心颜眼里的恐惧,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本宫要仔细瞧瞧,你这张美丽的小脸蛋,如何被本宫破坏,变成一块黑乎乎血肉模糊的脸…”
铁烙慢慢靠近,陆心颜的双眼受不住那灼痛,缓缓闭上眼。
她的脸靠向右边,半张脸贴在墙上,一阵冰凉,连晃动都不敢。
一阵难闻的糊焦味传来,那是她散落的发丝被那铁烙焚烧的味道。
看来以后只能顶着张丑脸过日子了,陆心颜心想,只希望早日有人发现她的脸受伤了,找人来医治,免得被感染。
即使是张丑脸,她还想好好活着,就是不知道萧逸宸会不会嫌弃。
万一真活不了了…会不会穿越回去呢?
陆心颜心动了一下,又开始纠结起来,如果她死了回去了,萧逸宸会如何?
是会杀了武婉替她报仇,然后自尽?还是会伤心难过一阵子,然后再找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像对她一样对‘她’?
想到他也会对‘她’那样深情款款,那样吻‘她’,那样动不动就耍流氓摸‘她’,陆心颜心里突然有点接受不了!
她的男人,哪怕是名义上的,她也不想他对别的女人,做对她一样做的事情!
哎,突然觉得好难选怎么办?
到底是顶着张丑脸活在萧逸宸身边,还是就这样回去呢?
以前遇到危险的时候,因为时间太紧迫,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武婉为了更好地欣赏她的恐惧,故意慢慢地慢慢地折磨她,于是她的脑子里居然想起了这种无聊的问题。
一想到萧逸宸真的会属于另一个女人,心里突然很不爽!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皮肉烧焦的臭味,在陆心颜耳边响起,几乎穿刺她的耳膜。
难道她已经灵魂出窍了?不然为什么她一点痛意也感觉不到?陆心颜悄悄睁开眼。
眼睁到一半,被人摁在墙上的双手突然得到自由,然后下一秒,她被拥入一个清冽而又熟悉的怀抱。
“萧世子?”陆心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在牢房里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一双大手焦急的在她身上游走,该摸的地方,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陆心颜没有阻止他,“我没事,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便被一旁武婉的尖锐凄惨的痛哭声打断,“我的脸,我的眼睛!啊啊啊!”
陆心颜不由望过去,只见武婉双手捂着自己的右脸和右眼,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另外两名被萧逸宸打倒在地的宫女立马爬到武婉身边,“公主,您怎么样?”
“我的脸,我的眼睛,快叫太医!快!”武婉疼得全身是汗,尖叫道:“快叫太医!”
一名宫女连滚带爬地跑出去,陆心颜小声问道:“她怎么回事?”
“刚才我出手的时候,石子打到铁柄上,她靠得太近,铁烙反弹到她的脸上…”萧逸宸顿了顿,“…靠近眼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