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婿有正事要谈,那我先走了。”林老夫人站起身,陆心颜连忙上前扶住她,“外祖母,我送您出去。”
“不用了不用了,都不用送!你们年轻人有大事聊,你们慢慢聊,外祖母还没老到走都走不动。”
林老夫人拉开陆心颜的手,又冲萧逸宸挤挤眼,“外孙女婿,等会见。”
萧逸宸连忙起身,陪着笑道:“外祖母慢走。”
林老夫人走后,齐飞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金大人在袁修身上搜出一封皇后密信。”
萧逸宸眸光微敛,金宇之前曾经跟他说过,袁修收到过京中给他的密信,但他查不到,后来萧逸宸让朱雀堂的人暗中查,亦是一无所获。
袁修暗中属于二皇子一派,萧逸宸一直以为信是葛太师或其亲信送来的,没想到居然是皇后亲自写的!
但这么重要的信,怎么会轻易被金正搜到?
“皇后密信上写了些什么?”
“信上让袁修对付少夫人。”
萧逸宸眉心一皱,“不对付我?”
“顺便教训一下少爷也可以,但重点是要对付少夫人。”齐飞道:“属下猜测,或许是因为长平公主的缘故。”
武婉爱慕萧逸宸,如今毁容瞎眼,皇后心痛,必定更加顺从她,说不定是打着消灭陆心颜,将武婉嫁给萧逸宸的想法,所以才要袁修对付陆心颜。
“确认是皇后的亲笔信?”
“金大人说,他去宫中拜访太后时,曾见过皇后为太后抄的佛经,看字迹认为有七成的可能性是皇后写的。”
“袁修苏盛布下这么大的局,将我与黑水崖扯上关系,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让三皇子失去争位的资格!”萧逸宸道:“袁修是二皇子的人,却替大皇子养兵,我先前曾怀疑,是不是大皇子与二皇子暗中结成同盟对付三皇子四皇子!现在看他行事与皇后密信相违背,应该是早就背叛二皇子,投靠了大皇子。”
陆心颜道:“看来这江临,还有大皇子的人藏在暗处,而且此人身份很高!”
齐飞道:“少夫人何出此言?”
“齐飞,我问你,如果你收到萧世子给你的密信,让你杀了某人,你看完信后第一反应会做什么?”
“烧了信。”
“没错!烧信,以免落下把柄!”陆心颜道:“可袁修却将皇后的信保存起来,这不很奇怪吗?”
“少夫人的意思是说…”
“萧世子说袁修早就暗中成了大皇子的人,我猜袁修应该是将那封信给了大皇子的人,那人将信留下来,以防万一这次陷害萧世子不成功,便将这事推到皇后身上!”
齐飞恍然大悟,“大皇子真是好心机!那私兵最少养了四五年,兵力武器皆非常强大,没有哪只军队愿意与其碰上!现在被我们揭穿,全军覆没,本是件损失极大的事情,可这一封信,便可将所有事情推到皇后和二皇子身上,一万兵力就扳倒最有机会夺皇位的二皇子,值得!厉害!”
萧逸宸道:“倒未必是他真算到了这一步,我猜因祸得福的可能性更大!”
“萧世子说得没错,大皇子绝对没想到你们会查到他的私兵头上。”陆心颜笑吟吟地看着萧逸宸,“在大皇子心目中,比起二皇子,萧世子才是他生平最大劲敌!如果有可能,他绝不愿意用一万兵换二皇子的下台!”
“还有两件事。”齐飞道:“一是金大人昨天试探过袁修与苏盛,两人皆不知道白芷是何人,看来白芷失踪与他们无关。二是昨日金大人胡大人在抄袁苏两府时,袁家大小姐袁仙儿不知所踪,苏家三小姐苏紫及苏家小少爷苏宝,原本从井中捞出两具胀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有人说是苏紫与苏宝,但今早又有人说不是!金大人说这三人逃亡在外,他安排雷姜一定要抓到三人,将功补过!袁修苏盛在牢中自尽,金大人和胡大人以及小金毛,今日起程前往京城请罪,希望少爷早些回京。”
萧逸宸看了眼陆心颜,陆心颜道:“等会我跟外祖母她们说,明日离开江临。齐飞,你去黑水村,将阿雪接过来。”
齐飞道:“冷叔叔今天会带着姚小姐来江临城中,在客栈住一晚,届时与我们一起出发。”
若是平时,陆心颜定会邀请姚雪来林府玩一玩,但分别在即,无谓增添林老夫人她们的忧愁。
用完早膳,陆心颜跟林家人提了,明日要走的事情。
林家人早有心理准备,见陆心颜面上有些担心,林云风道:“珠珠,不用担心。昨晚我和你舅舅商量过,你舅舅呢,织染一把好手,但管理商行,确实欠缺一些天份,所以我们打算请个人来管理林氏商行!阿芸跟在你娘身边多年,得她真传,能力魄力皆上等,前些日子陪在你祖母身边,府中府外的事,都是她处理得妥妥当当,我们决定请阿芸来做林氏商行的大掌柜!看在你娘和你的面子上,她已经答应了!韩婶子一家,外祖父也请了他们来林府帮忙!还有罗护卫,他功夫不错,听说他两个儿子身手也好,过几天等你舅舅身体好些了,让他亲自去请罗护卫一家来林府做护卫!”
陆心颜原本担心大皇子的人,会对林家不利,如今林云风将一切安排妥当,想着还有朱雀堂看着,还可以让大虎小虎介绍黑水村的人来,心里便放心了许多。
这一天,陆心颜和萧逸宸除了陪着林老夫人外,还见了不少人,均是前来道歉的。
有吴桥,还有雷姜、柳师爷,以及一些之前被蒙骗在鼓里的乡绅,还有满脸愧疚的林星寒。
“表姐,对不起,之前袁小姐将我叫去问了一些你的事情,我可能不小心泄露了,让她们猜到你的身份,借机对付你!”
“表弟,这身份不是你泄露的,袁修与苏盛知道我的身份,袁小姐只要问问他们,就知道我是谁。”陆心颜道:“你不用自责。”
袁修与苏盛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但不会无缘无故去跟袁仙儿说,袁仙儿如果没有半点怀疑,也不会去求证,苏紫当初想出这个办法,确实是因为从林星寒处得到信息,提前想好对付她的方法!
不过这事陆心颜不会告诉林星寒,他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时被美色迷惑而已。
“不过表弟,以后看女子,可不能只光看样子,知道吗?”
林星寒面红耳赤,“知道了,表姐。”
——
第二天一早,陆心颜萧逸宸得离开了。
林家人心里十分不舍,面上却得露出笑容,林老夫人拉着陆心颜的手,“珠珠啊,外祖母不求你明年来看外祖母。”
“为什么?”陆心颜不解。
“外祖母想你后年来的时候,能带个大胖曾外孙过来。”林老夫人挤眉弄眼,“所以今年下半年还有明年,一定要多多努力,知道吗?”
陆心颜:…外祖母,您想得可真长远。
邱芸与韩婶听到这话,对看一眼,邱芸走上前,咳了一声,隐晦道:“萧世子,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不能讳疾忌医,让家中长辈担心!”
“芸姨教训得是!我日后一定会保重身体!”萧逸宸拱手谦虚受教,以为邱芸是担心他身为武将,怕他受伤出事累及陆心颜。
邱芸面露急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逸宸:嗯?
“那个…那个…”邱芸一时不知如何说出口,毕竟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又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有关男人功能的话题怎么好说?
陆心颜瞬间明白过来,她强忍着笑将邱芸拉向一边,以极其正经的语气道:“芸姨,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劝他的。”
“真的?”邱芸十分怀疑陆心颜是否明白她的意思。
陆心颜认真地点点头,实则差点憋成内伤。
邱芸心想陆心颜好歹是和离之身,应该懂的,便放过了这事,苦口婆心道:“珠珠小姐,萧世子实在是这世间难得的好男儿,你能嫁与他,一定你娘在地下保佑,你可要好好珍惜!成婚后,尽心伺候公婆相公,管好后院,让萧世子在朝中好好打拼,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托他后腿、被人笑话知道吗?”
芸姨,您到底觉得我有多高攀萧逸宸?陆心颜心里腹诽,嘴上却一一应下。
这边韩婶道:“萧世子,珠珠小姐自小娇养长大,可能有时会有些刁蛮任性,其实女儿家嘛,有点小脾气反而显得可爱,请萧世子多多包涵。”
“韩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珠珠受半点委屈,成婚前她是怎样过活的,成婚后她还是怎样过活。”
韩婶满意点点头,见邱芸说完了,又拉着陆心颜好好说了一顿,话里话外的意思跟邱芸说的差不多,能嫁给萧逸宸是祖上高香烧得好,要珍惜这样的好姻缘。
陆心颜连连点头,最后韩婶同样说了关于隐疾要尽早寻医的话,陆心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又浮了上来。
离别的愁绪,因为这个只有她才懂的话题,而冲淡了几分。
挥手告别林家人后,几人上了马车。
马车正要开动,突然马车前头,传来吴恩哭天抢地的哭声,“阿珠,你不要走,你要走,你就带我一起走!呜呜,你要是不愿意做我的小媳妇,那就让我做你的上门小相公,呜呜~不然我不让你走~”
马车被迫停下,子言请示,“小姐,怎么办?”
阿珠气得咬牙,嗖地跳下马车,拉起地上的吴恩,“跟我过来!”
她将吴恩拉到一旁,抓着他的手,也不知悄悄说了句什么,吴恩满是泪水的小脸,讶异不可置信一一闪过,精彩万分,然后哇地哭得更大声了,“你赔我小媳妇,你赔我小媳妇…”
他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却没有在挡在马车前头,也不再说不让阿珠走这样的话来。
马车缓缓开动了。
陆心颜掀开马车帘子,与林家人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
吴恩悲悲切切地哭声犹在耳边响着,陆心颜忍不住好奇道:“阿珠,你刚才跟吴恩说什么了?”
阿珠撇撇嘴,面上神情相当郁闷,“我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青桐竖着耳朵想听下去,阿珠却闭口不言,遂问道:“连小姐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阿珠嗯了一声,有些无精打彩,“我以后会告诉姐姐的。”
陆心颜道:“阿珠,你要是舍不得小恩,我可以跟吴会长说,带他去京城住一段时间,找京城名医替小恩治病,吴会长一定会同意的。”
“我不是舍不得他。”阿珠还是有些蔫蔫的,却是没有再往下说。
小丫头有了心事不想说,陆心颜也不强求。
马车走了一会,和姚雪冷寻汇合,一起去了码头。
码头上,只有公孙墨白一人。
“许郎中呢?”萧逸宸问。
公孙墨白道:“他昨日和金大人胡大人一起回京了。”
萧逸宸微微点头,没有多语,“上船吧。”
公孙墨白看到蒙着面纱的姚雪,以及戴着斗笠的冷寻和张大千,好奇道:“逸宸,这几人是谁?”
张大千是冷寻以前的副将,刘京等其他村中人有家有口,过惯了安稳的生活,便留在黑水村,只有张大千跟冷寻一样无牵无挂,便跟着冷寻一起去京城。
“珠珠在江临结识的好友。”
姚雪的身份没有得到姚家人最后确认前,陆心颜等人极有默契地暂时不将此事向外传。
“晚上我让船家准备点小酒,咱们边喝边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实在很好奇。”公孙墨白叹息一声,“早知道这么快要回去,我就不该帮许垂抄账本,害得我连鬼庄都没去!当时我还想着约你和珠珠郡主一起去呢。”
萧逸宸拍拍他的肩,“会有机会的。”
落日时分,花船停到了当初来时停留的码头。
天黑后,公孙黑白让人搬了桌凳子,放在甲板上,备上好酒好菜,邀请萧逸宸陆心颜一起赏月小酌。
姚雪第一次坐船第一次离开黑水村,兴奋得不得了,求着冷寻要上岸去看看。
冷寻虽是她义父,但毕竟是男子,陆心颜便让青桐陪着两人一起去了,秋无涯无聊,也跟着去了。
阿珠似乎意识到她留下来也阻止不了萧逸宸与陆心颜的相聚,也一起上岸玩去了。
整艘船上除了船家外,就只剩下陆心颜萧逸宸公孙墨白齐飞四人。
夜晚的码头极为热闹,两边停靠无数花船,船上高挂的彩灯倒映水中,月儿将清辉洒满河面。
“来,逸宸,珠珠郡主,干一杯。”公孙墨白率先举杯。
他晕船,大半天船坐下来,面色有些不好,滟潋的桃花眼里,光芒暗淡许多,让人有些瞧不清。
“珠珠不能喝酒。”萧逸宸取走陆心颜面前的酒杯,“我替她喝了。”
她媳妇儿的醉态只有他能看到。
陆心颜鼓起嘴:小气!
“逸宸,看你们感情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你也可以的,回去让你娘好好替你挑房媳妇,慢慢培养感情,也会和我与珠珠一样。”萧逸宸说完,眸光温柔地看眼陆心颜。
陆心颜回瞅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的感情是订婚后才有的,明明他一早就将她圈在他的所有物之内了好吗?
公孙墨白喝了一杯酒,“这话以后再说!对了,你们在鬼庄里经历了什么,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你们怎么平安出来的?”
萧逸宸道:“那鬼庄什么也没有,不过里面的阵法奥妙非凡,我足足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破了出来。至于里面,就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子。”
龙卫的事情非同小可,陆心颜与萧逸宸约定,这事谁也不说!
公孙墨白疑惑道:“空宅子?可我听人说,那些进去的人,都会在第二天早上被扔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如此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以前进去的人,有几个恰好在早上被扔出来,坊间以讹传讹,都信以为真。”萧逸宸道:“有机会墨白你亲自去探一探。”
“你都花两天两夜才出来,我还是算了,万一传言有误,我风华正茂却枉死里面,实在太可惜!”公孙墨白又自顾喝了一杯酒,好奇道:“那袁修苏盛怎么回事?那日金大人胡大人忙得脚不停地,我不好意思打扰,第二天听说两人自尽狱中,金大人几人又急着去京城了!我听坊间说,他们两个合伙劫了贡品,私养亲兵,捏造事实,故意将罪推到无辜的黑水村人身上,是不是这样的?”
萧逸宸嗯了一声,简简单单回了五个字,“大致差不多。”
见他似乎不愿多说,公孙墨白端着酒盏把玩一阵,眸中浮现一种意味不明的神情,连音调都有了些许变化,“逸宸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与我说?”
萧逸宸替他斟上一杯,“墨白,我如今在朝中的处境你最清楚不过,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
“说的也是,倒是我强求了。”公孙墨白饮下杯中酒,笑了笑,桃花眼里染上迷离,“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怎么会发现那些私兵,胡大人又怎么恰好带着兵赶过来了?甘山总共一万兵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动的!”
“这事说来也巧。那背后养兵之人除了暗中招募青壮年,还会抓一些资质不错的十五至三十岁的男子进行训练,我已故岳母身边有一护卫,四年前回到江临,他两个儿子因为生得比同龄人高大且资质颇佳,被人抓去当兵,两人思念家中父母,偷偷跑了出来被人所救,怕家中人被报复不敢回家一直流浪在外。我与珠珠从鬼庄出来后,躲避百姓围堵时恰好遇到两人,知道了此事后,我起了疑心,暗中让人通知了胡大人。”萧逸宸道:“皇上对山匪之事一向重视,胡大人身得皇上信任,必定会不遗余力为皇上分忧,便带兵过来,顺便请来金大人作见证。”
公孙墨白听了,无限感慨道:“逸宸你这运气真是好,这样也能立下大功!你我一同来江临,我却连事情如何发生的都不知道,说出去都丢人!”
气氛突然间低迷了起来。
萧逸宸也不是会安慰人的,沉默地陪着公孙墨白喝了一杯,陆心颜道:“公孙公子,萧世子来江临是查贡品劫案,你来江临本就是长长见识,见识长了,便不算什么丢不丢人!”
“郡主这话说的也是。”公孙墨白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唇边露出一抹自嘲,“不过我总以为自己同那些靠家族封荫的子弟不同,现在看来,不同的人,只有逸宸而已。我,没什么差别。”
见他接连饮下两杯,陆心颜道:“公孙公子,你才情高出身高,本就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何必妄自菲薄?若遇到合适的机会,定能技冠群芳!这酒虽好,喝多了还是伤身,少饮些。”
“是吗?”公孙墨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拱起双手:“虽然暂时没法证明,不过还是要多谢郡主安慰,请受我一拜。”
也不知是喝多了酒劲上头,还是晕船的那劲还没过,他朝陆心颜的方向走了两步,竟然站立不住,整个人朝陆心颜身上倒去。
合在一起的手,瞬间以诡异的姿势,朝陆心颜的脖子抓去。
“噗!”“轰!”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被击飞的公孙墨白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大腿根部的匕首。
他避开了萧逸宸的全力一击,却没想到,中了陆心颜的一刺。
“你…你居然会功夫?”公孙墨白迅速点穴止血,不敢置信地看向已被面色苍白的萧逸宸藏在身后的陆心颜,“我以为我隐藏得够深,没想到郡主,才是真正的会演戏的人!”
桃花眼中眸色清明,带着几分冷厉,哪有方才半醉沮丧的样子?
“见笑,我只是略习了些防身之术!”陆心颜勾唇一笑,神情慵懒,知心善解人意的神情,瞬间散去。
自从兰英山庄困在狩猎森林被萧逸宸救了之后,回去后陆心颜不只让田叔着手组建琳琅阁,同时开始跟着青桐学功夫。
但她岁数已长,肌肤娇嫩,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娇养长大,真的让她狠下心来,舍了一身冰肌玉骨,弄得皮粗肉厚的,她也舍不得,所以这半年下来,成就有限。
陆心颜很清楚自己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身手,最多也就打三四个普通的大男人,若是对方稍微会些拳脚功夫,自己就只有认输的份,所以索性就将这事瞒了下来,任何人都没说,包括萧逸宸在内。
她想着若是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管对方有多厉害,在防不胜防的情况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还真让她派上了用场。
萧逸宸面色略微恢复了些,看了陆心颜一眼,想起刚才那瞬间,眸底深处掀起惊涛骇浪,恨不得将那个女子吞没!
情绪稍稍控制住后,萧逸宸沉痛地看向公孙墨白,“墨白,你何时与大皇子勾结在一起?”
公孙墨白没有回答,“我倒想问问,你和郡主,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陆心颜道:“萧世子何时怀疑你,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从前日你去林府,说你被许郎中拉去抄账本这事开始怀疑你。”
“为何?”公孙墨白一怔,当初布这个局,为了让他置身事外,他想了好多法子,最后觉得这个办法最不容易让人起疑,没想到居然是这点被怀疑?
“公孙公子,你是大长公主与陈平侯的嫡长孙,身上有尊贵的皇室血脉,虽然现在领的差事不高,但岂是一个小小户部郎中能够指使的?你公孙墨白一向与萧世子交好,萧世子是三皇子的表兄,在外人眼中,你算得上是亲近三皇子派系的人,而户部是四皇子派系的,你一个三皇子派系的,为何会去帮一个四皇子派系的人?账本脏了,关在织造局十天抄了十天,说出去是你公孙墨白会做的事情吗?”
公孙墨白道:“逸宸受命前来解决贡品劫案的事情,许郎中弄脏织造局账本,不放心外人,怕有人趁机搞鬼,我帮忙抄账本,便算是帮逸宸的忙,这哪里说不过去?”
“公孙公子,你莫忘了,孔尚书对我与萧世子并无好感,甚至因为孔庭宇与孔羽兮的事情,恨不得杀了我们!若织造局查不出问题,让萧世子交不了差,受皇上责罚,只怕孔尚书比任何人都高兴!”
公孙墨白想了想,点头道:“郡主说得没错,是我考虑得不周!不过就凭这一件事,郡主就认定我与大皇子是一路人,未免太草率了些。”
陆心颜道:“若只有这一件事,我自然不敢轻易认定,但是我通过这件事,将我认识公孙公子以来的点点滴滴,都从头至尾仔细想了一遍,这才确认无遗。”
“我自认行事滴水不漏,不知何处露出马脚,愿闻其详!”
陆心颜道:“公孙公子,你表面装出一副风流不羁、贪图美色的样子,但实则根本不是如此,我之前身边梳云掠月算得上少有的绝色,你从来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们一眼!这点我以前也说过,那时我没多想,不过现在想来,我就很不明白了。
你是家中嫡长孙,大长公主与陈平侯对你疼爱有加,陈平侯世子与夫人将你当成眼珠子,家风虽严谨却不古板,兄弟姐妹虽多却关系融洽,论聪明才智,你弟弟堂弟们,没人及你一半,你是早就指定的侯爷继承人,族中无人反对,不存在不忍兄弟反目内心痛苦而放纵自己!你不成婚不走仕途,你家中长辈虽逼你,但并没有使出铁血手腕,觅死觅活非要你按他们的意愿生活,不存在你非要活出自我而故意离经叛道!
若说年少叛逆,俗称中二病,人人都会有,但现在你已十九,早过了犯病的年纪!更何况,你若真是那么二,怎么可能与萧世子成为好友?你明明日子顺心如意,却偏要逛青楼花眠宿柳,做出浪荡子的模样,既不是因为你生性如此,又不是生活所逼,那就只能是,为了迷惑外人而已!
想明白这点,我又继续想,迷惑外人是为了方便在暗中做一些事情,你一个皇亲国戚,在暗中想做的又是什么呢?只能是为了那个皇位。你虽有皇家血脉,但总不至于痴心妄想到要自己做皇帝,不是自己要做皇帝,那便是为了要扶持他人登上皇位。你与萧世子走得近,表面上是三皇子的人,自然不是为了三皇子而伪装,剩下的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与四皇子。
二皇子与四皇子,一个是皇后嫡出,身后有葛太师和满朝文武,一个孔淑妃所出,身后是孔尚书与天武百姓,他们忌惮萧世子的军方势力,委屈你潜伏在他身边,也说得过去。不过孔庭宇一事可以将四皇子排除掉,因为你若是四皇子一派,你知道孔庭宇对我有意时,便会将这事告诉孔尚书,不会眼睁睁看着后面孔家悲剧发生。
排除了四皇子后,我又想了想,想起当初与大皇子的皮货战,当时尤伯客被截胡,我后来以为是大皇子故意偶遇小荷,从她口中套到的消息,但我昨日仔细一想,被截胡的那天下午,你也见过我。你若有心打探,便能知我从何处来,继而打探到尤伯客的行踪。再加上你曾两次以开玩笑的语气,说要娶我。
你眼中对我无半点爱慕,而萧世子一早对我有心,你身为他的好友,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你向一个自己好友喜欢、而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说要娶她,不是你对你好友有仇恨,就是你对那女子别有企图!那个时候,我陆心颜,唯一能让人觊觎的,只有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大皇子觊觎我的嫁妆,多次下黑手,你也觊觎我的嫁妆,除了你们是一伙的,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公孙墨白仔仔细细地听完后,长叹口气,“我原以为我行事极为小心,让人察不出半点差错,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漏洞!”
“还有两点,一是最初你与三皇子萧世子四姑父,去我院子里吃烧烤,你那番身不由己的言论,现在想来,你大约是在感慨,你身不由己,必须帮助大皇子。”
“郡主何出此言?”
“你出身高,是家中宠儿,太后皇上都很喜欢你,大皇子因为生母关系,自小过的生活别说不如你,只怕连京中很多大户人家的普通子弟都不如。两个成长经历差异如此之大的人,很难产生惺惺相惜的情感。可你祖母云阳大长公主不是,她生母出身低,自小在宫中过着备受欺凌的生活,后来是站队当今皇上,又是仅存不多的皇室长辈,这才身份尊贵起来。宫中这四位成年皇子,只有大皇子与大长公主同病相怜,所以我猜想,实则是大长公主与大皇子结盟,而你只是被大长公主派去的那个人,你心里并不愿意,却不得不如此,这才觉得身不由己!”
公孙墨白面上闪过一丝悲恸,转瞬即逝,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问道:“第二点呢?”
陆心颜紧紧盯着他的眼,“白芷是你带走的吧?前天去林府,今日坐了大半天船,你问都没问白芷半句!”
“不过一个区区丫头,哪值得我问?”
“可那日在江临街上遇到,你却特意问了白芷。”
公孙墨白轻轻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郡主!”
“将她交出来!”陆心颜皱眉道:“她是皇上亲封的乡君,你不得伤害她!”
“我自不会亲手伤她,但她能不能离开,看她自己本事!”
陆心颜轻喝一声,“你什么意思?”
“多谢郡主解惑,告辞!”
陆心颜伸出双臂,“不交出白芷,不许走!”
“郡主,虽然我是大皇子的人这件事被你发现了,可我犯了什么事?有什么证据?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别忘了,我是云阳大长公主府的嫡长孙!”
“你!”陆心颜语塞,公孙墨白说得没错,就算知道江临这一切是公孙墨白在背后安排的,可袁修苏盛自尽了,袁修身上还搜出皇后密信,一切矛头指向的是二皇子与皇后,而不是大皇子与他!
可她就这样让他走吗?陆心颜很不甘心。
一直没出声的萧逸宸拉住她,浅色琉璃眸半抬,虚虚望向公孙墨白,“墨白,去年五月,暗杀我的黑衣人是你吧?”
那时他先是中毒,接着被一高手追杀,逃到一处岩洞里才躲过一劫。
那里,亦是他与珠珠结缘的开始。
公孙墨白没有出声。
不出声即代表默认。
“想不到你功夫如此之好,亦隐藏得十分深。若不是刚才你对珠珠出手,我都察觉不到。”萧逸宸平静道:“以后,好自为之。”
从此以后,他们不光是陌路人,更是泾渭分明的敌人。
萧逸宸看起来似十分平静,但略带低沉干涩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十几年来信任有加的兄弟,一瞬间变成处心积虑害自己的敌人!内心怎可能毫无波澜?
公孙墨白身形似乎轻颤了下,一言不发,转眼化作一道流光,纵身跃到岸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齐飞气愤道:“少爷,真的就这样放他离开?”
“他有句话说得没错,他是大长公主府的嫡长孙,别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私兵一事跟他有关,就算有证据,身为皇亲国戚,只有皇上才能治他的罪!”
齐飞心里很不甘心,对着公孙墨白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回头道:“刚才朱雀堂送来消息,那日在刑场,暗中想杀少夫人的,是袁府大小姐袁仙儿,被…袁大公子挡了,现在袁大公子的毒已经解了,不过袁仙儿还是下落不明,送信来的人说,那日袁仙儿见误伤亲哥,心下害怕,躲起来了,恰好躲过一劫。”
袁惟救了陆心颜,两人很有默契的只字不提,萧逸宸不想欠下这份人情,让朱雀堂暗中找解药,并找出当日想杀陆心颜的人,现在查出是袁仙儿所为,陆心颜心中对袁惟没什么好愧疚的,妹债兄偿!
“传令下去,找到袁仙儿,杀!”萧逸宸阴沉着脸,全身冷气像被按了空调键,嗖嗖嗖地往外冒。
“是,少爷!”齐飞应下。
若不是那袁惟挡下飞镖,少夫人就算不死,肯定也要受不少罪!那种心肠歹毒的女人,该死!只是杀了她,简直便宜她了!
齐飞一离开,陆心颜立马搂住萧逸宸的腰,在他怀中仰着映着月光的娇美小脸,“逸宸哥哥~”
萧大爷生气了,得好好哄哄~
男人背对着月光站着,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冷气,眸中却如有火焰在燃烧,他咬着牙,“胆子真不小啊!”
那声音真的能将人结成冰,陆心颜浑身一抖,“没有没有!练武的事情,是想给你个惊喜,至于明明怀疑公孙墨白,还答应与他今晚吃酒,我就是想着再试探试探,毕竟他是你的好兄弟,没有真凭实据,我不想随便污蔑他,只是我没想到,他今晚会动手…”
在那灼热的目光注视下,陆心颜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萧逸宸严厉道:“练武一事我不怪你,但今晚一事,你是想试探吗?墨白真正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你却能刺他一匕首,说明你早就暗中戒备,才会趁其不备得手!”
“好嘛好嘛,我错了!就是想拆穿他才配合的,不想你被骗嘛~”被拆穿了,陆心颜吐吐舌头,娇滴滴地道:“人家相信你能保护人家才这样做的嘛~别生气了,啊,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柔滑的小舌调皮地挑逗他的唇,想撬开他的唇齿。
男人原本如雕像般冷冰冰地紧绷着,后来终于受不住这甜蜜的诱惑,被她得逞,那小舌香甜得像美味的果实,萧逸宸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吻了一通后,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她不会知道,当他意识到公孙墨白出手的霎那,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使出全力将公孙墨白一掌击飞后,他全身冰凉,手脚发软,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一件事:如果珠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他会怎么样?
萧逸宸无法想像这样的结果,他手下用力,唇上用力,狠狠的,忘我的,疯狂的,只想将这个女人融入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陆心颜轻声嘤哼,顺从地配合,“不会,绝对不会了!呜…”
——
那日白芷被人打晕后,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内,耳边隐约传来水花拍打石礁的声音。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然后坐起身,四处查看。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她大概看了看,没什么异常。
她离开床走到门边,尝试着打开门。
门没锁。
白芷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向外看。
门外没人。
将她抓来不锁着,不派人看守,这是什么意思?
白芷将门全部打开,走出门外一瞧。
惊呆了。
原来她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水,水天一际之处,能隐约看到高山大树。
岛上只有连着的两间木屋,再有就是丛林。
没有船!
白芷喊了两嗓子。
没有人!
难怪不锁着她。
就算让她自由行动,她也离不开啊!
难不成让她自己造船?她又不是青桐,能徒手劈断大树!
就她这病秧子身体,给她一把斧头,她一个月也砍不倒一棵树!
现在怎么办?
白芷蹲在地上,望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水发呆。
海里可能有鱼,但她不会游泳,丛林里可能有野鸡野免,但她不会打猎。
或许找找她能找到野果之类的,但她身体不好,生冷的东西不能多吃…
这种荒野生活真的适合她啊!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将她扔到这里的?
白芷绞尽脑汁地想着,不一会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揉揉肚子,没想明白是谁抓她来的,以及抓她来是什么目的,但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人既然花那么大力气,将她抓到这鬼地方来,应该不是只为了饿死她!
这般想着,白芷看向关她那间木屋旁边的另一间木屋。
或许那间木屋,跟她那间不同。
白芷起身朝那间木屋走去。
推开门,果然不一样,是间厨房。
白芷欢呼一声,上前仔细看了看食材,发现品种挺全的,而且都是些可以储存的,各种调料也有,连木材都劈好了。
按那些食材的份量,在这里住个十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芷在林如月庄子里住了几年,这双手多半的时候是伺候草药和病人,偶尔也会自己下下厨,手艺虽一般,但自己煮的,还是能入自己的口。
她不知道会被扔在这里多久,不敢多吃更不敢浪费,闲着无事织了张小网,放在礁石边,守株待兔般,盼着有被浪花冲上来的鱼儿会掉进去。
别说,她运气还真不错,真让她白捡了两条。
白芷没有吃,而是用盆将那两条鱼养了起来。
她想着等到哪天她实在没吃的了,再将这两条鱼杀了,支撑两天。
转眼过了半个月,尽管白芷吃得少,粮食依然越来越少,而且这半个月来,她没有见过一个人,甚至连过往船只也没有。
这晚,白芷躺在床上,望着灰蒙蒙的屋顶,有些绝望。
她自小身体不好,经常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最初被扔到这里时,她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平静地过着日子。
但一天天过去,除了日出日落,以及逐渐减少的米缸,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种逐渐逼近死亡的感觉,让人心底生出无助,直至绝望。
白芷长长叹了口气后,逼着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放弃,小姐和青桐姐姐她们,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她,肯定比她还急!
她们会找到她的!
白芷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正有些睡意时,房门突然砰的一下,被大力撞开。
她捂着胸口,惊得从床上弹跳而起,面色煞白。
一团黑影倒在地上,就着外面的月光,看得出来是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
白芷的鼻子敏感地捕捉到随着海风吹散开的血腥味,她是大夫,对血腥味十分敏感,立马判断出:地上的男人受伤了!
她胸口怦怦跳得厉害,脑子飞速动转,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就是被他抓来的!他半夜孤身一人受伤而来,外面肯定有船,如果她趁他昏迷,抢了船走,能不能离开这里呢?
白芷立马做了决定,她穿好衣服,准备去厨房拿点干粮。
她的体力没办法划船,只能在海上飘,什么时候能飘到岸边没人知道,所以她必须带上干粮。
男人横在门口,脸一半朝下,几缕发丝贴在脸上,背着月光,看不清楚容颜。
白芷没有心情去看抓她来的人是何人,她小心避开他,跨过去。
裙摆突然被人抓住,白芷差点失声尖叫。
一回头,一张胜过女人容颜的俊脸扬起,沐浴于月光下。
他双眼紧闭,气若游丝,转瞬,手松开,头无力地垂到地上。
白芷惊愕地张大嘴,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
公孙墨白是被痛醒的。
大腿根部传来尖锐地刺痛,痛入骨髓,他猛地睁开眼。
橘黄色的油灯下,一名白衣女子半跪在床边,她的头发及半边脸用白布包住,露出挂着汗珠、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双半垂着的眸子。
意识到他的动静,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冷静无波,声音亦如此,“你醒了?再忍忍,伤口很快就缝好了。”
公孙墨白拳头紧握,因为疼痛全身紧绷,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他想问她为什么救他,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眸光微垂,被那双替他缝合伤口、沾着他鲜血的小手吸引住目光。
她手指极白,像她的皮肤一样,苍白到近乎透明,修得极为整齐干净的指甲盖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却因沾染了他的鲜血,而显出一丝妖艳。
她缝合的速度很快,手法熟稔,动作优美,像绣花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如果被缝的那个人不是他的话。
公孙墨白看着那手上下来回,暂时忘了疼痛,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伤在大腿根部,大约是为了方便替他清洗伤口,她脱了他的裤子。
他现在下半身,光溜溜的,没受伤的左腿用被子遮着,关键部位本就半遮半掩,他因为醒来后疼痛难忍,浑身抖动,那被子滑开…
暴露在空气中任人观赏不说,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起了反应。
公孙墨白尴尬得无地自容,面色通红,只恨不得亲手将自己捶晕过去。
白芷抬眸看了一眼羞愤欲死的公孙墨白,淡淡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好不自在的!而且你该高兴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有这种反应,以后定能替你公孙家延绵众多子嗣。”
公孙墨白又羞又怒,“你还是个女人吗?”
哪个正常女人见到这种情况不是羞愧尖叫?她反而安慰他这是正常反应,后面那句不知是褒奖还是揶揄的话,更是气得他胸口起伏。
“这个时候,我是大夫。”白芷道:“男人那东西都差不多,有何大惊小怪的?”
公孙墨白气得想吐血,“你是在炫耀你见多识广?”
“我是大夫,医术又不差,见得多有何奇怪?”此时白芷已缝合好,拿着干净的绷带,“你自己包扎,还是我帮你?”
“哼!医术好又见多识广的大夫,自然得劳烦您亲自动手!”公孙墨白讥讽道。
白芷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克制一下。”
克制?公孙墨白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白芷已经开始动手给他大腿缠绷带。
先前缝合伤口时范围有限,动作幅度小,现在动作幅度一大,她的衣袖便不可避免的与他的关键部位产生亲密接触,血液迅速往下聚拢。
公孙墨白脑子轰的一下炸了,那里的反应更是让他难堪不已!
“我自己来!”他恶狠狠地道,伸手抢过她手里的绷带,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出去!”
白芷看了他一眼,本来有很多话要问,又咽了回去。
最后一言不发,拿了张被子,离开了房间。
早上公孙墨白被饿醒了。
闻到隔壁厨房里传来粥的香味,忍着没出声,等着白芷端过来。
哪知直到听到洗碗的声音,也没见白芷端来粥,这才明白,人家根本没准备他的!
公孙墨白心中有气,又不知如何发泄,身体动一动又会扯到伤口,最后气得将枕头扔到房门上,发出巨响。
听到声音,白芷很快从厨房过来,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地上的枕头,见床上的公孙墨白一双眼睛冒火地盯着她,一看就没什么事,扭头就走。
“站住!”她问也不问一句的样子,惹得公孙墨白更气了,但是他又问不出为什么不给他准备早膳这样的话,冷着脸道:“我饿了!”
白芷转身,“你饿了自个寻吃的去。”一副关她什么事的样子!
“你!”公孙墨白气极,“你是大夫,我是伤患,有你这样对待伤患的大夫吗?你的医者之心呢?”
“公孙公子,”白芷淡淡嘲讽道:“你将我抓来这鬼地方一关半个月,你跟我讲医者之心?”
“你既然对我心存怨恨,那你昨日为何救我?”
“昨日你重伤,那时我是大夫,我无法见死不救!但今日,我只是不知为何被你抓来的囚犯,恕我无法对你产生半分怜悯,你是饿了还是渴了,跟我有何干系?”
白芷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一股力道传来,缠上她的腰身,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向后飞去,跌倒在床上。
恰恰好巧不巧,压在公孙墨白受伤的大腿上。
公孙墨白痛得脸都变了形。
真是自作孽!白芷幸灾乐祸地呵呵两声。
“笑什么?给我重新包扎伤口!”他捏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
白芷扬扬眉,“你确定?”
昨晚包扎伤口时那般尴尬的情形历历在目,公孙墨白顿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不愿输给一个女人,“确定!”
“行,那来吧。”白芷没有丝毫纠结,起身拿来一块干净的绷带,掀开被子。
公孙墨白羞愤地捂住被子,“你干什么?”
白芷唇边染上调侃的笑意,“不掀开被子,怎么包扎?”
公孙墨白按着被子的手都抖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简直不知羞耻!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不劳公孙公子费心!”白芷笑容隐去,“还换不换?要换就利索点,别婆婆妈妈的!”
居然嫌他婆妈?公孙墨白风中凌乱。
他自小样貌生得好,京中那些女子,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青楼花魁,哪个见到他不是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他从来没在女子手下吃过这种亏!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医女,他公孙墨白会搞不定!
公孙墨白深吸口气,掀开被子,露出受伤的右腿。
白芷抬起他的腿,被子滑开,关键部位露了一半。
公孙墨白下意识就想用手遮住,可想到这个女人的取笑,生生忍住了。
他不信她一个女人,真能这么坦然!
伤口裂开,鲜血染红绷带,白芷轻轻皱眉。
没有粮食了,若公孙墨白不好,他们没法离开这里。
她仔细地替他清理伤口,重新绑上绷带。
公孙墨白的桃花眼,一直紧紧盯着白芷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半点不自在。
可人家的不自在没看到,自己的小墨白不争气地长大了。
呼吸渐重,公孙墨白恨不得钻进洞里去。
他居然…又…
白芷淡淡道:“正常反应,不必在意!”
也不知是她淡定的态度,还是毫不在意的话语惹恼了他,他突然伸手将白芷拉上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她的眼睛里依然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看来你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否则怎么如此平静?公孙墨白心里生出一丝嫉妒。
“你只是一时冲动。”白芷没有动,冷静地跟他讲道理,“你现在的伤势,不宜剧烈运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公孙墨白冷笑,“如果我不想忍怎么办?”
白芷皱眉,“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可能会失血过多而亡。”
她的冷静刺激了他,他冲动地俯下身,吻上那苍白略带冰冷的唇。
白芷震惊得瞪大眼,双唇微张,给了他更多的机会。
他愤怒的舌钻到里面,狂乱而粗鲁地搅动,想要打破那平静的湖面,搅乱一池春水。
长时间的缺氧让白芷极为难受,她开始不自觉地推他捶他。
公孙墨白吻着吻着,开始失控,沉迷其中。
原本是惩罚,慢慢竟然觉得那唇舌香甜可口得不可思议,他不想离开,只想汲取更多。
直到大腿伤口被人捶了一下,他才痛得松开她。
他喘着气,恼怒地瞪着她,见她原本白到透明的面上,染上一层胭脂,没有血色的唇变得嫣红,清冷淡然的眸子里春水荡漾,那模样,竟是娇媚极了,与她平时里空谷幽兰的模样完全不同。
公孙墨白胸口狠狠一悸,唇边却露出一邪肆的笑容,“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他手指抚上她的脸,流连于眉眼间,声音低沉诱惑,“双眼含春,面若桃花…”
“公孙公子,任何一个人若长时间无法呼吸,都会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冷然的声音,打断了公孙墨白的得意。
他本想嘲笑她跟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之前的淡定不过是装出来的。
“闹够了就起来,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必须重新缝合。”身下的女人眉心微微皱起,一副让他别再无理取闹的大人模样!
公孙墨白气极反笑,“闹够了就起来?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我可一点都不小,你亲眼见过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亲手摸摸感受一下。”
他抓着她的手,迅速放在小墨白上,又烫又热。
白芷惊呆了。
她虽是大夫,但始终是年轻女子,怎么可能会经常看到男子那东西,只是在医书上见过而已。
昨日那样说,不过是怕他尴尬,也缓解自己的尴尬。
她身体不好,即便不自在,也很难脸红,只要控制好,根本没人看得出,加上她是大夫,本来心里接受度就强些。
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亲自抓着她的手,让她摸他的…
她傻傻地不知如何反应,呆呆萌萌的样子,不知怎的,取悦了公孙墨白,他低笑一声,“怎样?手感不错吧?”
白芷意识到他在耍她,压住狂跳不已的心,淡淡道:“不怎样,跟其他人区别不大。”
公孙墨白面上的笑僵住,一股尖锐的、愤怒的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是吗?那我让你见识一下,跟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嫉妒让人疯狂,公孙墨白俯下身,堵住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动手撕扯她的衣裳。
“你发什么神经?住手!呜…”白芷的挣扎,换来男人疯狂的掠夺。
雪肩因为暴露在空中,感觉点点凉意,很快被烈火点燃,染上点点绯红,像桃花般绚丽迷人。
白芷的身体跟着炙热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你…你…快停下,我…我…难受…”白芷大口大口地喘气,双手使劲推着他的肩,却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公孙墨白吻着咬着,只想将心中不知哪来的怒火发泄出来,好一会后,发觉身下的人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头,只见白芷脸色苍白如纸,张着嘴像条搁浅的鱼一样,拼命地吸着空气,似乎下一秒便会停止呼吸一样。
公孙墨白大惊失色,连忙松开她的手,顾不腿上的伤,将她搂在怀里,“白芷,白芷,你怎么样了?”
怀中的女子脆弱得像一阵风,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示她还活着。
公孙墨白双手颤抖,惊恐不已。
他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药…”一阵极细弱的声音响起。
公孙墨白精神大震,“什么药?药在哪里?”
“袖中。”
公孙墨白赶紧从她袖中掏出一个小瓷**,“是这个吗?”
白芷点点头。
公孙墨白赶紧倒了几颗药出来,那药是白色的,绿豆大小一颗,“真是这个?你看清楚,别吃错药,我不是大夫,你要出了事,我…”
“是这个。”
见她确认了,公孙墨白放下心来,“几颗?”
“两颗。”
公孙墨白取出两颗,放到她嘴里,“我去拿水来。”
“不用了。”白芷咽下药,感觉好了些,“让我躺一会。”
公孙墨白立马将她放平,见她闭上眼,呼吸渐平,眼前一黑,倒在她身边。
不知昏了多久,公孙墨白又被痛醒了。
睁开眼,看到同昨日一模一样的情形。
白芷见他醒了,淡淡道:“你伤口裂了,我给你重新缝一下,这几天不要乱动。”
公孙墨白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两人对之前发生的那出,有默契地选择遗忘。
下午的时候,白芷端来鱼汤,还有一碗不知道用什么煮成的糊糊,“米和菜都没有了,这里只有三条鱼,一天吃一条。这是山中野果,我煮了一下。”
公孙墨白没有客气,端起来吃了。
他是男人饭量大,自小没有捱过饿,大半条鱼对他来说,吃了跟没吃一样。
但他没有说什么,吃完后便睡了。
如此过了三天,第四天天刚亮,公孙墨白起床,找了根木棍,去海边抓了几条鱼。
白芷睡在厨房,半梦半醒间听到木桶里扑腾的声音,揉着眼起身一看,见有五六鱼,立马煮了三条。
她一条,他两条。
比前这三天她每天小半条鱼,他大半条,这绝对是顿丰盛的早餐了。
吃完了早餐,白芷无意识瞧了一眼公孙黑白的大腿。
“我没事,再过三天,就离开这里。”
白芷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闻言点点头,“好。”
她没问他抓她来干什么,也没问离开这里是要放了她,还是要转移阵地继续将她关起来。
公孙墨白也没说。
似乎有些东西一旦说破,再也无法当作从没发生过。
三天后,公孙墨白带着白芷离开了小岛,他将她送到林府门前,没有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陆心颜收到朱雀堂飞鸽传书,道白芷已平安回到林府,不日便会起程前往京城。
——
洛河,一艘普通的渔船上。
一名相貌普通的妇人,抱着一个呕吐不止、大声啼哭的三个月左右的婴儿,不断轻声哄着,“宝儿,乖,别哭别哭了,宝儿乖。”
但婴儿才三个月,哪里听得懂,坐在船上不舒服,便大哭不止。
坐在妇人旁边的另一个肤色微黑的少女,细看之下五官生得极为标志。
此时柳眉蹙起,被那哭声吵得极不耐烦,忍不住道:“阿…苏,都说让你别带着了,多麻烦!一天到晚哭哭哭个不停,吵死人了。”
“阿圆姐姐,不管怎和说,这是我…的骨肉,以后家里的香火还靠他,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肤色微黑的少女不以为然道:“现在你都自身难保了,带着他,往后日子怎么过?”
那妇人道:“这个我自会想办法,不劳姐姐费心了。”
“哼,不识好人心,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两人不欢而散。
那婴儿大约是哭累了,此刻闭着眼抽噎了几下,很快就睡着了,他模样粉白,团子似的,很是可爱,妇人唇边露出笑意。
几人正是苏紫苏宝,与袁仙儿。
那日林家被押上行刑台,苏盛本想去观看的,恰好身体不适,便没有去,派了管家去。
苏紫一女子,不想见这种血腥场合,也没去。
两人本来以为会等来好消息,结果管家匆匆回来,告之金正与胡郁来了,查明一切真相后上书隆德帝,圣旨都来了。
苏盛当场倒在地上,苏紫那时才明白为何苏盛一直让她抓紧金宇,原来苏盛在背后做出监守自盗私养亲兵,诛九族的大逆之事!
倘若她嫁与金宇,苏盛将金正拉拢过来,某日东窗事发,苏家说不定能度过此劫,日后一飞冲天。
苏紫有些后悔,对金宇没有多使点力,但此时后悔已无用。
“阿爹,现在怎么办?要不找几人伪装成我们的样子,我们一起逃吧?”趁官兵还没来之前,先躲起来,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苏盛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娇美的女儿,“这么大的罪,能逃到哪里去?”
他一咬牙,狠心道:“阿紫,你带着阿宝一起走,阿宝是我们苏家唯一的男丁,你答应阿爹,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周全!阿爹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只求这苏家香火不要断在我这里就行!”
他是主犯,仓促间从哪能找到跟他相似的人来顶罪?
但苏紫与苏宝不同!
苏盛让人立马从外面找了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换上苏宝的衣裳,又找了个身形与苏紫类似的丫鬟,扔入井中,给了苏紫一样信物,让苏紫带着苏宝成功跑了。
苏紫扮成妇人,着苏宝在逃跑的过程中,无意遇上了袁仙儿,那日袁仙儿在行刑场误伤袁惟,因怕责罚没有回去,反而逃过一劫。
路上碰到,不必孤零零一个,苏紫和袁仙儿本来都很高兴。
但不过两天,两人矛盾便出来了。
苏紫谨慎,为了怕被人发现,将自己打扮得极其平凡,妆也化得丑丑的,若是旁人见了定是认不出。
但袁仙儿不是,刚开始几天还跟着苏紫老实地扮丑,眼看离江临越来越远了,觉得危险解除,她爱惜自己的容颜,生怕会被毁了,便不肯化丑,只肯抹黑,一路上惹来不少男子眼光,弄得苏紫心惊胆颤。
这还是小事,最大的分歧便是在苏宝身上,苏宝只是个三月大的婴儿,吃喝拉撒全不由已,想哭就哭想睡就睡,袁仙儿不愿带不说,还极力唆使苏紫将苏宝扔下,一时说不是同母弟弟,以后也不会同心,一会说送个富贵人家,好过跟着她们吃苦。
苏紫听得极不耐烦,苏宝是苏家唯一的男丁,苏家未来的希望,她是无论哪何也不会扔下苏宝的!因此袁仙儿那些话,她就嗯嗯两声,当作耳边风听,心中却有了别的计较。
这日晚船靠岸边,苏紫袁仙儿下船投栈。
袁仙儿想找间好些的客栈,苏紫劝道:“姐姐,咱们今时不同往日了,阿爹生死不知,没有任何银子来源,能省点就省点。”
“我花自个的,又不是花你的。”袁仙儿道:“你要住那些低贱的地方,你去住,我是不想住的。”
她之前请人在刑场暗杀陆心颜,手上带着一千两银票,说好事成之后立马付银,结果事情没成,银子没付出。
那银票是通用的,逃跑的时候,袁仙儿将银票换成小额的,一直不敢花,倒还是剩很多。
反倒是苏紫因为没有时间准备,只带了一点私房银子和一点首饰。
首饰不敢当,怕被人认出,只有几十两银子,自然要省吃俭用。
苏紫听袁仙儿这么说,便道:“那我随姐姐一起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半夜,那间客栈突然起火,满客栈的人,都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惨叫,“我的脸!我的脸!”
——
五月初三早上,陆心颜萧逸宸一行人到达京城。
马车停在安康伯府门前,陆子仪带着小高氏陆心婉,还有几个弟妹在门口迎接。
“珠珠!”见到陆心颜从马车上下来,陆子仪高兴地迎上去。
“哥哥!”陆心颜许久没见到他,很是挂念,笑着就要扑过去,后面传来一声不经意的清咳,陆心颜在心里做个鬼脸,脚下缓了些,没有扑倒陆子仪怀里,而是站定在陆子仪面前。
陆子仪眸光扫了后面一眼,有些不满,看回陆心颜时,又换上温柔的神情,他摸摸她的头,“路上可辛苦?”
陆心颜双眼亮晶晶道:“不辛苦,可好玩了!哥哥,有空我慢慢说与你听!”
“大哥!”萧逸宸拱手行礼。
陆子仪心里哼了一声:以为他不知道刚才他那一声咳,是不想珠珠跟他太亲近吗?真是过份!可是想想过几天两人就要成婚了,陆子仪将不满压下,淡淡道:“一路辛苦了。”
这时姚雪和阿珠陆续下车,陆心颜将她们介绍给陆子仪,“哥哥,这是我在江临认识的两个朋友,阿珠,阿雪。”
“陆大哥好。”姚雪和阿珠规规矩矩行了礼。姚雪跟以前一样,面上戴着面纱,她容貌太有辨识度,陆心颜想给龙薪惊喜,不想别人先认出,将消息传了出去。
姚雪是成年女子,陆子仪不好意思多看,回了个礼后,看向阿珠,惊奇道:“阿珠?”
陆心颜笑道:“哥哥,这缘分奇妙吧?跟我一样的名字。”
这时小高氏几个上来见了礼,几个小的听说陆心颜带了礼回来,都很欢喜。
小高氏看着阿珠,觉得有两分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将这念头放到一边后,对着陆心颜讨好笑道:“世子郡主一路辛苦了,先进去歇歇。”
萧逸宸道:“不用了,大哥,珠珠,我先回府了。”
陆子仪道:“慢走。”
“过几日见。”萧逸宸深深看了一眼陆心颜后,跳上马车离去了。
欢喜院里。
小荷已经从庄子上回来几天了,此时守在院门口,一见陆心颜,马上飞扑到她怀里,“小姐,你可回来了!呜呜,我好想你!”
陆心颜坏心地捏了捏她腰身,“这腰都长肉了,分明过得舒心的很,哪有想我?”
她手下使了些力,小荷尖叫一声,“小姐讨厌!”
然后又紧张地问:“小姐,我真的长胖了吗?去年的衣裳我都穿不下了,可吕婶婶说我没胖,正好!”
快十五岁的小荷,如今生得亭亭玉立,个子跟陆心颜差不多,双眸明亮纯净,身形凹凸有致,因为好动的关系,面色红润,健康清新的少女感扑面而来。
分开两月,陆心颜有种自家女儿悄悄长大了的感觉。
她笑眯眯地扫一眼小荷鼓鼓的胸脯,意味深长道:“这肉会长,该大的大,该细的细。”
也不知以后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小荷如今大了些,不像刚发育那会儿,被陆心颜一取笑就羞得满脸通红,“小姐也是一样。”
陆心颜讶异地挑挑眉,“小丫头长大了哟,看来得开始帮你挑郎君了!”
小荷耳尖一红,啐了她一口,“小姐就会欺负人!不理你了!”
眸光一转,看到阿珠,眼里闪过惊艳,“小姐,这漂亮的小妹妹哪里来的?”
阿珠对这个称呼似乎不大喜欢,努努嘴没什么表情道:“我叫阿珠。”
陆心颜有些意外地看了阿珠一眼,阿珠对她一直有种莫名的占有欲,看到萧逸宸和她一起,总想办法分开他们,如今小荷这么黏她,她以为阿珠会很不高兴,但看她神情,似乎并未放到心上。
“阿珠妹妹,我带你去玩!”小荷在院子里年纪最小,难得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她兴冲冲的上前拉阿珠的手。
阿珠往边上一闪,避开了,“不用了。”
小荷有些愕然,以为阿珠新来不习惯,热情地上前挽住阿珠的胳膊,将阿珠拉走了,“阿珠,小姐人很好的,这里的婶婶姐姐都很好的,你不用怕,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小荷和阿珠走后,吕嬷嬷和星罗夏知几个上前见了礼,“见过小姐!”
“都辛苦了。”
几人说了一会话,介绍了姚雪,让吕嬷嬷将从江临带回来的礼收好,该分的分了后,陆心颜带着姚雪回了房。
“姐姐,我觉得这京城我好像来过!”进屋后,姚雪兴奋地拉着陆心颜的手,“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一排排的石狮子,还有你这院子,我好像都见过!”
“小时候义母带你来过几次。”陆心颜道:“先休息一会,用了午膳我带你去见义母,义母一定很高兴。”
“这么快?”姚雪捂着胸口,“姐姐,我好紧张,万一…万一我不是,怎么办?”
陆心颜开玩笑道:“不是也没关系,我认了你这个妹妹,你就是我妹妹。”
“啊?”姚雪失望地张大嘴,呆萌呆萌的,“姐姐你也觉得我可能不是吗?”
陆心颜噗嗤笑出声,“逗你玩呢!你若不是,这天下就没人是了。”
又道:“你现在担心,是因为没见着义母,等见了义母的样,你便知道,我说的绝无虚言!”
姚雪见她言之凿凿,心下稍微安定了些,不过还是睡不着,吃不下,近乡情怯。
陆心颜见姚雪如此,也不耽误,用完膳便带着她和青桐去姚府。她本想带着阿珠一起,想着龙薪必然欢喜,阿珠不知怎的,道不想出去,想休息休息,陆心颜由得她了。
马车很快到了姚府,青桐上去敲门,之前她同陆心颜来过几次,姚府门房认识她。
“李叔,我家小姐从江临回来了,带了些特产送给二夫人。”
“二夫人不在家,青桐姑娘,你们过些日子再来吧。”
不在家?青桐还要再问,大门已关上。
青桐疑惑地走向马车,总觉得今日门房的神情有些不对,以前见到她,哪次不是笑脸相迎的,今日虽也笑,总感觉皮笑肉不笑的。
“小姐,李叔说姚二夫人不在家,让我们过几天再来。”
“有说去哪了吗?”陆心颜掀开车帘。
“我还没问,李叔就把大门关上了。”
“那你再去问问。”陆心颜说完,想了想,“一起去吧。”免得来来回回地传话。
大门再次打开,李叔见又是青桐。脸上露出不耐,“青桐姑娘,小的都说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叔,义母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李叔连忙收起面上表情,恭敬道:“珠珠郡主,二夫人去走亲戚了,具体哪家亲戚,什么时候回来,小的也不清楚。”
虽然上面有交代,但陆心颜身份摆在这,他哪敢甩脸?
“那能找个知道的人出来回话吗?”
“珠珠郡主,”李叔为难道:“您知道二夫人一向不喜与人说她的去处,若知道的便都带出去了,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李叔。”陆心颜让青桐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李叔,“若义母什么时候回来了,烦请您托人送个口信。”
“是,珠珠郡主。”
马车上姚雪知道龙薪不在府中,且不知去了何处,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露出失望。
陆心颜笑道:“都来到这京城了,不要担心,这姚府跑不掉的!过几日便是端午,或许义母是去亲戚家送礼走动走动,等过了端午咱们再来。”
端午那日,是要进宫去陪太后和武蓁的,这是她离开江临前,便与武蓁约好的。
姚府清心院,龙薪的院子。
院子里不时传来几道清脆的笑声,很是欢庆,来往丫鬟婆子脸上也带着喜色。
门房李叔正垂头躬身站在院中说话,“二夫人,珠珠郡主刚才来过了,小的按您的吩咐,已经打发走了。”
龙薪身边围着两个女子,本来面上欢喜一片,听闻此言怔了怔,笑容敛住,“她倒是有心,你下去吧。”
“是,二夫人。”
龙薪右手边坐着一名黄衣女子,面容娇美,闻言眸中快速滑过一丝阴冷,唇边露出清笑,“义母,您别忘了,郡主惯会做表面功夫,她亲自将阿雪妹妹推出去,让山匪绑了,害您母女数年不得相见,转头却在您面前装好人,扮可怜。”
龙薪左手边的女子,一身绿衣,本来将头靠在龙薪肩上,此时抬起,露出一张深邃艳丽的脸。
那张脸竟与龙薪有五分相似!
“阿娘,如香姐姐说得没错,当年若不是郡主将我推出去,我就不会让人绑走,也不会让您伤心这么多年了!”
龙薪眼眶一红,摸着那绿衣女子的脸,“阿雪,我的女儿,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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