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里正的妻子领着三个儿媳妇抓两只大阉鸡杀了,又把家里的各种野味拿出来,又炒又炖的忙活,香味从灶房飘到了院里。
大大小小的娃闻着肉香,兴奋地在院中相互追逐嬉闹。
堂间众人的谈话告一段落,饭菜又还未备好,肖里正让大儿子带着十个汉子去村中有空屋子的人家里借住,并嘱咐要向村人讲清楚不是白住,安顿好了一起回来吃饭。
肖家老大应下,招呼十人走了。
榴花和香儿继续跟肖里正闲谈,打听当地风俗和乡间趣闻。
不消两刻钟,出去的一行人回来了。
肖家大儿子向肖里正汇报住处都安排好了,分别在谁家谁家。
肖里正对大儿子的办事稳妥很满意,点头赞许。
众人坐下继续谈笑,未几,肖里正的媳妇进来说饭菜已齐备,让大伙摆桌。
于是乎,厅里众人齐齐动手挪桌搬凳,很快三张桌子就摆齐整了。
肖里正的媳妇同指挥三个儿媳妇拿碗筷端菜,菜全是大盆大碗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有山菇炖鸡,红烧野兔肉,焖腊獐子肉,农家酒糟鱼及几样素菜。
时值寒冬,乡下人家能拿出这些菜来待客,说得上是倾尽其力。
饭菜上齐,众人落座。
榴花带来的十个人在一桌,榴花与香儿跟肖家大人一桌,刚好也是十人,肖家的孙子孙女另外一桌。
小孩子吃饭你争我抢,饭桌上难有消停,肖里正的三个儿媳轮流过去喝斥几句,这才老老实实吃饭。
榴花一行人出来两个月,大多数时以干粮充饥,少有机会吃到如此丰盛热乎的饭菜,席间顾不得谦让客套,想着走时多给些银子作为酬谢。
饭后,十个汉子去之前定好的人家安歇,肖里正的小儿媳妇则领着榴花主仆二人进入一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的屋子。
“这间屋子是我家小姑出嫁前住的,才空了两个月,什么都还齐全,二位姑娘就在此将就些住下。”肖里正的小儿媳妇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说话活络客气。
“辛苦肖三嫂了,这屋子挺好的。”榴花笑着道谢。
肖三嫂子抿嘴一笑,道:“我还是第一回遇见你们这样的贵客,乡下粗妇见识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别见怪。”
榴花忙摆手道:“肖三嫂快别这样说,我们人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怪过意不去的。”
肖三嫂子爽朗道:“姑娘客气了,能招待你们这样的贵客,我们一家子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呢!”
“嫂子言重了。”榴花欠了欠身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可当不起姑娘的礼。”肖三嫂子赶忙回礼,接着又道:“二位姑娘一路翻山过领,想必早累了,床上被褥都是才铺上的,你们早些歇着,我先回屋了。一会若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大声喊我。”说完,转身往外走。
“嫂子慢走。”榴花主仆忙跟出去相送。
肖三嫂子回身阻止,主仆二人坚持送出门口才进屋关门。
这间屋子家具都很齐全,甚至连姑娘家用的妆台还仍然保留着,床上的褥子铺得平平整整,棉被两床,干干净净还带着皂角的味道。
出门在外,条件有限,主仆尊卑早就放置一边了,二人都是同睡一床。
打量完屋内的摆设,榴花和香儿开始归置行礼。
正在收拾,忽听见了敲门声,香儿跑去将门打开,却是肖三嫂子去而复返。
“两个嫂嫂在灶房烧了热水,婆婆交待下来,让我请两位贵客去洗澡。”肖三嫂子站在门外笑吟吟地说道。
屋里的榴花听见,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暖流,感动至极。
从家里出来的这些日子,若非遇着宿在大的城镇,极少有洗澡的机会,上一次洗澡是在半个月前了。
翻山越领即便是在冬天也极容易出汗,身上都有一股味了。
一群糙汉子倒没觉得怎样,可她们两个女子委实难受,巴望着有个地方能痛痛快快洗个澡,换一身里衣。
眼下见肖家人想得如此周到,怎会不令人感动?
当下,主仆二人拿上替换的衣裳,跟着肖三嫂子来到沐浴的地方。
到底是里正家,设有专门的浴房,条件虽简陋一些,不过地上铺过砖,另外浴桶澡豆及搓身的丝瓜瓤也是有的。
香儿是丫鬟,伺候主子是分内事,她让榴花在浴房等,自己跟肖三嫂子去提水。
灶房里满满一大锅热水,足够两个人洗澡了。
香儿和肖家三嫂子一个提热水,一个提冷水,一会儿方便调兑。
肖家三嫂子放下水桶,交待主仆二人自便,随即回屋去了。
榴花一向不让别人看着自己洗澡,因此香儿调好热水,便去外头候着。
榴花脱衣进浴桶里快速洗完,出来换上一身干净里衣,顿感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香儿收拾完浴桶,跟着自己也提水来洗了。
主仆俩回到屋内钻进被窝,因才洗过热水澡身上还是暖的,没用一会儿被窝里也暖了。
疲劳过度,这会儿身心放松,二人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天已大亮。
肖家婆媳又在灶房忙碌着早饭,娃儿们无人看管,满院子疯闹。
榴花跟香儿穿衣欲要下床,突然院里传来一阵小孩的大哭声。
在灶房里忙活的三个妯娌,知道是娃娃们又玩闹得过头,遂出来准备好生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