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杉啊,我说...”因为死人的原因,白天工地停工了一天。很快夜幕降临,杜进端着一盆水走进屋里准备洗脚。
一看吕彬正靠在床头摆弄着手机,随口搭讪了起来!
“多读书,多读书,老子叫吕彬,彬彬有礼的彬,不是杉树的杉!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啥事,说吧!”吕彬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对同事说道。
“你说,老张会不会来找咱们?”杜进脱掉袜子,将脚伸进盆里搓洗着问道。
打小儿就在白胡子老头儿,床下伸来一只手什么的鬼故事里长大的娃,对于死人这种事情显得很敏感!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工地就他和吕彬两个人在这里。想起白天老张死的那副样子,杜进就觉得自己的后脊梁有些发冷!
“你特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我去买瓶酒,顺便买点卤菜进来,咱俩喝完吃完蒙头大睡。明天早上起来,300块钱到手。”吕彬其实心里也一直在打鼓呢,只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看了看时间,才晚上7点来钟,将手机里的消除游戏一关,起身往门外走去道。
他琢磨着,喝得晕乎乎的,也就不会去想这些让人渗得慌的事情了。
“别,咱俩一起去!”杜进见他要走,连脚都顾不上擦就那么趿着鞋跟了出来。
偌大个工地,吕彬一走可就剩他一个人在这里了。万一...老张要是来找我...杜进身子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瞧你这怂样儿,走吧,菜钱算你的,酒钱我出!”吕彬看着外边黑漆漆的一片,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毛。
不过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怕也偷偷藏在心里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两人携伴走出了工地,来到街上找了间卤菜馆,点了半只鸡,两根鸭脖子。
几块钱的卤藕和水煮花生之后,又拿了一瓶价值5块钱的白酒,这才原路打道回府!
“咱哥俩在一起干多久了?有三年没有?”在屋子里找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将白酒起开之后,吕彬将杯子都斟满,然后问杜进。
“咱俩啊,不都是一三年五月份来的么,这算算,整三年了。你家的房盖了吧?我爹老说我,说人家出去干两三年,就能盖房子。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能顾着生活了呢?”将窗前的小桌抬到床边,杜进盘膝坐到床上轻叹着。
“那得去外地干才能挣多点,然后自己再省省。一年除掉开销存上个六七万,三年盖房勉强能行!这地方,想一个月挣七八千,难!我家婆娘也在家念呢,让我把今年干完,明年看看去福建那边碰碰运气。”吕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摆子道。
酒太劣,喝下去只觉得喉咙被割得生疼。
“你不在这里干了?福建那边能找着挣钱的活儿么?我听人说今年广东那边都在裁员呢,这个时候出去,活儿怕是不好找!”杜进也想出去,趁着年轻给家里挣回一套房子来。
可是他又不知道去哪,每当他下决心要出去的时候,总会听到些让他打退堂鼓的消息。
“好不好找的,总要去看看才知道。年轻轻的窝在这里,一个月拿3000多块,刚刚混个肚子饱。过两年,孩子一上学,开销更大。要说小城地方不大,开销都能超过省会了。人家江城排骨才卖18呢,我们这里倒好,22了都!你说,现如今这物价,也没人管管。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物价局和工商可对块儿控制得很严格的!”关于物价,是所有人的痛。
因为人们会发现,自己挣的那点儿工资,购买力是越来越低。08年小城白菜一块钱可以买两斤,现如今,也是起步价三块了。
而如今的工资,就拿吕彬他们来说,比起08年也就仅仅上涨了400块钱!
“天高皇帝远,谁管呐。彬啊,年后你要是出去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咱俩一起,也算有个照应不是!”没出过门的杜进,也想出去闯一闯。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闯,又该往哪里闯。
“到时候再说吧,真要去的话,你先跟家里说好。反正我是真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去大城市了。”吕彬撕下一块鸡肉,放到一旁,然后将杯子里的酒往地下撒了一点说道。
“你这是...”杜进问他。
“好歹也共事了几年,咱们都是穷光蛋,就这么凑合着祭奠一下老张算了!”吕彬双手合十着在那里说道,同时心里暗暗祈祷着:老张老张,你可千万别回来。
在人间受了一辈子罪,你这也算是下去享福了。兄弟我没什么可孝敬你的,这块鸡这口酒就当是为你送行吧!
“咱们还是来说出去打工的事情吧,你别整这个了,我渗得慌!”杜进本来已经忘了老张这茬儿,被吕彬这么一弄,他又觉得自己的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吃饱喝足,睡了!放心吧兄弟,有我在呢,鬼怕恶人知道不。我就是那个恶人,我要做个恶人,恶人就不会被欺负了......”一瓶酒喝完,吕彬脚下打着跘走到门口。
拉开拉链撒了泡尿,然后将门给紧锁上。倒在床上嘟囔了几句,随后发出了震天的鼾声!
“杜进,吕彬...”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之中杜进就觉得有人在喊自己和吕彬。
“杜进,吕彬...”他微微张开眼睛,四下里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
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往害怕的那事上头去想,他将头缩进被子里,然后抬手塞住了耳朵!
可是那喊声,就算他堵住了耳朵,也照样往他脑子里钻。
“吕彬?吕彬?”杜进轻声喊了鼾声震天的吕彬两句。喝多了的吕彬此时正睡得香甜,哪里又喊得醒呢?
“杜进,吕彬...”这回,杜进听明白喊声是打哪儿传过来的了。他强忍着惧怕,将屋子里的灯扯亮,然后勾头往床下看去!
“杜进,吕彬...”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杜进的眼前,见杜进勾头看他,他嘴里又喊起杜进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