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松却不害怕,他内心还非常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是他害了淑媛。
“知道能咋地,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宋松毫不在意的说。这个他们,指的是宋家的人。“你们没看见,那天在后院,宋家俩老东西,还有那些人吓的那样,都要哭了。那老太婆那么烦我,还得伺候我喝水吃点心。”
“那是不知道你干了啥。真让他们知道了,别人不说,那老太婆就能吃了你。”宋存礼就说,竟对宋老太太有些根深蒂固的害怕。
“我怕她一个老婆子。我推他一把,她就得散架。”宋松翻着白眼说。
“你傻啊?”赵小玲骂宋松,“这种事,能让人知道?你害了她,她不知道,还得让她念你的好。你懂不懂?”
“我懂了。”宋松点头。
“这才是好孩子。”赵小玲欣慰地拍了拍宋松的后背。“赶明儿看见他们,你知道该咋说。”
“我知道。”宋松就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平。“咱那院得了这么多好处。里正那,得的好处恐怕更多。宋淑媛那些产业得值多少钱啊,他最少得弄上千两。”
“上千两估摸都是少的。”宋存义算计着说。
“他就给咱十两。”宋松看着宋存义和赵小玲,“这不行,咱得去找他。不说给咱上千两,也得给咱几百两。”毕竟动手的人可是他。
淑媛的厂子很难进,要不是他进去了,把东西放进给军方的货物里,里正那些人能把宋淑媛给扳倒?
这件事,他立了大功。十两银子打发他,那和打发要饭花子有什么区别。
宋存义和赵小玲就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何尝不对淑媛的财产眼馋,何尝不想因为这家事多弄出几个钱来。
但是他们不敢。他们比宋松更明白里正武兴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他们还得喊一声舅的人,是多么心黑手狠。想从武兴展那弄到钱,简直就和虎口夺食一样。
武兴展背后有人,他们惹不起。他们还想出去做活,还想去耍钱。如果得罪了武兴展,武兴展就能让他们干不了活,出去耍钱就被抓住。
而讨好了武兴展,以后能关照他们一些,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
陷害淑媛,就算是没有好处,他们也愿意做。
现在只要想想这件事,他们就觉得神清气爽。
赵小玲就把这意思跟宋松说了。宋松并不怎么惧怕武兴展,但是对于没有好处也要陷害淑媛这个说法,却是非常赞同。
“没错,就为了出口气,也值了。”
只要淑媛吃亏,宋家吃亏,他们得不到好处,那他们也乐意,哪怕单单就只为了心里痛快。
“等宋淑媛砍头那一天,我非得去看。”宋松就说。
“好,咱们一块去看。”
……
接连几天,庆丰那边都没有新的消息。宋家的亲朋就有好多到宋家来打探消息的,李大郎和淑慧也回来了一趟。
听到宋逸山一家几口,包括淑媛在内,可能都回不来了,淑慧就掉了眼泪。
李大郎并没有在宋家多待,问完了消息,就带着淑慧回去了。
“淑慧还知道掉眼泪。她对老四一股,不是没感情。”宋老爷子就说。
宋老太太没说话,心里却略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淑慧出嫁之前,她就该同意让淑慧去庆丰住几天。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宋老太太也不想给谁留下口实,所以就板着脸孔,什么话都没说。
“前院咋回事,老二咋总板着个脸,还狗咬吵吵的。”宋老爷子没什么精神,就问宋老太太。
分家之后,前院后院各自开火。宋老太太有淑娴和吴氏伺候着。刘三娘每顿饭都会送饭菜过来。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不让她送,可她不听,依旧是一顿不落地送饭送菜。
“存礼媳妇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没跟老二两口子在一块。老二心里不痛快,在那吵吵。人家存礼媳妇可一声都没吭。”宋老太太就把前院的情形都说了。
宋老爷子有些感慨:“孙子媳妇是看不上他们两口子的行事。这媳妇不算定错,是个有钢骨的人,心思挺正。”
宋老太太点点头:“我就知道,这一分家,存礼媳妇肯定跟他们过不到一块去。他们自己还想着好事呢。”
“存礼媳妇跟你处的好,有空你也劝劝他,到底是她公公婆婆。”
“是公公婆婆,那也得自己行的端坐的正。我要是那没正行的,这些年我能压服这这些媳妇?”宋老太太就说。
宋老爷子半晌没说话。
“我今天上街上泼水去,碰见存义媳妇了。”宋老太太突然说。
“啊……”宋老爷子顿了一会,“她说啥了没有?”
“跟我嘘寒问暖的,嘴可甜了。”
“这两天没看见小松和存义?”宋老爷子有些迟疑地问。
“没看听。听说都忙着挣钱。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说是活儿挺多,这几天挣着钱了,挺兴旺。”
“啊……”
“淑媛那厂子,一直都挺好。人家管的严,不是啥人都能进。这宋松进去没几天就……”
“你想说啥?”宋老爷子像遇到危险的刺猬,全身的刺儿都炸了起来。“你还怀疑小松?”
宋老太太就看着宋老爷子:“我没说怀疑他。”
“那是不可能的事。”宋老爷子大声地说,“你别疑神疑鬼的。不可能的事。”
宋老太太看了看宋老爷子,转过身去做针线,不再说话。
宋老爷子无力地往后靠去:“要过年了。”
是要过年了。搁在往年这个时候,淑媛已经开始大包小包地往家里买东西了。
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手里还有钱,猪圈里也养着肥猪,也根本打不起精神来置办年货。宋俊山倒是每天都过来,不是说该杀猪了,就是说要去庆丰打听消息,暗示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拿钱出来。
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却知道,宋俊山是想进城去玩。
与他们这种沉郁的气氛相反,西院里武氏,还有宋存义一家三口,却是热热闹闹地准备。甚至在腊月二十这天,不年不节的,就放了一挂鞭炮。
“我这两天半夜总醒。”宋老太太说,“好像有人敲咱们房山子。
宋老爷子睡的死,就说没听见。
如今淑娴过来,陪着宋老太太,说她也听见了。
“不会是……有鬼吧?”宋老太太就白了面孔。她深信鬼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