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以前也有过几次故意不做完试卷,因此没有获得年级第一的事情。
这次又是如此,监考老师还和他的班主任讲了顾里考试睡觉的事情,他的班主任差点没气死,找到赵清雨的班主任阴阳怪气。
没错,他认为顾里没有考好和赵清雨有关系。
赵清雨的班主任可才懒得搭理他,他班上终于出了一位年级第一。至于其他的,和他屁事不相干。
而且,这次赵清雨的考试成绩本来就比以前更好,考试难度比上个月月考要难,可她的分数在总体上还增加了几分。
顾里咋样他不管,反正他班上的赵清雨是真才实学就行了。
也因为这样,他没有了继续用成绩退步来劝说赵清雨不继续学画画的理由了。
只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放弃,在考试成绩出来后的第二天,赵清雨在他家商店里买面包的时候,还是不忘顺便提醒一下赵清雨:“你这次考试虽然成绩不错,应该是因为你学画画还没多久,如果到时候你真去集训了,那你现在的成绩可真没办法保持了。”
赵清雨只能无奈的边打马虎眼边退出了小卖店。
当时店里人可不少,班主任这样说,好多人都看着她呢。
……
时光飞逝,高二下学期就在忙碌的学习中结束了。
赵清雨每天的生活是规规矩矩的三点一线,学校、面馆和家里。
只不过在学校里,她除了学习,每天还要进行画画,画画内容也逐渐由石膏几何图像变成了苹果、梨子和香蕉。
在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里的美术生艺考生们便要开始为期半年的集训,老师特别说明过,集训花费会很高,需要缴纳五千元的集训费。
这事情赵清雨一开始就和父母说了,不过倒是有其他一起学画画的小伙伴,因为这个事情没能去省城集训。
当然,大多数学生家长都是期望学习不算满意的孩子能够多一条上大学的途径,最后决定去省城的美术生还是占多数。
令赵清雨没想到的是,顾里竟然也交了集训费,跟他们一起到了省城!
这家伙明明每次在画室里不是睡觉就是瞎涂,哪有一点真心学画画的迹象……
不过顾里爱怎么样,她也管不着。
去省城的那天,是学校包的大巴车,这个时候还没有去省城的高速公路,只能从省道上走。
从W镇出发,后面有很长一段路都是山路十八弯的环山公路,大巴车在山路上弯弯绕绕。
窗外重山葱郁,车内气氛惨淡。
赵清雨倒是还好,她从小就不怎么晕车,可是同行的好多学生都很少坐车,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大家都很兴奋,结果走了不到半小时,有些人的脸色慢慢就变了。
领队的老师是个熟手,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在上车前,每个学生都给分配了两个塑料垃圾袋,然后还特地叮嘱晕车的学生多买两袋话梅。
赵清雨也买了话梅,当然她纯粹就是拿来在路上当零食吃的,还有瓜子、花生和八宝粥。
她旁边坐着的是别班的一个女生,人家带了一大包辣条,只不过没吃几根,就因为晕车给搁置了,整个人恹恹地瘫在座位上。
赵清雨不晕车也吃不下东西了,因为前后左右每隔一会儿就有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传来,再加上那股味儿,不用特地扭头去看,光是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她都快吐了。
老师让大家伙儿把车上的窗户都给打开散散味儿,顺便交代学生们千万不要把脑袋伸出去。
中午饭是在一个公路休息站吃的,当然大家都是吃自己带来的东西,这种休息站里的吃食都很贵。
还有上厕所也是需要花钱的,坐了一上午的车,男生女生在厕所外面各站一排。
这种地方的卫生条件着实不怎么样,女孩子们进了厕所后都是捏着鼻子解决问题的,然后急匆匆地跑出来。
有些调皮的男声大呼“上当”,花钱差点踩到屎。
车子里汽油味太浓,晕车的学生在里面吃不下东西,于是大家都成群结队的蹲在车子外面,互相分享各自的食物。
赵清雨吃了一份八宝粥,一个苹果,两个香蕉,三个老师也是吃自己带的泡面,开水还要花一块钱。
两个司机倒是在休息站的小餐馆里点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边吃边悠哉悠哉的看电视。
老师和学生们吃完了陆续上车,外面的太阳太大了,旁边荫凉地方离车子又有些远,学生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担心离得远了被车子丢下,于是只能乖乖在车里等司机归来。
车厢里又闷又热,这时候的大巴车里是没有电扇的,更没有空调,学生们都是自己带的扇子,坐在车里抬眼看去,各种各样的扇子摇来晃去。
虽然条件艰苦,可是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车子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才到省城客运站,老师们喊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同学们,大家睁开眼睛,激动地发现已经到了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老师招呼学生们按顺序下车,每个人都是用那种亚麻袋子装着行李,大包小包的扛着。
赵清雨也带了一大包衣服,现在天气很热,夏天的衣服多带了几件也只占了很少的位置,其他了空间都是秋冬装。
因为时间太晚了,老师们带着学生们在车站附近的中青旅店过夜,一个大房间里十几张床,大家都很疲惫,在公共洗浴间里轮流排队洗过澡后,纷纷选了张床就躺下了。
赵清雨睡在靠窗的地方,窗外警亭外的彩灯一闪一闪的,仿佛她此时的心情一样,久久无法平静。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她终于把内心想做的事情再做了一遍。
省城,是另外一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再次来到这里,她的心情复杂到无与伦比。
头顶上的吊扇吱呀呀地转悠,她躺着的地方有点偏,只有一点点微风抚过。
脑海里乱纷纷的,再加上天气炎热的原因,赵清雨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才终于渐渐步入睡眠。
她们这房间里都是女生,晚上还算好的。
另外一间屋子里都是男生,因为学美术的男生比较少,这屋子里除了他们学校的男同学,还有几个在车站留宿的外地客人。
什么打鼾、磨牙、放屁都不算是事儿,那味道各异的脚臭味儿才是顾里的克星。
这一晚上,他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下面都是一圈儿黑色的。
在车站住过一夜,老师们儿就拿着在车站花三块钱买来的省城地图,带着学生们坐上去画室的公交车。
公交车这东西,在W镇是没有的,在Y市倒是不少见,学校里的很多学生都坐过。
只不过省城里的公交司机那是太凶残了,即便是在市区,车子也开得虎虎生威的,车上位置不够,不少学生都是站在车上手拉吊环的,车子一开,大家伙儿就开始在车上“表演”吊环杂技。
最后,公交车司机看不下去了,在前面用方言大声嚷嚷:“后面的那些年轻伢扶好扶手,别拽到那个环了,冇得用!”
车上人太多了,再加上他们这些学生,每人都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车上几乎连个轻松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清雨被挤在人群中,周围到处是人,她被围得密不透风,一张脸热得通红,鼻尖儿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忽然,她察觉到有一个手碰到了她,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人太多了,大家难免会和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出不对劲来,那个手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就没有离开过。
赵清雨想到了某种可能,脸顿时红白交加,她没办法转身看到底是谁在她身后,只能一把抓住那个恶爪!
那是一个有些粗糙、指腹带着薄茧的大手,她的小手一抓到对方大掌,对方似乎受到鼓舞一般准备反客为主,想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赵清雨目光一沉,手腕突然使力,将那个大手以反方向使劲一扳!
“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车顶,本来嘈杂的公交车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男子的哀嚎声。
不是顾里?
赵清雨有一刹那的恍神,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手上又加大了力气,那男人叫得更惨了,手里的大掌拼了命的往后挣脱。
“发生啥事情了?!”其中一个老师慌慌张张地问。
公交司机也怕了,他还以为车上有人犯病了,急忙找了个紧急停车位把车子给停了下来。
“是谁出事了?是谁出事了?”司机站起来转身,伸长脖子朝后面看。
“是这个人在喊!”一个男同学指着身边一个个头不高的绿衣男人喊道。
绿衣男人因为疼痛除了大叫,人也在挣扎,他身边的人纷纷往四周挪动,很快他身边出现了一圈小小的空间。
绿衣男人往后退,赵清雨也有机会扭头朝后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相还算斯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她冷笑着松开那人的手,对方也知道他们这群学生是一起的,完全不敢说话,抱着几乎被掰断的手掌哭喊着让司机开门。
不到站不能停车开门,这是公交公司的明文规定,可是……这个人好像要死要活的样子,司机害怕惹事还是打开了后车门,让他下了车。
这一小插曲过后,车子重新开启,车子走走停停,在行驶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师招呼学生们下车,终于在没有电风扇的公交车上下来,同学们感觉和重生了一样。
每个人的衣服几乎要汗湿了,不少男生前一晚在旅店住宿的时候连澡都没有洗,更没有换衣服,再在车里这么一捂,身上的气味别提多销魂了。
女生们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汗流浃背的,下了车连忙打开扇子各自扇风。
这是一条老旧的沥青街道,街道不宽,两边是很老的二层小楼,楼前有许多法国梧桐,在道路两旁印下大片树荫。
这条路赵清雨来过,依稀记得这里有许多美术培训室。
果然,走了没一会儿,路边许多门面招牌上都写了各种美术培训机构的名称。
学生们三两成群的跟在老师身后,满心好奇地四处张望。
赵清雨也在看,她对即将到来的集训生活的好奇心不比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们小。
“喂,刚才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紧接着,顾里就追到了她身侧。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清雨一脸疑惑地问。
顾里淡淡地睨她一眼,轻哼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他刚才在非礼你。”
“……”
赵清雨的脸色顺便变得有些难看。
“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样?”顾里似乎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又问。
“呵呵。”赵清雨冷笑,暗自在心里想,如果是他,她会直接把他的手给掰断。
顾里摇摇头:“你刚才的表情好凶狠呐,看来肯定又在心里咒骂我。”
赵清雨没说话,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对了,玉观音你怎么没戴?”
顾里盯着她干干净净的脖颈,皱眉问道。
“在包里,夏天戴了有汗,绳子会脏。”赵清雨淡淡地解释,其实这两个月她都没有戴过,都是直接用了一根相同类型的红绳玉佩戴在脖子里,做做样子。
另外一个玉佩是她在小卖部花两块钱买的。
这次来省城集训,她本来是准备只拿自己的玉佩的,可是后来心里忽然思绪一转,就将那红色玉观音也带了过来。
只不过路上是真的热,她就取下玉佩把它和玉观音放在了一起。
现在顾里问她,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慌。
说来也怪,那红色玉观音她许久都没有戴过了,就第一次戴了半天,这次再取出来看时,她赫然发现那红色玉观音好像又淡了一点点。
也或许是她第一次看的时候,厕所里光线太暗的原因吧。
“老师,好渴啊,可不可以在前面的小卖部买瓶水喝啊。”安娜忍不住对领头的男老师发嗲般的喊道。
老师无奈的挥手:“可以可以,待会儿还有谁要买水啊?”
“我!”
“老师我我我!”
同学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举手,嘴里还要配上音,生怕老师把自己给落下了。
老师们一看,得,这是所有人都要喝水啊。
这次来集训的学生有三十二个,加上三个老师就是三十五人,老师们干脆买了两箱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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