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这样随意请假，对工作没影响吗？”叶纤红问道。

　　刚才赵大成在，他不方便问这个问题，对胡向阳就随意了。

　　“有什么关系？”胡向阳笑道。“大家进机关，无非是看中了上班自由，时间短，工作没压力。如果那么辛苦，还呆在机关干什么？下海挣大钱不是更好？”

　　“想得美。”叶纤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理论来。“你以为下海经商就那么容易？”

　　“当然了。”胡向阳得意地笑道。“至少我认识的人里，下海的都赚了钱。只要搞些紧俏物资，转转手就来钱，你说多容易？”

　　他说的那些熟人，都是京城人，大多家里有长辈在部委担任领导职位，只要搞得到批条，赚钱就像请客吃饭那样轻松。

　　有的人今天辞了职，明天就办公司，后天就开着豪车出来炫耀了。

　　如果没有这些关系和后台，靠自己的真本事赚钱，当然没那么容易了。

　　“那你怎么不去赚大钱？”叶纤红见不得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我家里管得严，不许我去。”胡向阳收起了笑脸。

　　不管是以前的爷爷也好，现在的大姑父也好，都禁止家里的后辈靠这个赚钱，说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是**和犯罪，别人他们管不了，自家人一律不许涉足，要清清白白、正正当当地赚钱。

　　还说这些人现在风光，总有一天国家会清算，那时候他们后悔就晚了。

　　受长辈们的影响，他虽然有这样的背景，却过着跟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

　　不过有些事他没说，爷爷病重后去疗养，家里这几年都是大伯在管，大伯和大伯母比较急功近利，为了升官发财有些不择手段，影响到堂哥和堂姐的价值观，这些年变化比较大。

　　所以胡家其实已经分裂了，大伯一家自己管自己，和其它亲人只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实际上私下已很少走动。

　　“你家里的长辈很睿智。”叶纤红望着胡向阳的脸，忍不住赞了一句。

　　她是知道国家走势的，这几年跳得欢的一些倒爷，在接下来的严打里，大多进了牢房。即使有强大的背景，免了牢狱之灾或死罪，家里的长辈也会付出代价，要么从高位下来，提前退休，要么直接一撸到底，从此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却因为自己作死，贪得无厌，从而得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后悔得天天睡不着觉？

　　“那是当然。”听叶纤红夸自己家里人，胡向阳笑得像个孩子。

　　“对了，虞城公安局这边，为什么没给你们配bp机？”这个问题叶纤红憋在心里很久了，这时候终于问了出来。

　　没有手机的时代，想找个人真的很麻烦，现在的大哥大又是天价，普通人肯定买不起，如果有台bp机，就会好一些。

　　九二年的数显bp机，不是开始普及了吗？公安干警因为工作需要，往往是最早配备的，为什么胡向阳他们都没有？

　　“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胡向阳惊讶地叫出来。“难道你也听说了，虞城公安局下个月起，就要每人配一台bp机了吗？”

　　“真的啊？那真是巧了。”叶纤红笑道。

　　听说下个月就有了，叶纤红才明白她的记忆没错。

　　“以后你想联系我，就方便多了。”胡向阳一付憧憬的模样。

　　他当然不是买不起bp机，只是家里一再要他工作时低调，所以没有自己花钱去买。

　　“其它美女联系你，同样很方便。”叶纤红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胡向阳以前认识的女孩子，忍不住刺了一句。

　　“哎，你不能这样讲啊！我什么时候有其它美女了？”胡向阳急了。

　　“有没有你自己有数。”叶纤红也只是这样一说，见胡向阳着急，心里反而安定了。“如果不想被美女缠，ca机号就不要随便乱给人——”

　　“你放心。”胡向阳见叶纤红只是敲打自己，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又诞着脸笑道：“要不，我的bp机以后归你保管，谁找我也有你转告我——”

　　“你瞎说什么！”见他又乱说，叶纤红瞪了他一眼。“这是给你工作用的，方便有事相互联系，如果放在我这里，有急事找不到你怎么办？”

　　“别生气，我听你的。”胡向阳连忙表忠心。“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人——说了半天，原来是跟自己瞎胡闹，叶纤红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真被他打败了。

　　赵大成和肖东灿坐在一辆车，静静地没有说话。

　　见她们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更坚定了快点找个女朋友的想法。

　　叶纤红家里，郑建国正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子前，戴着一付老花眼镜，握着铅笔在画着什么。

　　上午回来后，他怕老婆担心，没有把厂房发生意外的事告诉她，只说还没谈好，还要等几天才能上班。

　　叶知书一直相信他，倒没怀疑有什么变故，见他回家后一直画图纸，知道是为新厂做准备的，也没有打扰他。

　　两人结婚后，自家男人一直踏踏实实地上班，虽然没有赚多少钱，日子还过得下去。

　　没想到现在老了，眼睛都花了，托女儿的福，居然要当厂长了。

　　她没有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怕万一不成功，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对老公的能力，她还是很有信心，一个人几十年认真做一件事，哪有做不好的道理？

　　吃过午饭后，郑建国说想去乡里看看，就骑着他那辆老二八离开了。

　　乡镇府旁边，有一家铝合金门窗店，店主跟他在一家厂干过活，算是比较熟悉。

　　他以前很少接触铝合金材料，现在要管一家工厂，自然得熟悉一下材料，免得出洋相。

　　而熟悉材料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实地看看。

　　从那家店回来，他又坐下来，开始画图纸。

　　听到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他站起来向外望，看到女儿女婿又回来了，旁边还跟着赵大成和肖东灿，连忙叫老婆泡菜。

　　自己收拾东西站起来，去门口去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