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一的手指在两张照片上捏紧。

　　指尖微微有些发麻，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有学生说着话，热热闹闹的从教室里出来——

　　“听说过几天，学校要请宋学长回来讲课。”

　　“本来好像是要请宋学长跟顾学姐一起回来的，可惜的是，顾学姐在寒城地震中死了。”

　　“顾学姐死的真可惜。”

　　“是啊，明明家庭美满，事业得意，丈夫还是整个北城的男神，多好的日子啊，就死了。”

　　“唉……听说宋学长又娶了新太太……”

　　两个学生说着话，看见前面的苏元一，礼貌的跟苏元一点头打招呼。

　　却也顺便看见了苏元一手里的照片。

　　其中一个抱着书本的学生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嘴快的说了一句：“这不是顾学姐跟宋学长新太太的照片吗？”

　　旁边一个学生也看了一眼，确认：“是哎。”

　　学生好奇的问苏元一：“苏老师怎么会拿着顾学姐跟宋医生太太的照片？”

　　苏元一罕见的冲学生们笑了下。

　　两个学生的嘴角都僵硬的抽搐了下。

　　这位毕业于本校的学长，因为是法医的缘故，平时是很少笑的。

　　至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苏元一笑。

　　这一次，是第一次。

　　两个学生有点头皮发麻，即便苏元一长得不错，但是仍旧没有宋学长笑起来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相反的，让人感觉苏学长好像有点阴森。

　　两个学生想要赶紧开溜。

　　苏元一却将手里的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请他们两个看：“你们看一下，这两个人有没有相似之处。”

　　两个学生被苏元一喊住，临时走不了，只能顺着苏元一的指示去看照片。

　　其中一个学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摇了摇头，道：“这两个人哪里有像的地方吗？”

　　另一个学生则是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觉得他们之间的眼神很像，还有神态，有种奇怪的相似，但是又好像哪里都不像。”

　　刚才说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学生，奇怪的开口：“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姿态，不都会让人觉得相似吗？这个也不过是动作跟侧脸的角度相同，才给你造成的错觉吧。”

　　“不一样，感觉怪怪的。”

　　那个学生摸着鼻尖道。

　　苏元一见两个学生争辩。

　　收回了照片：“没事了，你们走吧。”

　　两个学生跟苏元一轻轻点头之后，才礼貌的离开。

　　苏元一待学生走后，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两张照片上。

　　两个面貌不同的美女。

　　却有种让人奇异的相似感。

　　这是错觉，还是真的就很相似呢？

　　……

　　顾白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

　　雪已经停了。

　　但是太阳不是很好。

　　半掩在云层之中，时露时藏。

　　像是害羞的小姑娘老是躲在扇子后面偷看自己的意中人一样。

　　宋霜将卧室的窗帘拉开了一层。

　　另一层轻纱遮着外面的阳光。

　　整个房间里都暖融融的。

　　宋霜还没有起床。

　　看见她醒过来，轻轻顺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道：“今晚去胡阿姨家一趟吧。”

　　顾白笙觉得有些奇怪：“去胡阿姨家做什么？”

　　“你不想胡阿姨吗？”

　　宋霜问。

　　顾白笙将脸懒懒的往枕头里埋了一下：“想。”

　　但是，宋霜主动提出来要跟她一起去看胡阿姨，就让她觉得有点意外。

　　这就跟他要陪着她回娘家一样。

　　而白笙笙的娘家，分明是白大海家啊。

　　难道说，宋霜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顾白笙眼神谨慎的看宋霜。

　　宋霜发现她偷看自己，凑近她：“怎么了？”

　　顾白笙把眼神收回去，又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没有。”

　　看起来，宋霜也没什么异常的。

　　他一向是个笃信科学的人。

　　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才是。

　　带她去看宋霜，说不定也只是单纯的关心失去了女儿的岳母吧。

　　顾白笙自己安慰自己。

　　宋霜则是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下：“要不要帮你请假？”

　　“干嘛请假，我今第二天上班啊。”

　　顾白笙伸手，去摸了枕头下面的手机出来看时间。

　　七点十分。

　　还不会迟到。

　　她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一坐起来，就感觉下身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羞耻的涨红了脸。

　　有点责怪的看宋霜：“你……”

　　“不用刻意避孕，怀上了就生下来。”

　　宋霜说的自然。

　　顾白笙拧眉，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还是觉得这时候不要怀孕比较好。

　　她裹了睡袍下床去拉抽屉。

　　因为宋霜跟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所以，她之前有备药在抽屉里。

　　现在去拉开抽屉找。

　　却发现先前放进去的避孕药不见了。

　　宋霜也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开口回答：“避孕药我收起来了，你这个身体不能常吃，你自己也是学医的，应该注意些。”

　　“但我现在还没有怀孕的计划。”

　　“计划随着变化走，”宋霜看她，“你就算怀孕了，二院也不会不让你去参加实习。”

　　宋霜说的这话，她自然是信的。

　　毕竟，宋霜本来在二院的地位就很重。

　　且不说二院不是对怀孕员工有意见的单位。

　　就算是稍稍有些不高兴她这么早怀孕，宋霜在这里，二院也不会把她开除。

　　“如果在实习期间怀孕，回家生了孩子，这中间要耽误很长时间。”

　　顾白笙想要尽快在二院立足。

　　如果怀孕生子，将会耽误她的计划进程。

　　宋霜却见招拆招：“有我在，二院永远留着你的位置。”

　　顾白笙一愣。

　　“你这话算是徇私吗？”

　　她可记得，宋霜当初拒绝她去面试的时候，对她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宋霜莞尔：“我想你以后的实力是会值得我去徇私一回的。”

　　顾白笙抿了抿唇。

　　宋霜见她还在看着抽屉。

　　走过去，轻轻帮她把抽屉关上，哄她：“乖，你昨晚可是答应了要给我生个宝宝的。”

　　顾白笙皱眉：“有吗？”

　　“不记得了？”

　　宋霜也不意外，手指握住她的手，轻轻贴住她的后背，唇瓣在她耳边距离极近的吹了一口气：“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他在自己耳畔说话的嗓音，沙哑动情。

　　顾白笙的心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

　　忽然，从混沌迷糊的记忆中，精准的找到了昨晚跟宋霜那旖旎的对话——

　　“既然没有压力，那么，要不要考虑给我生个小孩？”

　　“梦见我们有儿子了，大概是儿子很想来找我们，别的爸爸妈妈都去接宝宝了，我们的宝宝却等不到我们。”

　　“我们是不是要加油？”

　　她眼珠一颤。

　　被宋霜贴着的背脊轻轻瑟缩了一下：“别闹了，上班要迟到了。”

　　她这么一说。

　　宋霜才在她耳畔笑了一下，离开她身边。

　　“快点去洗漱。”

　　顾白笙抿唇：“你先去。”

　　宋霜进了浴室。

　　顾白笙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又想到昨晚跟宋霜有些纵·情的夜晚。

　　记忆一点点的回溯往前。

　　追忆之下，忽然有点迷糊：“昨晚那条围巾是什么颜色？”

　　红色？

　　还是黑色？

　　她迷惑不解。

　　转头，正看见衣架上挂着一条黑色围巾。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而卫生间里，宋霜将扔了红色围巾的垃圾袋系了起来。

　　克里曼记忆篡改法。

　　如果成功。

　　她的心，就不会一直追随着已经死去的那个男人了。

　　这么多年了，她也应该看看身边的人了。

　　老是追忆一个死人，活在对一个死人的追忆之中，怎么会幸福呢？

　　宋霜跟顾白笙吃过早餐之后出门。

　　一路上，顾白笙出奇的沉默。

　　宋霜看她一直扶着头，问她：“最近老是头疼？”

　　“不是，”顾白笙开口，“老是觉得有点犯迷糊，有些东西感觉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实。”

　　“去二院工作让你觉得不真实吗？”

　　宋霜问。

　　顾白笙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宋霜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

　　顾白笙思索道：“一些过去的事情。”

　　“什么事情？”

　　宋霜又问。

　　顾白笙抿抿唇，不说了。

　　宋霜侧头看她。

　　顾白笙看了宋霜一眼，微微有些心虚。

　　宋霜浅笑：“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嗯。”

　　顾白笙低低应了一声。

　　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

　　“你下午如果下班早，可以去超市买些给胡阿姨的补品，我有台手术要上，下班时间晚一点。”

　　“那我买完去医院等你。”

　　“好。”

　　宋霜跟她说定了。

　　顾白笙才在医院跟她分开。

　　在二院的工作量不是很大。

　　许是因为她是实习医生的缘故，再加上杨靖本来就对她格外关照。

　　所以一整天下来，工作都很顺利，也不是很累。

　　而且，杨靖还安排她跟了一场手术。

　　她有在术前将病人病史跟各项基础体征都背下来的习惯。

　　杨靖做手术的时候，她精准的说出来，还让杨靖吃了一惊，忍不住夸了几句。

　　手术之后，她就到了下班时间。

　　按照宋霜所说的，先去超市里买给胡慧的补品。

　　她走路不是很快，顺着路边走，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但是回头几次，都没看见了。

　　心里有点紧张，就快走了几步。

　　却猛地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被碰到，立刻蹲在了地上。

　　哎哟一声，喊得周围行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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