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穿衣裳。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凤倾绝那个挨千刀的把她的“尸体”丢给一群大汉了!
左右一打量,发现身处一间雅致的木屋中,躺在一张精致厚重的浅色木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棉被,棉布极其柔软,和肌肤相触,就像是从身边滑过的云雾一般,感觉不到半点刮擦。
她小心翼翼地把棉被往上扯,遮住裸|露在外的肩膀。
身上自然是不适的。被冻成那样,一时半会是别想恢复如初了。
幸好她这身肌肤已毁得不能再毁,再烙上些紫红的冻伤,也不觉得和原先有什么区别。
“这是‘幸好’吗!”兰不远生无可恋地叹息一声,揪着棉被小心地坐了起来。
似乎……好像……大概……没有被侵犯过……吧?
她拉开棉被,往里望了望。
扎眼睛。
“这得多禽兽的禽兽才下得去手啊……”兰不远自我安慰道。
“是你自己脱的。没有错,你说的禽兽就是你自己。”不知何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兰不远警惕地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人影。
“噗。”
一只肥胖的大猫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落在兰不远身前。
兰不远一眼就认出了它。
“你怎么变成猫了……不对,你竟然会说话?!你怎么会说话呢!”
“别摆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人类。”大黑猫嫌弃地斜眼看她,“我高兴什么样就什么样。这种低级的语言,我想会多少就会多少。”
‘原来会说话的猫这么可恶……’兰不远挑着眉毛,“你既然在这里,那一定是无……大星宿师救了我吧?”
大黑猫不耐烦地踱了两步:“明摆着的事情还用问?”
兰不远小心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地问道:“那我的衣裳哪去了?”
大黑猫眯缝起眼睛盯了她半天,终于摇着头叹了口粗气:“你就算出去跑一圈,也没有一个人会看你,真的。”
它扬起肥到不存在的脖子,冲着枕头旁边努努嘴。
兰不远顺着它的视线一望,看到一件雪白的棉布衣裙。手感好极了,柔软舒适。
‘真得好好谢一谢他。’兰不远暗暗思忖着,躲在被子里套上了衣裳,‘顺便探探他口风,有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大猫不屑地眯着眼睛。
兰不远总算能下床了。棉布衣裙略有些宽大,说不上来哪里有点怪。
大猫盯住兰不远背上用大红圈圈起的“药人”二字,不动声色地舔了舔爪子。
“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兰不远美滋滋地旋了旋身,觉得这身衣裳着实适合自己,穿在身上飘飘欲仙。
“去了禁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你,什么事也别指望我,我很忙的。”大黑猫伸了个懒腰。
兰不远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没带上你?”
大黑猫挑开一只眼睛:“其实吧,我觉得他可能是去寻死的。因为昨夜你抓住他,自己脱了衣裳。要我是他,八成也不想活了吧。”
兰不远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
“这不关我的事啊,我被冻住了不是吗?我那是本能反应啊……”兰不远这话说得自己也不信。热了脱衣裳才正常好吧?冻极了脱衣裳谁信呢?然而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大黑猫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兰不远叹了口气:“先不管这个吧,等到他回来,要杀要剐我再和他谈……请问猫大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凤倾绝还会找我麻烦吗?”
大猫挥了挥爪子:“唔……放心……没有人敢动你……爱去哪去哪,别吵我了。”
兰不远离开了屋子。屋外是一间苗圃,顶上罩着雪白的纱网。院子不大,很清静。
午后的日光躺得人有些犯懒。
兰不远慢悠悠地活动着肢体,细细地感受体内残余的冻伤。心脉受损最是严重,其余的内脏和肌肉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不过在凝齐七魄之后,这些伤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她往院外走。
‘没有人敢动我吗?不知道无道对他们说了什么?总不能说我是他的媳妇吧?’兰不远老脸一红,羞涩地在心中大占别人的便宜。
一队巡逻的黑水卫走向她。
兰不远抬头挺胸迎上去。
他们略有些迟疑,审视的目光罩住兰不远,却也没说什么,直到擦肩而过时,黑水卫们终于了然地喟叹一声,快速远离了兰不远。
‘果然。’她放宽了心,顺着白色的玛瑙路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孤鹜楼。
一路走来,遇上的人果然个个自觉远离她三丈,眼神敬畏。兰不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早一些遇到无道,早些开始狐假虎威,黑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到了孤鹜楼下,兰不远就认得路了。她凭着记忆走向杂役院。
杂役院和昨日并没有任何区别。午后仙奴们也有些懒散,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手上的活计。兰不远挨个看这些人,喂马的、涮衣裳的、跑腿儿的,这些人也认出了兰不远,他们没有大喊大叫让黑水卫来捉拿凶手,这让兰不远再一次感慨——无道在这黑水迷城混得是真好。
女炉的住处掩着门。兰不远直直走过去,没有人阻挡。
他们反倒是一个个退远了,就好像近她的身会沾到晦气似的。兰不远虽然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心,毕竟无道这个人行事总是神神叨叨的。
她自然也没听到众人在背后的议论。
“用死犯来试药啊!星宿师大人这次弄的肯定是特别可怕的药!别看她暂时没事,现在越是正常,发作起来就越是恐怖!”
“是啊是啊!赶紧离远些!当心给你过到了!”
“特意把药人放到外边,一定是试它的传染性……天哪,谁挨到谁倒霉呀!”
兰不远推开了屋门。空旷幽暗的居处,没有人。
没有血腥味。
昨日惨烈的死亡就像是一场幻梦。
兰不远呆呆地环视整间屋子。一张简陋的桌,两把椅子。
整间屋都被仔细地清理过,黑肠处理脸上伤口时洒下的细小血珠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