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四人距离银红色的光罩已越来越近。
兰不远敏锐地察觉到,武红牧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她眼眸中的火光越来越亮!
而沈映泉和虎彪二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适,沈映泉倒还较为轻微,虎彪已在低声呢喃,像是在安抚某人。
兰不远顿时想起了他上擂台与陈喜比斗的那一幕——他在和“老祖宗”说话?!
只是此刻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兰不远放慢了速度,四个人聚得更拢了些。
“准备好了吗?万一不成,阿牧和虎大哥攻击同一处,我和大师兄见机行事!”兰不远叮嘱道。
沈映泉苦笑一声:“师妹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如今我修为低微,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师兄,”兰不远正色道,“你若要行千里路,会在意最初的时候谁多走快了一步,谁慢落了一步吗?修行亦是如此。漫漫修真路上,能够同行已是大缘份,早一步晚一步,又何需放在心上。”
沈映泉眼眶微微一张,眼中似有流光闪过。
“上了!”兰不远英气勃勃地喝一声,带头撞上了银红色的光罩。
一股仿佛要将人缠住搅碎的威压当头罩下!兰不远胸中气血蓦然一滞,已觉不妙。
回头一看,武红牧更是脸色煞白,上回受伤的地方已有火光从肌肤之下透了出来,显然已支撑不住了。虎彪和沈映泉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冷汗爬满了额头。
兰不远低声道:“再撑片刻!”
四人继续向外冲,远远一看,这一个人团凸在银红光罩上,像是光洁的罩子上多了一只小耳朵。
眼见武红牧体内的火已要冲至体表,兰不远目光一凝,灵气注入缚灵索之中!
银光大作,银色绳索如盘龙一般,骤然散发出凛冽威势!
在这一束明显密集明亮的银光照耀下,外头“缚灵阵”的银红色迅速地黯淡下去。
僵持了一瞬,银红光罩退缩了。
兰不远再度向缚灵索中注入灵气,只见银光势不可挡地往外一刺!似乎有个泡沫被刺破,轻微的“噗”声响过,四个人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嗖”一声,窜出了近百丈。
回头一看,只见那银红光罩又重新合拢,破口消失不见。
就好像一个小气泡从大气泡中渗透出来后,大气泡重新恢复了原状。
“兰,你简直就是个妖怪。”武红牧睨兰不远一眼,似笑非笑。
“师妹你太聪明了。”
“我就知道小兰子最有本事!”
兰不远被表扬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憨憨地笑。眼风一扫,看到密林中的一处竟然放了一张小桌,两个人正在对酌。她不动声色,带着沈映泉几个在半空绕过一圈,直扑下方维持法阵的雅乌人。
“动静小些,我去四周转转!”兰不远身形一闪,拎着骨刺消失在密林中。
雅乌的蛊师们并没有注意到缚灵阵中的人已从上方破阵而出。
他们三人一组,轮换着守住面前铆钉一样的小凸起。
“真是无聊。浪费这么多时间做这种事情,不就几个破修士吗?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弄这么个东西关着他们——关着也就算了,还要消耗掉我们的本命虫!”
“大约是怕你和赵燕陈喜一样,一个照面尸体就凉了,那多可惜呀!”另一个蛊师嘴里说着可惜,却是笑吟吟,根本没有半点为同族的死而伤心难过的意思。
“呸!你怎么不说陈鸟和张虎一下把对面给撕了?大庆修士,别逗我了,大庆能有像样的修士,能被天宗针对嘛!”
“话说,天道宗为什么一定要结丹的修士呢?只要是个结丹修士,就能做内门弟子——这么多年,天道宗还不得挤爆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呸呸呸呸,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说得跟龙潭虎穴似的,你要能结丹,我看你去是不去?”
“去——”这人把声音拉得极长,“富贵险中求嘛,怎么会不去!”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就觉得眼前发黑。一个巨大的人影挡住了光,让他有些懵。
“想知道金丹修士进了天道宗是什么待遇?”极好听的女声从头顶上飘下来。
他茫然地仰起脸,便看到斗笠之下绝艳无双的面庞。
武红牧轻轻一笑:“你这便知晓了。”
这个蛊师感觉到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头顶上,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便感觉到一股炽热岩浆自头顶灌入!
他的惨叫声被火生生封回了腹中。
等到蛊师变成一根火柱,武红牧嗤笑了下,大步走向下一人。
虎彪挥着两只拳头,一拳一个把蛊师打得遍地开花。
而沈映泉手中,七光印幻成的长剑流光溢彩,白衣身影翩然剑舞,好似神仙中人。
兰不远穿过层层密林,悄无声息地潜向林中对酌的二人。
只可惜,摸到那处放置了小桌的空地,却只见到两只空杯和一只酒壶孤独地歪在小桌上,对酌二人已无影无踪。
兰不远从灌木丛中小心地探出了身子。
南境与雅乌接壤,这里正是两国的交界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瘴气味道,指甲盖大小的毒虫蚊蝇伏在叶底,随时准备给路过的人来上一下。
在这种地方喝酒,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不说旁的,雅乌人布下那么大阵仗,怎么可能没清过场,还能把不相干的人放到近处来了。
兰不远微微沉吟着走向那张小木桌。
这时,突然一股寒意直袭脑门,叫她感觉到了大大的不妥!
在半空看见了这二人,决意潜过来看看——就算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瞥,这二人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总该是有个印象的!雅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穿深蓝色布衫,若是看见了蓝色,那自己一定会判断这是雅乌人,若看见的不是蓝色,那应当会奇怪这里如何有外人。
可是,为什么对这二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判断?!
再往下细细一想,兰不远竟完全想不起来这两个人身上的衣裳究竟是什么颜色!
这个事情似乎非常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