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说完之后,神情颇为凄苦地看着李承祺,戚戚问道:“祺儿,你觉得母后做错了吗?”
李承祺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皇后又是惨笑一声,笑着笑着,便流出了泪,她哽咽着说道:“当年,我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宫人,从最底层慢慢往上爬,好不容易坐到了妃位,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打压。而梅妃是陆家的嫡女,她一进宫就被封了嫔,怀了身孕之后直接便与我平起平坐。我不甘心,凭什么我那么努力才得到的东西,她便能诺手可得。那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先生下太子,不仅是我,连我的孩子都要一辈子被她压在身下,我又怎能甘心!”
宋皇后的声泪俱下,让李承祺心中也十分难受,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自然知道后宫的残酷,他能想象母后当年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爬到妃子的位置。可这也不是她残害皇嗣的理由。
“母后,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的事情被人揭出来,您就是死罪,谋害皇嗣,罪不可恕!”李承祺痛心疾首,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宋皇后脸上仍挂着泪,语气却变得冷硬,“我自然知道,可富贵险中求,只要我成功了,我们母子的一辈子,就再不会有任何坎坷,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拦了我们的路。”
李承祺不知该说什么,母后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是错的,但他作为最大的受益者,根本没有资格谴责她。
“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发现身边的宫女有异心,让那贱种逃过一劫,还逃出了宫去!”宋皇后恨恨说着,眼中满是阴翳。
“母后,停手吧。不要再对付蒋侍读了,当年您已经做错了,莫要一错再错,父皇那边,虽至今没有说什么,但您若是再对蒋侍读出手,恐怕他那边也要有所动作了。”
宋皇后听了李承祺这话,眼神瞬间一凛,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
子上站起身,盯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董嬷嬷的事情的,难道是你父皇……”
宋皇后的手微微发颤,似是在畏惧。
李承祺看出母亲的恐惧,终是不忍心,上前抓住她的手,安抚道:“母后,我想父皇还是念着与您这么多年的感情的,此事……儿子是从蒋侍读那里知晓的。”
宋皇后闻言眼睛瞬间瞪大,脸色阴沉地可怕,反抓住李承祺的手,沉声问道:“那个贱种……是那个贱种在你父皇面前说了什么吗?”
李承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今天上午在御书房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皇后。
宋皇后立时恨得咬牙切齿,看着李承祺说道:“祺儿,那贱种是故意的,他故意在你父皇面前说出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父皇猜疑我们母子!”
李承祺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可父皇并没有怪责我的意思,对此事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并不怎么关心。”
“傻孩子!你父皇怎么会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但他接下来,定会派人暗中保护那贱种,他对那贱种越是看重,对你就越不利啊!”宋皇后十分焦急,与李承祺分析着利弊。
“那母后,你想让我怎么做?他是父皇的儿子,我的亲兄弟,我怎么能对他动手。”李承祺眉头皱得更紧,十分痛苦地说道。
宋皇后立即抱住了李承祺,如小时候一般哄着他道,“祺儿,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母后来处理,你不用管,你只管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不要让那贱种比下去就是!”
李承祺缓缓点了点头,语气依旧痛苦地说道:“母后,他终究是我的哥哥,如果可以,儿臣希望您能留他一条性命。”
“好,母后答应你,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宋皇后低低应道,语气十分温柔,眼神却是冰冷的,满含杀意。
李承祺靠在宋皇后怀里,低垂着眼睛,看不出此时情绪。
宋皇后安抚了一会儿儿子。见他又恢
复了从前模样,便笑着问道:“今儿时辰也不早了,你一会儿就在我这用了晚膳再走吧。”
李承祺点头应了,忽又想起了什么事,神情为难地与宋皇后说道:“母亲,蒋侍读今日在父皇面前提到了陆知微,父皇让我调查了之后,告诉他结果,您看……”
宋皇后看着儿子,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无奈叹口气道:“我知晓你不喜欢陆知微,可陆家对我们还有用,且她有把柄在母后手里,以后她生了儿子,你完全可以再除掉他,不用害怕外戚给你添什么麻烦,这可是母后为你精挑细选的人选。”
李承祺沉默着,没有说话,但面上的厌恶情绪依旧不减。
宋皇后便继续与儿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祺儿,你往后可是这一国之君,女人对你来说,本就只是工具,你如今首要任务,便是赶紧生下长子,你也知道,你父皇是最看中子嗣的。”
“可父皇如今恐怕也对陆知微有了不满,就算陆知微生下了长子,父皇也会因为他的母亲而不喜他吧?”李承祺皱眉反驳道。
“不会的,而且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跟陆知微有关啊,董嬷嬷和另一个车夫不都已经死了吗?死了,便死无对证了。”宋皇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承祺想到了那两个自杀的奴仆,又一次沉默了,她的母后,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头,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李承祺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用晚膳,与宋皇后说完话之后,便离开了坤和宫。
而陆知微则是被宋皇后留了下来,单独叫进殿内说话。筆趣庫
“娘娘,殿下她……对妾身似是有些误会……”陆知微见到宋皇后,神色便十分慌张地开口道。
宋皇后缓缓喝了口茶水,语气和缓地笑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劝过太子了,他不会将今日的事放在心上。
陆知微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她神情纠结,似是依旧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