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江畔,从小到大,夕夕无数次来过的外滩,以前对岸只有一个东方明珠,现在和周围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比起来,小巧得像个模型。
“夕夕,快上来。”Kevin在甲板上招呼她。
自己只坐过摆渡,不知道游轮也可以租的。眼前这艘,将近50米,上下三层白色的游轮。周边内嵌式蓝紫色的装饰灯,在江边非常醒目。甲板上,人头攒动,一律正装,每个人精心打扮出席。
夕夕,不常参加类似活动。一来太过拘谨,二来确实没机会。今天心里好乱,不想在家待着,夜游黄浦江应该可以舒缓情绪。看着Kevin如鱼得水得在人群中穿梭,时而微笑,时而举杯,和谁都聊上几句,他确实适合干一行。
“夕夕,给你介绍下,我们这部电影的总导演马导。马导,这是我的好朋友,夕夕。”夕夕赶紧和大人物鞠躬,握手。国际知名导演,如雷贯耳。他一直被不同的人围着,只能远远得望着。
“Kevin,还是你厉害,连好朋友,都具备电影女主角的资质啊。”导演欣赏得看着夕夕。
“马导,您真是慧眼识珠,夕夕还真演过戏,不过是个女二。”Kevin附和着。
“哦?是吗?那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合作。Kevin你也帮忙留意下哦,哈哈。。。”
“夕夕,还不赶快谢谢马导。下部电影的女主角可能就是你唠。”Kevin满脸笑意。夕夕又赶紧作揖,一连说了无数个谢谢。
哪个女明星有Kevin这种男朋友,想不红都难。在商言商,导演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在这圈子,机会有多重要,没有良好人脉和雄厚的资金,别说发展了,连立足都很困难。
跟着Kevin,一圈鞠躬点头微笑之后,夕夕站在游轮二层的围栏边,平稳的江面随着周遭的灯光变换着颜色。远处的金茂,像宝塔一样矗立着,杨阳是不是还在86层等她?曾经有一秒,都决定好见他了,他们之间还差一次见面,具有仪式感得结束他们的关系。但她又怕见到他,只要他说一句,不要离开我。两年苦心建造的心墙,将会瞬间土崩瓦解。之后陷入更深的泥泽,不可自拔。所以,最后她还是选择逃避,和两年前一样。
“夕夕,听从心的声音,你不是已经有选择了吗?外面冷,到船舱里去吧。”Kevin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
站在86楼落地窗前,注视着江面上缓慢移动的游轮。杨阳猜到夕夕今天不会来了。在发送短信后,他就后悔了。说好的不打搅她生活,在得知她马上要回欧洲,不受控得想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其实他也有不少机会去欧洲,但就像是他和夕夕之间私下约定了,她在那里,他在这里,两个世界没有交集。
真的不怪她,一个女孩子,经历了那些事情。面对他,无疑是逼她再一次面对那些不堪的记忆,爱她就让她走吧,不要理会自己是否心碎成沙。
回到欧洲后,夕夕的生活有条不紊得渐渐忙碌起来。
找论文题目,和导师讨论,找资料,码代码。。。。。充实的生活,让她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烦心事。专心致志得完成欧洲学习阶段最后一份作业,如果毕业了可以找到类似研究类的工作,应该也不错,挺享受这种身体透支,大脑飞速运转,有新的想法就去尝试,失败了再寻找新的解决方案。如果人的一生像码代码那样简单就好了,哪里错了,修正了,程序还能继续运行。只怕人生的代码一个微小的地方错了,一切将无法重来。
又是个难得的周末大晴天,8点没到,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得召唤大家赶紧出门晒晒阴沉很久的心情。
夕夕伸了个懒腰,模型测试结果终于出来了,导师和自己都很满意。论文算是完成大半,剩下的理论部分总结,排版之类的,问题不是很大。看见Claas百无聊赖得趴在地上,除了每天早上快速溜一圈,真是好久没带它出去逛逛了。
不能辜负这么好的天气,不如约人逛街,喝咖啡?打定主意,脑子里过了一圈,居然想不到找谁,也是罪了。如果在国内,几个闺蜜,基本上是随叫随到,但在这儿,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打工就是忙学习,夕夕也不想打搅别人。最闲的可能就是少杰,但和他没什么可聊的。
倩倩吧,好歹是个女生,虽说不是特别熟,一起逛个公园什么的,也不是特别尴尬。
“喂,倩倩,我是夕夕,天气这么好,有没有兴趣去公园逛逛啊?”
“是夕夕啊。。。。呜呜。。。”倩倩在哭?
“怎么了倩倩?发生什么事情了?”夕夕有些担心。
“没什么。。。。过一个小时,我们在学校边上那个公园碰头吧。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挂了电话,夕夕心想肯定是小宇个混小子又欺负人了。两个心智未成熟的人,平时要面对学习,签证,打工,住房各种问题。像倩倩他们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拉拉小手谈情说爱的阶段,俨然一对过日子的小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琐事,难免磕磕碰碰。
夕夕换了套运动服,牵着活蹦乱跳,兴奋不已的Claas,准备出门了。
市内有几个城市公园,都是免费的,也没有铁栏杆围着,平时谁都可以去。学校边上的公园,面积不是最大的,但绕一圈也要1个多小时。郁郁葱葱的树木,潺潺流水,几只天鹅优雅得在湖面滑行,湖水清澈见底,比鸭子还大的鱼悠哉悠哉得游着。夕夕心想,这么大的鱼,估计在国内,一夜之间肯定全被捞没了吧。呵呵。
过了会儿,倩倩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来了。
“夕夕,你到很久了吧,我来晚了,不好意思。”挤出个微笑。
“没有,我刚到。我们是绕着公园闲逛?还是你想坐下来,喝点东西?”
夕夕没问倩倩为什么哭,在国外的日子,让她学会了尊重他人的隐私,她不想说的,你别多问。她想告诉你的,自然会开口。
“就这么绕着走走吧。”
公园里人还不少,跑步的,骑自行车的。更多的,就是像她们这样,牵着条狗,漫无目的闲逛。
“夕夕,还是你明智,不找男朋友。”走了会儿,倩倩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
“怎么了?和小宇吵架了吗?哎,他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夕夕,不是这样的。他现在每天不去学校,除了打工,就在家玩游戏,没日没夜得玩。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我是空气吗?让他少玩游戏,快考试了,多看些书。他还大声骂我,说我又不是他妈,管太多。。。。”倩倩越说越伤心,又抽泣起来。
夕夕找了个湖边的长凳,和倩倩坐会儿,一来安抚下情绪,二来回头率太高了。
“倩倩,这事百分百是小宇的错。但是,你在这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
“夕夕,我不想和他过了。回头就找房子搬走。”
“你舍得吗?看他这么颓废下去,你能忍心不管吗?”夕夕一语道破,倩倩无语。
“我和你讲个真事儿,我刚来那会儿,特别不适应。上课听不懂,身边又没有朋友。渐渐得也不怎么爱去学校。大课不去,习题课也只不过抄下答案。大把时间,都在家看国内的电视剧。具体哪部剧,我也忘了。只记得一句台词: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字,我却顿悟。倩倩,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大道理我们都懂,但是真正有感触的,必须是在某种特定情境下。”
倩倩一脸茫然得看着夕夕,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其实我想说的是,小宇平时打工挺辛苦的,不只是为了他一个人,还为了你。你们学生公寓的房租是不是他在交,平时生活开销,他是不是也拿大头。他这么努力打工,换你安心学习,还算是个好男朋友吧。”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去打工?”倩倩有些为难。
“我不是让你去打工。小宇和我当时的情况是一样的,像个鸵鸟,自我麻痹,逃避现实。倩倩,你和他是来读书的,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学习重要。或许,家庭条件没少杰那么好。但只要你们明白: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难题总能解决的。可以假期集中打工,或者找单位工资高的学生工。餐馆的活儿,别让小宇再干了,消磨人的意志,而且真的浪费时间。和家里商量下,咬咬牙,过了这阵子就快毕业了,千万别耽误了。特别是小宇,倩倩,你懂我意思吧。”夕夕感觉自己像居委会大妈一样,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
“嗯,夕夕,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倩倩想了很久,终于露出笑容。
是不是自己的经历比同龄人略多些,还帮忙指点迷津。回头看看自己,还不是一个鸵鸟,又大又笨的扎在沙子里,以为这样,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不用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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