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宸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一瞬间他无法呼吸!心脏几乎暂停!
爷爷……
不!爷爷一定会没事!
小奶包攥紧手机,两只眼睛放大,瞪圆,直愣愣盯着一个焦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人彻底的懵了。
李立衡手指狠狠摁下挂断,心神恍然惊了惊,刚才……难道沐宸听到了?
迎上宋婉玉,李立衡双臂将母亲扶住,这才避免了她跌倒,宋婉玉脸色煞白,憔悴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今晚立恒在医院照顾李成华,宋婉玉好不容易才在家里入睡,接到医院的通知后捞了外套就匆忙赶了过来。
今日的宋婉玉,没有平时精致的妆容和服装,一件长款应季风衣遮住了凌乱的衬衫,头发顺在肩膀上,没有化妆的脸,有平时看不到的衰老痕迹。
李立衡的心如被针扎一样的疼起来,哽咽着喉咙,又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狼狈被母亲看到,“妈,您先别担心,夜歌正在里面抢救,我们要相信夜歌的医术。”
宋婉玉枯瘦的手紧紧扣着儿子的手臂,双目盯着手术室的门,“阿衡,你爸爸每次进去,我都怕他出不来……每一次,每一次都更怕。”
李立衡手臂紧紧拥着母亲,大力的给她一点支撑,“不会,夜歌的医术出神入化,一定会救爸爸。”
一定!也是必须!
夜歌承诺过的,父亲现在不会离开,绝对不会!
母子两人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等待着,空旷的抢救室走廊,长椅上,只有两个人,冷清的深夜,穿堂而过的夜风,还有宋婉玉无法压制的抽泣声。
李立衡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宋婉玉的后背,但宋婉玉的悲痛哪儿能纾解开呢?
沐宸放下手机,他一定要找一个理由去美国,必须去!
找谁……他能找谁?
沐宸手掌拧着下巴,两只眼睛紧紧的蹙着,一脸的愁容已经超越了他的年龄,他能找谁?
还有谁可以帮他?
慕容不行,她人在美国,根本就过不来。
夜歌不行……
方叔叔?不,方叔叔如果知道他要去纽约,爹地也会马上知道的,到时候一定会把他从美国揪回来。
翻来覆去,斟酌再三,沐宸灵光闪烁!
有一个人!最合适!
沐宸不敢迟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而此时,正在新加坡的乔澈看到是沐宸的号码,意外又惊喜。
“沐宸宝贝,想乔叔叔了啊?这么久不跟乔叔叔联系,乔叔叔都以为你把我忘了。”那端,乔澈依然是温暖如春风的声音,给了沐宸极大地安全感。
记忆中的乔叔叔,一如既往的宠爱他,甚至有点纵容他。
所以,这是最佳人选。
沐宸看着时间,今天是工作日,不知道乔叔叔有没有时间……
小家伙深深吐纳一口气,换上了笑脸,乖巧懂事的软软道,“乔叔叔,我很想你啊!特别特别想你……”
乔澈一震,心中动容,原来小家伙心里真的有他,“在国内生活的都乐不思蜀了吧?回国这么久,一次都没回来过,这叫想吗?”
乔澈打趣沐宸,语气里都是宠爱,对沐宸,乔澈付出的不比霆琛少。
小奶包呵呵傻笑,“乔叔叔,你说的对,所以现在我要去看你啦,但是我爹地工作太忙没时间送我,而且妈咪怀着妹妹,不能出门啊,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查过了,你现在乘坐班机来中国,很快的!”
乔澈温和的脸却是一崩,“现在?”
“择日不如撞日,过了今天,也许我就不想再去了,再说了,爹地要是反悔了可怎么办呢?”
乔澈想想李霆琛的脾气,觉得有道理。
“好,乔叔叔去接你,你准备好在机场等我。”
沐宸笃定的嗯了一声!
从中国飞新加坡,然后直接飞纽约,虽然绕了个弯,但总比留在这里干着急要好。
沐宸打定了主意,找到了自己的所有的证件,平板电脑,一股脑塞进背包里面,但是,他怎么跟妈咪说呢?如果连续几天不回来,妈咪一定会疯的。
沐宸咬咬唇,想到了一个办法。
小家伙假装出门玩儿似的溜出了别墅大门。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次,他只好先斩后奏了,但是辛苦乔叔叔背黑锅,沐宸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乔澈推掉了接下来的几个会议,直接乘坐最近的一个航班飞到了A市国际机场,人到的时候沐宸已经在等待了。
“你一个人?谁送你来机场的?”乔澈环顾周围,只有沐宸一人。
沐宸仰头,骄傲的拍拍胸脯,“我已经六岁了乔叔叔,不需要每天都让别人帮忙啊,司机送我来这里就就回去了,妈咪说,男子汉要学会独立。”
乔澈嘴巴一抽,一颜什么时候改变自己的教育方式了?以前不是很怕沐宸单独行动的吗?
“行李呢?”乔澈又心中生疑,“新加坡,就这样去?”
沐宸耸耸肩,“乔叔叔是舍不得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吗?难道让我背着衣服去啊?”
乔澈好脾气的笑了,大手揉揉沐宸的脑袋,附身看他笑,“乔叔叔当然舍得,对你,乔叔叔最舍得。”
从沐宸背上接过背包,两人拿着机票,过安检,登机,一路飞行。
让乔澈参与进他的计划,是为了让爹地妈咪安心,不然他一个人也可以直接飞纽约,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沐宸不免心中歉疚,哎,乔叔叔,我要对不起你了。
纽约,医院。
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
夜歌从里面出来,有些疲惫的摘下了口罩,脸上明显有汗水被擦拭之后留下的痕迹,妖娆的脸上满是倦容。
李立衡阔步迎上去,几乎是机械般抓住了夜歌的手腕,力道之大自己都没有察觉,“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李立衡充血的眼睛死盯着夜歌,焦灼的眼神,血丝斑斑。
“手术还算顺利,但是老爷子的病情已经严重恶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意思是之前说过的三个月。
宋婉玉在场,两人都心照不宣,李立衡点头,“记得。”
夜歌将口罩丢进垃圾桶,随性的耸耸肩,“那就好。”
说完,夜歌就要拔腿走人,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但是看到李立衡的眼神之后夜歌不忍心说了。
所谓的三个月,所谓的活着,也存在两种情况。
清醒的活着;
昏迷的活着。
这一点,夜歌自己也不知道。
宋婉玉走到夜歌身后,一道沙哑悲痛的声音喊住了夜歌,“夜大夫,我丈夫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夜歌脚底生根,特么,他真是恨透了这种无助的声音,抓心,挠肺,焚骨!
“该醒来的时候自然就醒了,李夫人,你不用太担心。”
李立衡扶着宋婉玉,宽慰道:“妈,听医生的话。”
李成华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苍白如雪一样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连呼吸声都细的听不到。
陪着李成华到加护病房,李立衡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这才注意到,手术居然持续了一个晚上,现在,已然是纽约的早晨,刺目的光线穿过了玻璃窗,打在李立衡的脸上。
英俊的脸,扭曲,纠结。
“我知道了,先这么做。”
“下午我会尽快回公司……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李立衡匆忙赶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李立衡被一个震动晃的头痛欲裂!
长指抵着太阳穴狠狠的按住,痛,万千蚂蚁啃噬一样窜入脑颅。
两眼一沉,脚步一软,李立衡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李立衡强撑着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躺在病房内,洁白的床单被子,洁白的窗帘,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他怎么会在病房?想起身,侧目看到手背上扎着吊水的针头,李立衡平躺下来,望着天花板,看到快滴完的药水。
不禁冷笑,原来,他也不是钢铁身躯……
缓了两三分钟,李立衡准备自己拔了针头,他要赶回公司主持下午的会议,不能耗在医院。
手上的动作还没进行,房门开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内,淡淡的茶花香味覆盖了消毒水的味道,何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似笑非笑的看着病床上的男子。
“我的病人这是打算不经过我的同意逃跑吗?”故作轻松的玩笑话,难掩她的心疼。
李立衡,你这个笨蛋,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在手术室外面坐了一夜!
“何医生要给我开刀?”李立衡无血色的薄唇,扯开一抹弧度。
何苗看看吊水,“我真想给你开刀,打开你的头颅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李立衡英眉半皱,“我没事,可以出院。”
何苗纤细手指展开,化作手掌,按住李立衡的肩膀,接着巧劲儿将他按了下去,“我是医生,能不能出院我说了算,今天就算是天塌了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李立衡挣扎了一下,“我下午……”
何苗持着微型电筒,“闭上眼睛。”
大概是属于本能对医生的惧怕,李立衡还真乖乖闭眼了。
何苗撩开他的眼皮,观察眼睑和眼珠的颜色,一只,两只。
然后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李立衡照做。
检查完舌头,何苗关掉手电筒,看着李立衡皱眉闭目一副不服的样子,暗暗笑了。
接着她一把掀开被子,公事公办的道:“把上衣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