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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义阳鏖战(三)

铁血魏晋南北朝 胡马啸西风 3710 2022-11-04 11:48

  上一章我们说到马仙琕兵败义阳城郊,义阳城主蔡灵恩见救援无望,率领全城军民投降了北魏帝国的镇南将军元英。随着南梁帝国义阳这个支点大军镇的丧失,多米诺骨牌效应马上显现,义阳南部三关的守将纷纷弃关逃跑,而元英则兵不血刃,顺势占领了义阳三关。

  义阳三关就是平靖关、武胜关、九里关三个位于桐柏山/大别山脉的三个关隘的总称,我们的京广铁路、京港澳高速、107国道等重要的道路都从这几个关隘穿行而过。义阳三关扼守在桐柏山/大别山脉中连接义阳(河南省信阳地区)和郢州(湖北省武汉市)的这些关键道路之上,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曾在“新隆中对”的章节跟大家介绍过南北争霸的主要作战线路,站在北军南下的立场看,其中西线战略就是指从南阳-襄阳一线南下,首先拿下整个江汉平原之后再沿长江东下席卷南方的战略;而中线战略则是通过义阳/寿阳-合肥一线南下,直接进攻南朝腹地的战略。今天我们所说的“义阳三关”则是位于上述“西线战区”和“中线战区”的结合部,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如果义阳三关被北魏帝国控制的话,北魏铁骑可以通过这些桐柏山/大别山脉的通道直接南下攻击郢州这个位于南朝“荆州集团”和“中央集团”的枢纽地区,如果攻击得手的话,北魏帝国可以在战略上分割南梁帝国的“荆州集团”和“中央集团”,使其首尾难顾,从而实现其战略包围南朝的态势。但是,这个在地图上“显而易见”得出的南下策略其实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之处。

  为了解答这个“风险”,我们还需把目光向西转,再仔细看看南朝整个荆州地区(暨南梁的雍州、荆州和郢州)的山川形势。

  我在以前的章节曾经大致说过荆州地区是被东面的桐柏山/大别山脉,西面的大巴山脉包裹的一个独立战区,雍州的襄阳、荆州的江陵、郢州的江夏三城通过汉水和长江相互连通,分别扼守这一地区的北、西、东三个大门。

  其中,襄阳既是南朝雍州的首府,又是传统意义上的整个大荆州(江汉平原)的北大门。不过这种说法只是一种粗略大致的概念,如果我们放大荆州北部的地形图,就可以看到荆州的北大门远比想象中复杂的多。就在襄阳附近,荆州的北大门后面,还耸立着一座大山,名曰大洪山(现在是中国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是佛教南禅宗曹洞宗的发祥地,主峰宝珠峰海拔1055米)。大洪山就像一个巨大的屏风,把从南阳盆地的宛城进入江汉平原北大门的阳关大道一分为二,形成左右两条风格各异的通路。

  首先,大洪山西麓流淌着著名的汉水,这条承载着汉民族IP的大河,刚一冲出八百里秦川,就一头撞上大洪山的铜墙铁壁,于是转而沿大洪山西麓南下,最终和长江在郢州(武汉)汇合。这一条从襄阳到郢州的通路,由于有宽大的汉水横贯南北,我们不妨称其为水路。

  还有一条通路则在大洪山以东,和桐柏山脉之间,有一条狭长的,布满低矮丘陵和各种小河的陆路通道,这个通道当然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随枣走廊”。之所以叫这条狭长通道为“随枣走廊”,是因为通道北口是枣阳,而通道南口则是随州。枣阳,是汉光武帝刘秀的老家,它和襄阳遥相呼应,分别控制着荆州北大门的陆路和水路的入口;而随州也有故事,隋文帝杨坚早先在北周帝国为官时就曾经担任过随州刺史,而强悍的大隋朝的IP则实出于随州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它扼守着“随枣走廊”的南口,随州以南直通郢州,再无险可守,则更加凸显了随州的重要性。

  好了,啰嗦了大半天背景资料,终于说到正题。北魏帝国镇南大将军元英拿下义阳之后又兵不血刃取得了义阳三关,而义阳三关所控制的“桐柏山/大别山”的南北交通的要道在山脉南部的出口,正好位于随州的侧后方,也就是说,北魏帝国的大军如果兵出“义阳三关”,一可以直接南下攻打郢州,二则可以从侧后威胁随州这个从陆路威胁郢州的要地。

  而这一态势的形成,则会为北魏帝国的将军们提供无限的想象空间。当北魏帝国从传统意义上的西线战场南下攻占襄阳,从而沿汉水南下的策略很难实施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对襄阳“围而不打”或者“屯兵监视”,西线野战军主力则可以在义阳三关这条侧翼涌出的中线野战军的配合下,从“宛城-新野-枣阳-随州”一线南下,打通“随枣走廊”,为进一步大军南下攻占郢州提供畅通的兵员以及后勤的补给。之所以说中线野战军处于“配合”的地位,当然是因为翻越莽莽桐柏山/大别山脉的补给比起“随枣走廊”来那是杯水车薪,像攻占郢州这样的大战役,如果没有“随枣走廊”这样的宽大补给通道的话,取得战役的进展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但是,这一南下战略的风险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当襄阳还未攻占的情况下,南军依然掌握着汉水从襄阳到郢州的这一畅通的补给线,兵源和后勤辎重在这一地区的调配效率要大大优于魏军,尽管随枣走廊也有一条发源于大洪山东麓的涢水,但涢水和汉水比起来就是一条小溪,其军事价值实在不大。所以,当魏军不能迅速拿下随州和郢州,在这一地区做大的话,一旦南军从襄阳涌出,拿下并控制“襄阳-新野-枣阳”这一三角地带的话,南下征战的魏军则会立即陷入随枣走廊这个天然的牢笼中去,而此时义阳三关控制的唯一通道由于狭长难行,无论是向前线提供补给,还是进兵或撤退,都是艰难无比,有捉襟见肘之感。所以,“随枣走廊”当你打通它时,它就是往前线输血的动脉血管,可当它被敌人切断时,“随枣走廊”立时变成一个巨大的棺材,全军覆没的惨剧必将上演。

  发生在公元1939年抗日战争的“随枣战役”就是由日军发动的,旨在消灭我第五战区李宗仁部主力的一场恶战。日军由武汉北上打通随枣走廊,并在枣阳以北占据了一片纵深区域。可是,当日军发现并未达到重创我军的战略目的后,立即回兵至随州地区建立防御。这也是忌惮于我军从随州侧后有所突破,从而围歼日军于“随枣走廊”以及枣阳以北区域。所以,对于“随枣战役”的评价,与其像网上单方面所说我军如何英勇打退日军进攻,不如更加客观的讲,日军指挥官岗村宁次在我军顽强抵抗下,在没有达到歼灭我军主力的战略目的时,主动采取收缩战略,退回随州一线,从而缩短补给线,减少防御正面从而增加用兵效率的一种军事策略。

  综上所述,我们把话题再转回连载的主题,我的这一点粗浅的认识对于那些身经百战的北魏帝国的将军们又怎会意识不到,20世纪拥有机械化机动能力的日军主将岗村宁次都忌惮的这条“随枣走廊”,北魏帝国的将军们又怎会在没有攻占襄阳的前提下,冒然沿随枣走廊以及义阳三关南下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北魏镇南大将军元英攻占义阳三关的意义其实更在于稳定义阳的防御,就像攻占义阳就是为保障寿阳以及整个淮南地区的补给和战略防御的目的同出一辙。反过来站在南梁帝国的角度看,义阳就是南朝沿中路北伐的桥头堡,同时又是遏制魏军沿中路南下的七寸之地,就像一颗毒牙镶嵌在北魏帝国的边境上,而义阳三关则是义阳这颗毒牙的牙根,和义阳一起构成了一整套完善的进攻防御体系。

  而在公元504年的那个秋天,魏军在元英的指挥下,终于拔掉了义阳这颗毒牙,随着义阳三关也收入元英囊中,南朝要想从这一线反攻中原,就必然先攻取义阳三关,但这必然给魏军以充足的时间来加强义阳的防御,此时,就算南朝取得三关并兵临义阳城下,但穿越桐柏山/大别山的漫长补给线就会成为南军不折不扣的软肋,其用兵的风险陡然增高。

  元英在义阳战役中大放光彩,北魏帝国南线的战略态势大大改观,皇帝元恪自然兴奋不已,立即加封元英为中山王,不久以后,元英将代替元澄成为魏军南线总司令,统一指挥对南梁的战事。

  到此,南北两大帝国在中国腹地的这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双方的攻守在这一地区达到了一种相对默契的平衡。而此时一个小人物的出现却不经意间敲响了两个帝国在西部边陲的战鼓,又一场大战即将在三国时期刘备和曹操征战的古战场上上演。我们下回再接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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