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邵卿待的时间,比青鸽和穆邵礼谁都要长。
大概还是寡言的穆邵卿第一次跟穆栀推心置腹地说这么久的想法。
他跟穆栀聊了很久,甚至聊了她小时候最欢喜的自由自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说出了那句话。
“小栀,别怕,明天大哥便申请离开军校回家来。有大哥在,不用你受累。”
穆栀直到,穆邵卿说出这句话,一定是纠结挣扎了好久好久的。
不然,即便是一次次的跟奶奶抗争,也要坚持在军校,一坚持就是五年。
她大哥啊,哪里都好,即便有时候像小老头一般严肃都好。只是他这个人呀,总是太过于有责任心,总是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穆栀有时候就在想,在这五年的日日夜夜里,他是不是一稍微有空闲就陷在责任和梦想的旋涡中。不知道他有没有很多次,沉溺其间抓不到救命的稻草?
等穆邵卿离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
穆栀送穆邵卿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和已经忙碌起来的下人,心知,今天白日蔚擎是出不去了。
虽然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敲门了,但穆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门落下了栓。
转身进入里间,拉开衣柜子的门,看着生无可恋的蔚擎,本来是想笑的,可是看着他在这小柜子里憋屈的模样,又想着他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小时,一时心疼就在心间泛开。
她微微低着头,睁大眼眸望着男人,伸过手准备去扶他。
谁知他纹丝不动。
“怎么了?”穆栀疑惑地问到。
“我怕找穆小姐的人太多,出去也要进来,索性不废那力气了。”
穆栀这是第一次听到蔚擎这类似小孩子不满中带着抱怨,还有点小脾气的话,一时间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本来也是自己理亏,她讪讪道,“不会了,我落栓了,旁人也进不来了,你……”
穆栀上下扫了他一眼,“出来吧。”
男人挑眉,拂开她的手,扶着柜门钻出来。
终于在天地间站直,骨头都有轻微的响动,他才感觉一阵畅快。
余光扫过穆栀看着他有些自责的神情,伸胳膊的手顺势在她脑袋上搙了一把,才道,“行了,我走了。”
说完,他便抬脚朝外间走去。
虽然蔚擎的动作,穆邵卿和穆邵礼也会对她做,但突然蔚擎这样对她,愣是让穆栀呆了许久。
等她反应过来,蔚擎已经走到了外间,她心下一惊,立马追过去,在蔚擎走到门口时,横生挡了过去,背抵着门,面对蔚擎,拦住了蔚擎。
蔚擎扬眉,突然凑近,气息扑洒在穆栀脸颊,“舍不得我走?”
穆栀也不知道是那呼吸太过温热,还是因为那“舍不得”三个字太过烙耳根子,脸颊立马升起了红霞。
她抿了抿唇瓣,红霞绯色,唇瓣莹润,“就……就……”
穆栀颤着睫毛,像是合欢花的花尾一下一下扫在男人的心上,糯糯地说了两个字后,突然睁大双眼,扬了扬下巴,朝钟表方向递过去。
蔚擎顺着望过去,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九点五十七了,耳边响起穆栀小声的解释,“现在这个时间,家里四处都有人,你这样出去……”
话没有说完,但后面的都懂。
如果蔚擎这个时候出去,被撞见的几率可以说很大了,白天又不比得晚上,可以借着夜色藏身。
若是叫人发现青社二爷在穆宅后院,且先不说又会流传出她穆栀的什么风言风语,一个青社一个穆家,两个扯在了一起,又是不同的风向。
而且青社说到底还是个帮派,处境还是比较有争议的,如果因为她,把穆家卷入争议风尖就跟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蔚擎了然,也没有再动作,只是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穆栀,许久后,“啧”了一身,直起身,“昨晚亥时,到现在多久,中间,我给你塞柜子里……时长多少?”
这不问还好,一问,穆栀就更心虚了。
“那个……这个……”她咬着唇望着蔚擎,最后梗着脖子小声地嘟哝,“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听见这小没良心的这么说,蔚擎简直要气结。
若是放平时,如果没有等到穆栀,他可能就回去了。
可不是昨日刚在宋公馆闹了那么一出,他有些担心,一直等不到她回来,便没有放心走。
他担心了她一整夜,她倒好了!
伸出手指头便抵在她的额头,戳了一下又戳,真是恨得牙痒痒。
谁知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咕噜”一声从腹部传出。
闻声,穆栀惊愕瞪大双眼。
她看了看蔚擎的脸,再看了看他的肚子,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他面色如常,甚至眉梢还往上挑了两分,“怪谁?”
那眸子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若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在这里挨着?
穆栀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抿着唇,心虚地鼓了鼓腮帮子,“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穆栀便倏地转身,拉开门逃一般地钻出房间,然后迅速地转身拉上门。
在门掩上的前一秒,为去那个看着穆栀红着小脸,低垂着眉眼不看他的神情,失笑摇头。
这小家伙,总是不禁逗弄。
穆栀去了一趟厨房,叫人煮了一碗面条。
但她早上吃了饭,厨子以为她只是没吃多少,穆家每日做膳食都是按照几人的饭量做的,尽可能不做太多,所以厨子便按照她的饭量少一点给她下了一小碗面。
穆栀看了那食量,想着蔚擎一个男人,应该不够吃,离开的时候端着托盘,还顺了两份点心酥。
所幸平日里她看书或者练习小提琴的时候,也会吃点小点心,厨房的人以为她是省得待会儿又叫人过来拿,便自己先端过去了,不以为意。
回到房间,蔚擎又躺回了她平时喜欢的贵妃榻。
她想着,还好进门的是自己,若不然……
立马,穆栀把吃食放下,没好气地瞪过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躺在正中央,要是旁人进来,一眼便瞧见你!”
蔚擎坐起身,才淡淡道,“你的脚步声,与旁人不同。”
闻言,穆栀耳廓又升起一阵恼人的热意。
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瞪着男人憋出一句,“看我作甚,还要我喂你不成?”
她不说还好,一说,便见男人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就这样坐着望着她,像是就等着她喂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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