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茶,女主人来了。”
钟遵对着站在门口的婢女大喊了一声,见婢女反应慢,竟慌忙用自己的衣袖拂了拂雕花的座椅,其实这个座椅,刚刚婢女才擦拭过。
“吟姑娘,请坐。”
新来的婢女,没有见过慕云吟。
婢女看到钟遵和府里其他人,对进来的女郎,惊喜中又毕恭毕敬,心里纳闷,只是不敢露出表情。
听到面前的钟遵,熟悉的喊着自己,慕云吟心里又是一惊。
表妹以前,来过祺王府。
已经和这个祺王熟悉到这个地步了?连府里的侍卫对自己都不陌生?
慕云吟喝着茶,却不见祺王出来。
“吟姑娘,祺王殿下进宫去了,你等一会,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祺王啊祺王,你早不进宫,晚不进宫,偏偏这个吟姑娘来了,你又进宫去了。钟遵的心里,不住的嘀咕。
慕云吟淡淡一笑,招呼黄鹂把那件包裹着的白色披风拿过来。
“祺王殿下不在也无妨,我是来还殿下披风的。”
钟遵心里又是暗暗嘀咕,祺王的披风,吟姑娘你还用得着还?要来就就来吧,吟姑娘你来,还用找借口?
慕云吟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了那个双獾玉坠。
“这个双獾玉坠,也一并还给祺王殿下吧。”
慕云吟说着,把玉坠放到了披风上,然后一起放在了旁边的空椅上。
“太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的。”慕云吟加了一句。
钟遵一惊,看着那件白色的披风上,放着的那个玉坠,心凉了半截,最后算是明白了一二。
这吟姑娘还活着,祺王肯定已经知道,但这个吟姑娘,已经变心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祺王一天暗自神伤,原来,是因为这个吟姑娘已经变心的缘故。
钟遵想起了那天,祺王拿着那个石榴,连皮带蒂咬下去的情景。
看着披风上那个双獾玉坠,钟遵心里越发为祺王不值。
“亏祺王殿下在听到吟姑娘遇难时,不顾路途遥远,千里迢迢的到云南寻找,原来吟姑娘,早有心退还这个玉坠了。”
钟遵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儿,说着竟有点说不下去,停了一下,才又愤愤的接着说。
“吟姑娘既然知道这礼物贵重,当初为何又要接受了呢?”
祺王竟然去云南找自己?慕云吟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
慕云吟不知道表妹生前,还有着这样一个在乎她的人,在知道噩耗的时候,不远千里的去云南寻她。
可是,在慕云吟的内心深处,已驻足着一个眉如青山远黛,眸似温润清泉的身影。
慕云吟答不出这个叫钟遵的侍卫的话,心烦意乱的看了一眼玉坠,拿起来,又放到披上。
“就是,吟姑娘,既然此玉坠贵重,吟姑娘还是不要随便让我们代收。若被我们几个粗人弄丟了,祺王殿下还以为吟姑娘一直保存着它呢。”
阿健年纪不大,反应倒是快。
阿健想到的是,如果他和钟遵收下了这个吟姑娘送还的玉坠,祺王回来时,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慕云吟犹豫着,又把已经放到披风上的玉坠,拿了起来,捏在了手中。
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有些事,还是要面对面的解释。
捏着这个玉坠,玉坠的润凉,侵入掌心,竟让慕云吟烦躁的内心,稍稍平静下来。
钟遵和阿健,看到慕云吟重新拿起了玉坠,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好,等见到祺王,我亲自还给他。”
钟遵和阿健不住的点头。
“是这个理。”
钟遵说着,不停的朝外面看。
“吟姑娘你坐着,我去给你摘葡萄,你最喜欢吃的那棵葡萄,今年结了好多。”
阿健说着,跑了出去,但并不是跑到葡萄架下。
阿健跑到王府外面,左看右看,仍然不见祺王回来。
慕云吟已经喝完一盅茶,还不见祺王回来,那个出去的阿健,也不见回来,说好的葡萄呢?
“既然祺王殿下不在,我就先回去吧。”
慕云吟起身就往外走,钟遵心里干着急,又不能强拦住。
“吟姑娘,不再等等?”
“不等了,祺王进宫一趟不容易,他肯定要他陪母妃聊聊天,估计还要陪母妃用了晚膳才会回来的。”
慕云吟出了正殿,阿健才端着一盘葡萄回来。见慕云吟离去的背影,和钟遵无奈的叹了口气。
慕云吟从正殿一路走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上心来。
慕云吟逃也似离开祺王府,走出那扇紫黑色的大门。
站在外面,阳光下,有朱红翠绿晃眼。
蓦然回首,慕云吟突然发现,那棵果实累累的石榴树,伸出墙外的枝枝蔓蔓,自己竟站在下面。
时光轮转中,一个翦羽黛眉,星眸流转的少年郎,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一秋的景色,瞬间暗淡。
慕云吟的头,突然疼痛难忍,似天旋地转。
黄鹂吓得抱住了慕云吟,直到慕云吟恢复过来。
祺王果然在宫中陪母妃用了晚膳,才从宫中回来。
一进正殿,便看见了那件白色的披风。
祺王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
祺王走过去,拿了起来,紧紧的捏着,向卧房走去。
“那个,殿下,那个,吟姑娘还来的。”
“我知道。”
祺王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那个吟姑娘………”
从钟遵和阿健结结巴巴的话中,祺王似乎猜得了什么。
“那个玉坠,她也要还回来么?”
钟遵听了,不敢再出声。
“没有,吟姑娘没有说要还那个双獾玉坠。”
祺王冷笑道:
“看来你们已经看到那个玉坠了,还知道叫双獾玉坠。”
后面的俩人语塞,不敢再出气。
“她已经记不得本王了。”
后面的俩人又开始气愤,为祺王不值。
太子和这个吟姑娘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原来这个吟姑娘,也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亏她长得冰清玉洁似的。
“她失去记忆了………”
祺王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走进了卧房,关上了门。
留下外面两个人愣在了那里。
回到府里后,慕云吟从袖中拿出了玉坠,温凉的玉坠,在慕云吟手中泛着晶莹的光泽。
“女郎,这个玉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慕云吟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不是说,是我去年来建康时就得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