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正福院，一位年约七十的老妇人跪在正房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都低着头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你走吧，老夫人是不会见你的。”流霜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人。

　　她是顾氏身边的陪嫁丫鬟，和顾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早些年也是面前这位老妇人带出来的，当年她们几个女孩儿还拜了她做干娘。

　　那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连小姐都很尊敬的人，却带给小姐这么大的伤害！

　　老妇人是闫嬷嬷，是方家老夫人顾氏的奶娘，也是柳姨娘买通换子的主要人物。

　　也是巧了，本来她已经被自己的儿女接出去安度晚年了，可是她听说方绍坤死了以后，就匆匆赶来方府了，昨天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见上顾氏一面，就听说当年换子一事曝光了，又知道顾氏病倒后，就一直跪在这儿。

　　“流霜，小姐醒了没有？”闫嬷嬷抬起头问道。

　　流霜讥笑道：“小姐！你还配叫她小姐，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流霜听闫嬷嬷叫顾氏小姐，心里怒气翻涌，这些年小姐最信任的莫过于闫嬷嬷了，就连她们几个丫鬟都要靠后一些，被自己至信之人背叛，换做谁恐怕都会崩溃！

　　闫嬷嬷低下头似乎不敢面对流霜的指责，那张爬满皱纹的脸，早已满是泪水。

　　流霜的眼角也蓄了泪水，她心疼！心疼自家小姐这么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养着的儿子，居然是仇人的儿子，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霜嬷嬷，老夫人醒了，在找您呢。”一个小丫鬟跑出来喊道。

　　流霜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去，而闫嬷嬷也下意识想起身跟上去，刚抬起一只脚，顿了顿又缩回去，重新跪在地上。

　　顾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轻轻抿了抿，见着流霜进来，哑着嗓子问道：“查出来些什么没有，进展如何了？”

　　顾氏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流霜上前，一把捏住顾氏的手，担忧的叫道：“小姐…”

　　“我没事。”顾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流霜叫过自己小姐了，她见流霜担心的神情，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又道：“你放心吧，在没有找到我儿子之前我是不会垮下的。”

　　流霜心里很是苦涩，看了外面一眼，说道：“闫嬷嬷在外边跪着，老夫人要不要见见她？”

　　“让她进来吧，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是因为什么。”顾氏似是叹息的说道。

　　流霜点点头，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叫闫嬷嬷。

　　闫嬷嬷一进来就匍匐着跪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小姐…”

　　顾氏也有几年没有见过闫嬷嬷了，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满鬓白发的老妇人，与记忆中那个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的妇人渐渐重合起来。

　　“为什么？”顾氏平静的问道。

　　闫嬷嬷讲起了她的一段谁也不知道的过往。

　　原来闫嬷嬷曾经与人有私情，还生了一个女儿，当年柳姨娘就是用这个女儿来拿捏住了闫嬷嬷的。

　　她将一切都交代了，包括当年的几个接生婆与当初送孩子的那家人，当年她也知道对不起自家小姐，所以曾经想过过后偷偷将那孩子接回来自己养着，可是柳姨娘很精明，没多久就将那家人赶走了。

　　不过，她告诉顾氏当年孩子身上有一个胎记，而且她也寻摸着以后能找回来，在孩子的胳肢窝下留下了顾家的族徽。

　　“奴婢知道是奴婢对不起小姐，只是希望小姐能放过奴婢的几个曾孙。”闫嬷嬷的儿女都是良民，可是以方家和顾家的势力，想要整治她家却是再容易不过了，所以她只盼望着能留下她的几个小曾孙就好。

　　顾氏出神的看着跪在地下的闫嬷嬷，后疲惫

　　的闭上双眼，“你下去吧。”

　　闫嬷嬷抬起头又看了看顾氏，转身走了。

　　方家换子的事虽没有张扬出去，可是在苏州还是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了人们闲聊时的谈资。

　　而姬茂和程源带着的商队也终于到了苏州的地界，虽然在苏州人生地不熟的，可是他们带的东西新鲜，所以反响很好，很快就被当地的商户分销了。

　　他们依照方令月的吩咐，回程时带了些在北方紧俏的小物品，他们的出现就像是昙花一现，出现的快走的也快，以至于很多尝到味道的人，再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晚了，也因为这个错过了几个大商户。

　　不过这都不打紧，方令月的本意这一趟就是试水的。

　　“小姐，小姐…”七音在外猛敲门。

　　方令月轻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她立马困意全无，这个时候叫她，肯定有什么急事儿。

　　“什么事？”方令月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出来，问道。

　　七音在外面急的团团转，见着方令月出来，连忙上前，“小姐，老爷和夫人吵架了，刚才我瞧见夫人一个人去了那边的院子。”

　　七音说的那边院子就是以前她们住的那个宅子。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方令月边走边问。

　　七音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回去看着我爹，我去看看我娘。”方令月吩咐道。

　　以前的宅子没有改变，每间卧室也是铺好床的，主屋的灯亮着，方令月直接推门进去。

　　宋慧娘坐在床边独自垂泪，连方令月进来都不知道，她的手轻轻抚着小腹。

　　“娘，您这是做什么？”方令月走过来拿了一根凳子，坐在宋慧娘面前。

　　宋慧娘见着方令月好像看见了依靠，带着哭腔，哭道：“阿月，你爹他欺负我。”

　　说着就伤心的哭了起来，那委屈得！

　　“好好，我去给您讨公道，您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这是。”方令月轻轻揽着她娘哄道。

　　突然蜜汁尴尬！感觉她娘变成小孩儿了！

　　“我，我…”宋慧娘欲言又止。

　　方令月盯着她，快急死了，她轻轻笑道：“有什么事要说出来才能解决嘛。”

　　“我…我怀孕了，可是你爹非说不要，非让我打掉，呜…呜…”

　　宋慧娘豁出去了，一边儿哭一边儿委屈万分的道来。

　　呃！

　　方令月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她娘这是‘老树开花’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才三十五六岁，这要搁现代，生头胎的人都大有人在。

　　宋慧娘见方令月半天不说话，又哭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们，你看你，你看你半天不说话分明也是支持你爹，不要这个孩子的。”

　　“哪有呢娘，我这是高兴，高兴！所以才没反应过来的。”方令月看她娘这样，立马哄道。

　　宋慧娘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方令月在她娘不相信的眼神逼视下，就差对天发誓了！

　　宋慧娘断断续续讲出了原委，原来今天宋慧娘在外面买东西，有些不舒服，就去看了大夫，这才发现自己怀孕快三个月了。

　　她欣喜的回来告诉方大贵，刚开始方大贵也挺高兴的，可是到了晚上，方大贵就说不要孩子，让她将孩子打掉，她一时想不过，两人就吵了起来。

　　方令月好说歹说才将她娘给哄睡下了，打算明天好好跟她爹谈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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