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芙坐在桌子的这一边。
桌子的那一边上并没有人。
燕小芙默默地搅了搅手里的豆腐脑,把上面的香菜叶子辣椒油什么的全部搅的更均匀点,然后捧起了这碗被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的喝了一口。
啊……好爽……
她对面的屏幕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头同样捧着碗豆腐脑看她,手里的那碗豆腐脑也已经喝到一半了。
燕小芙对于晚上六点多喝豆腐脑这种事情表示挺新奇的,对于这种吃饭方式更加新奇。当然这在饥饿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她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份外卖,连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
昂热是一个风骚的老头儿,这点从他那跟同龄人完全不像的举动和他胸口插着的红玫瑰就可以看出来。
燕小芙一边喝豆腐脑,一边啃着包子,身上是那身陪伴她风风雨雨走了好几个位面的教主服,上半身里面鼓鼓囔囔的,里面藏着一身红色的套头衫。
红色的大裙摆下面是她的水洗牛仔裤,和一双有些灰灰的耐克山寨运动鞋。
燕小芙自己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都觉得这一身打扮很像神经病,她在楼梯上正面对上了一个前来打扫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她,然后飞快的从她的身边溜走了。
燕小芙对自己这一身行头保持了严重的怀疑,然而目前来看,在昂热校长的眼中,这身衣服压根就算不了什么。
你看,最起码他还能对燕小芙笑出来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发着弹幕,几个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叫嚣:“昂热你好帅!”“校长我要给你生猴子!”的□□已经被通通无视了,剩下的人则在纷纷吐槽燕小芙坐在包了场的餐厅里,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跟一个屏幕里的老爷子对面喝豆腐脑的举动。
简直……闲的蛋疼。
昂热是个非常有绅士风度的老男人,即使他一会要去来校董会,他此时依旧是不缓不急的搅动着手里那碗已经成了渣渣的豆腐脑,很有耐心的等燕小芙喝完。
索性燕小芙并不是个墨迹的人,她飞速的吧豆腐脑和包子干掉,然后擦了把嘴,抬起头来凝视着屏幕上的老男人,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说实在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昂热的脸……莫名的像极了黑道教父。
燕小芙有点慌,不过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直瞎叫嚣:“你可是教主啊!连个校长你都干不过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之类的话,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准备好了被扒皮抽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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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悄悄地来临了。
此时的时间是18:15,对面楼顶的大钟上清清楚楚的显示了这个时刻,长长的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投下了斑驳的痕迹。
一个男生静静地站在楼下,不声不响,像是在等什么东西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衣服,白衬衫配着已经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然而最简单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却把他衬的跟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样。
世界上就有一种衣服,穿着的人遍地都是,然而能穿出真正气势来的,却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人。例如白衬衫,例如蓝色套头衫。
或许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曾经住过这往一个男孩——
这种男孩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只存在于言情小说中的男孩子,他长得高高瘦瘦,能把一堆理科卷子做的倒背如流,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在球场上打篮球的身影却能使全校的女孩子们出动,在球场边撕心裂肺的为他喊着加油。
如果这个男生还会个乐器什么的,那就更完美了。
上古时期的流川枫或许可以担当此项重任,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货成绩太渣了,每次一到考试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到萌。
这种男生就是那种苏的不能再苏的套路,然而值得伤感的是,大部分女生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对爱情这种狗屁东西失去了神秘的期望。
除非你的眼前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
楚子航听见耳机中传来电流的声音。次拉次拉的,过了几秒钟回复了正常,这预示着隔着大洋的校园总部将和他再次通话。
“子航,行动计划已经确定,支持你的人将在15分钟赶到,你们会有15分钟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入侵时间定在18:55,19:00门卫换班,是最好的撤离时机。”耳机里传来的是施耐德教授低沉嘶哑的声音。
楚子航微微皱了皱眉,“我不需要支持,我已经研究了这栋楼的结构,我一个人足够完成任务。”
“这些资料非常重要,行动又在中国,我们希望行动尽可能干净利索,不要产生任何伤亡,只是取回资料那么简单,所以决定派人支持你。”
“人多才会导致麻烦,你们派了多少人的团队?”楚子航压低了声音。
“8人,加你一共9个,你是队长,还有一个临时加进来的特派员。”
“十个人?人数太多了,简直是个突击队。”
“这个我们已经叮嘱了派去的人员,务必便装,你们每个人使用的通讯工具只有移动电话,没有头盔、配枪、刀具和战术手电筒,更没有狙击支援。你们靠的只是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这样在外人看来就不像是一场有组织的入侵。”
“像是银行劫匪。”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大厦顶层,玻璃幕墙映出巨大的,昏黄的夕阳。
严格意义上来讲,楚子航是个喜欢于单打独斗的人,这一点上他的导师对他了解的更为透彻。
像他这种逼格的人就应该像越前x马一样,双人打球从来不会,你还不如让他一个打俩,这样才符合他的人设。
然而那边的人却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他语气严肃的说到:“服从命令,这是我们没有把你作为一个学生来看待,我们认为你是执行部的专员!”
“我服从,我只是希望你派来的人不要入出麻烦。”楚子航低声说。
……
燕小芙穿着身红色的套头衫,下面是牛仔裤和山寨鞋,手里还拿着一跟棒棒糖,在不停的舔啊舔,舔啊舔。
这根棒棒糖是昂热在饭后给她的小甜点,据说是某个某个巧克力公司生产的,多么多么贵的,通常都是当做限量品贩卖的,然而吃起来……咳咳,你跟一个并不喜欢吃巧克力棒棒糖的人来评价确实是困难了点。
要燕小芙来说,这根棒棒糖有点咸。
此时的她仰面望着西边的天空,那上面有一块厚厚的阴云,跟东边这里夕阳普照的景色结合起来,整个天空看起来就像一幅抽象派和现实派结合的油画一样。
燕小芙觉得此时自己就好像一块被拧干了水分的抹布。
感觉身体快被掏空……
观众们一边看着美丽到有些壮观的的天空,一边还在不停的讨论着燕小芙跟昂热刚刚那谍战片即视感十足的对话。
这都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了,讨论的热度还是没有降下来,燕小芙觉得也是挺心累的。
其实总得说来,昂热老爷子的绅士风度是从头持续到尾,严谨而卓越的展示了卡塞尔学院的大校风范,他问的问题也都是很简单的问题,然而燕小芙就莫名的有了种刚做完仰卧起坐又要去测八百米的感觉。
心累啊。
她举起自己的手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七点。刚刚昂热在吃饭时说,给她准备了个饭后消食小活动。然而并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她只需要在情况出现异常时搭一把手,否则只要默默地在外面等着,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就好了。
燕小芙看了眼面前的这个高大的建筑,夕阳在玻璃上反射出了美丽而又冰冷的光。这种大公司对于燕小芙这种半无业游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神圣的禁地,所以她找了个墙根,把套头衫的帽子往头上一罩,默默地蹲下了。
燕小芙感觉如果小哥现在在这的话,他的反应就差不多是这样。
简单来说,燕小芙明白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因为原著里清清楚楚的写着呢。观众们此时已经刷起了非常一致的弹幕,整个屏幕上飘满了白色的雪花片一样的东西,上面都是:“我要见师兄!”“让我见师兄!”“我要看师兄的眼睛!”“我要看腹肌和人鱼线!”这样没羞没骚的东西。
然而燕小芙确实是不能按照观众们的想法来,她的耳朵里面现在还别着一个小小的无线耳机。
她要听命令的。
过了很久,一直到太阳都快完全的沉下去了,燕小芙的耳机里忽然穿来了一些声音。
燕小芙认真的听完那边人的话后,起身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然后她走进了不远处的那个大厦里,从半空中缓缓的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