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蒸腾的浴室里,柴火烧的十分的旺。
恺撒和楚子航经常一人泡着一个浴缸,最角落的那个浴缸里泡着的是跟条死鱼一样的路明非。
他已经昏迷两天半了,换算成小时来计算就是六十个小时。
这几天楚子航和恺撒怕他凉,就一直把他泡在浴桶里,毕竟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就是这间小小的浴室,除了泡澡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所以他们格外的喜欢泡澡。
这一天,昏迷的路明非正在浴缸里泡澡,恺撒在外面添柴,两人这么祥和的过了一段时间后,恺撒忽然间听见路明非的那个浴桶里传出了动静。
恺撒立刻跑到了路明非的浴缸前。
“嗯……”浴缸里传来了一声呻·吟,恺撒的表情立刻变得开心了起来,“你醒了!好极了,先喝点酒压压惊!”
“你……你是谁?”浴缸里传来了路明非迷迷糊糊地声音,“我……我这是在哪里?”
恺撒拿起了一杯装满了伏特加和冰块的杯子,直接掐着路明非的下巴就给他灌进去了,路明非被伏特加呛的一咳嗽,恺撒道,“镇静!镇静!你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刚醒来可能会有些不安,所以我才给你灌了一杯酒,不过你看起来很有活力啊!”
路明非惊魂不定的打探着面前的这个人,他看了好几眼恺撒,然后忽然间说道,“可能是我苏醒的方式不对,现在我躺下重新醒一次……”
“你醒来一千次看到的也是我啊,你是觉得醒来发现楚子航在陪你洗澡你会更爽是吗?”一身紫色马甲,留了个风骚的挡眼卷发刘海,就连眼睛上都涂了魅惑的紫色眼影的恺撒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倚在墙上,那一身紫色马甲是一直开叉到腰间的,再开点肚脐眼就要露出来了,配合着他那大到不行的胸大肌,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力格外强烈。
实话实说,路明非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哪个紫衣□□……
路明非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对了,他迷迷糊糊地跟恺撒出了浴缸,迷迷糊糊的听着恺撒给他讲,“这里是高天原,在日本神话里,高天原是天堂一样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正在天堂里。”
胡扯。绝对是胡扯。
谁家的天堂需要穿成这个娘炮样?
路明非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嘴里还是没有说出来,恺撒领着他穿过了一条十分华丽的走廊,走廊上都是各种各样华贵的摆设,铺着精美的地毯,路明非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一道大门前,恺撒十分严肃的转身对他说:“一会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鬼哭狼嚎出来。这里规矩很严。”
“这不像老大您的风格啊,老大您怕过谁啊。”路明非话刚说完,就看见面前的门开了,瞬间一惊,“妈呀!这么大的屁股是谁的啊!”
……
“老大,你说我还有机会穿回原来的世界吗?”路明非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上半身全·裸,切着金枪鱼的人,他赤·裸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台上的那个人安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块金枪鱼,全身上下的布块加起来还没有路明非的一件外套多,说实话,路明非见他赤·裸上身的样子不止一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
这个本质都是不同的,前者是浑身带着猩红的血和冰凉的鳞片,后者……是浑身带着一种闷骚的骚气……
“接受现实吧,那就是楚子航。”恺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什么情况啊这是!”路明非已经彻底疯了。
当他看到一位贵妇将手中的香槟酒朝着楚子航的身上泼过去,酒液顺着光滑的胸膛慢慢的流下来后,内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更明显了。
“这是高天原。”恺撒拍了拍他,“牛郎夜总会,就是女人付钱,我们陪她们喝酒。”
路明非脚一滑。
“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脚,脚麻了……”
……
“那天晚上中枪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小小的浴室里,楚子航,恺撒,路明非三个人都在泡着,恺撒给路明非解释最近他们遇到的情况。
“我和楚子航抢了一个摩托车,想找个诊所给你治枪伤,但是我们被通缉了。”恺撒道,“一定是蛇岐八家把我们的行踪通报给了警方,我们躲躲藏藏的时候,忽然间在墙上看见了‘男子花道,女子天堂’这种乱七八糟的广告语。”
“后来我们问他们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安身的地方,再给你找个医生,他们很热情,我们就跟着他们上了广告车,来到了高天原。店长说很看好我们俩的潜力,要把我们培养成人才。”
“这赤·裸·裸的是看上了你们俩的美色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路明非喊道。
“镇定。”恺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要这样想,这里没有人追捕,店主之类的会保护我们,我们还不用卖身,简直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我们可以在这里一直待到风头过去,这里距离蛇岐八家也很近。“
“这不是重点吧!我觉得我不清白了!不干净了!”路明非大吼。
恺撒根本就没管路明非悲愤的哀嚎,他直接趴在了浴缸沿上,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抬起头来问道,“哎,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你……当年在北京地铁下面,见到胭脂教授的最后一面是在什么时候?”
“胭脂教授?”路明非好几个月都没听人谈起过这个名字了,这位堪称是卡塞尔史上就任时间最短的教授,前后不到两个月,教的是一门十分偏门的选修课——东方经典戏曲鉴赏。
卡塞尔学院知名的教授有很多,每个教授都是屠龙领域的名人,虽然这些教授们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普通的样子,有些甚至酷似田间老农,但是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的生平拿出来,就是一段传奇。
这位胭脂教授相比而言就有点像是走后门进去的了,如果不是当年她被确认死亡后,卡塞尔学院的花被悲伤的姑娘们摆了整整一个教学楼,并且在报纸上连着发了超过十则讣告(每一个报纸都是那种相当具有影响力的报纸),估计这位胭脂教授的存在感绝对会少到虚无。
然而,就因为之后卡塞尔学院学生们一系列的动作,这位胭脂教授的名声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带起来了……现在别说是全世界的混血种们,就连非混血种都有人能认出来这张脸。
毕竟当年这位教授连上的那几个报纸说出去都十分的吓人,让不少人都误以为这又是哪个背景深厚的人。什么阿联酋的公主,英国王室的私生女,每个非洲部落的娘娘……
路明非坐在浴缸里呆呆的想了两秒,他脑子里面闪过的倒不是那段时间卡塞尔学院的姑娘们疯狂的讣告给卡塞尔汉子们带来的恐惧,也不是学院究竟是如何连下了三条全校通告来安抚愤怒且悲伤的姑娘们……他只是忽然间想起来了那件被扔在北京地铁的衣服。
楚子航从水里取出了自己的那把刀,他洗澡都是带着它进浴缸的。自打第一天他梳了那个牛郎头之后,高天原的负责人就没再让他梳那个发型了,而是换上了一个长长的假发。
他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然后直直的朝着门外走去,路明非在后面看的莫名其妙的,朝着他喊,“师兄,你洗好了吗?”
“你别管他,他怕鬼,不敢听。”恺撒挥了挥手,继续问,“当年胭脂教授死亡的消息可是你带回来的,就你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你说一下,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怕鬼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啊……”路明非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实际上,胭脂教授的尸体并没有找到,在北京地铁里留下来的“遗物”也只有那件红色的衣服,这在一般情况下,只会在卡塞尔学院的档案里被标上失踪的记号,然而真正使得学校最后将胭脂教授档案归于死亡的,正是从北京地铁出来后哭的跟个狗子似的路明非。
当时去接他们的教授和救援队,一问起其他人,路明非还都能说的出来,什么夏弥,楚子航,芬里厄,但是只要是提起胭脂教授,路明非就一定会斩钉截铁的跟你讲,“胭脂教授死了。”
哪怕是后来救援队一直都没找到胭脂教授的尸体,路明非依旧一直这么说,当时他的那个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给教授们都惊了,后来写死亡人员的时候,校长昂热大笔一挥就把胭脂教授填了上去。
后来……
后来卡塞尔学院的妹子们就炸了……
咳咳,恺撒看了眼路明非,他知道路明非犯浑,但是胭脂教授死亡的这件事情当中,他坚决的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搞不太清楚,他就对路明非说:“那我一会带你去看一场表演,是最近高天原的压轴大戏。”
路明非觉得今天莫名其妙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他说胭脂教授死了是有原因的……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是明镜的。
当时的他花了四分之一条命,将北京地铁里面所有还有着一口气的生物都吊了命回来。
当时开了四级暴血,实打实的已经变成了杀人猛兽的师兄连眼睛都瞎了,还剩下一口气,已经双手放在胸前安详等凉了,就是被他给救回来的。不过夏弥和芬里厄却因为早已咽气,所以没能复活。
当时路明非在北京地铁下面找了很久胭脂教授,但是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都没能找到她的身影,他后来忽然间突发奇想的问了一下路鸣泽胭脂教授在哪。
路鸣泽说,她早就不存在了啊。
……路明非就因为这句话,一直坚持胭脂教授已经死亡了,因为所有人都可能骗他,只有路鸣泽不会,虽然这小恶魔很可恨,但是还是比较讲信用的。
恺撒领着路明非走了出去,两人顺着一个厚厚的幕布朝着前面望,恺撒说:“你看吧。”
路明非探出了头,看了看台上的那个穿着红色和服,扮演着金鱼妖的人。
头顶的灯光打的很亮,看起来就像是天堂一样。
路明非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