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八贝勒胤禩就带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走了进来。
胤祥这不小的屋子里这会儿子居然显得有些狭小了。
胤祥和胤禵对视一眼,想问八贝勒是不是他找来的?
胤禵却回过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表示他也是一头雾水。
八贝勒见没人接腔,微微笑了道:“怎么?还不欢迎我们吗?”
“是谁不欢迎呀?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开府搬了出去,给他们腾了地方,偶然回来盘桓一夜,他们还嫌弃我们不成了?”没等胤祥和胤禵作答,大阿哥也走进了屋里,接着八贝勒的话说道。
大阿哥是康熙的第五个孩子,却是第一个存活下来的,生母又是位于四妃之的那拉氏,尊荣仅此于皇太子。康熙三十七年封直郡王,很是得帝王器重喜爱。
此时大阿哥走了进来,大家纷纷自觉列成一排,向他行礼请安。
大阿哥满意众人的恭顺,摆了手让大家免礼,“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虚礼。”
“诸位兄弟都好早啊。”大家刚刚松散了神色要叙话,三贝勒就拉扯着五贝勒边走边说了进了屋。
一时间这屋子里除了太子和胤禵往下那些年纪小的,竟是齐聚一堂。
本来是为了躲清净而来的胤禛此时不由得眼角一抽,偷偷看了一眼胤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谁料胤祥回敬了他一个更苦的笑容。
三贝勒胤祉本是和大阿哥同年被册封为诚郡王的,后来因在敏妃丧百日里剃头,被降为贝勒。荣妃娘娘虽然一贯和睦六宫,也因着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所以对胤祥始终算是还有些照拂。但不代表三贝勒就能咽的下这口气,所以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却也是很少有好脸色给胤祥。
毕竟众人是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胤祥少不得还是要尽到礼数的周旋,于是笑了给三贝勒,五贝勒请安,“三哥,五哥今儿怎么也想起来和我们一处找乐子了?”
五贝勒知道三贝勒和胤祥之间的那点小隔阂,所以抢先笑了道:“要不说是巧了呢,今年孩子多,女眷多,温恪领着侄子侄女们闹的很。我额娘嫌有我在碍着娘儿几个乐呵,干脆就了我一个出来。”
八贝勒紧跟着出来打圆场,拉了三贝勒说笑,老九自然的拉着老十一起凑了堆儿。
大阿哥则是拉了胤禛在胤禵身边坐下,瞟了一眼桌上的就坛子打趣胤禵说,“你小子也太小气了,就这么一小坛子酒,够不够没人一盏的不好说呢。”
胤禵挠了挠头,咧嘴笑了道:“哪能想到哥哥们都跟约好了似的,来的这么齐全呢?”
“去去去,别小气,让他们多多的再拿些来。今儿晚上咱们都喝舒坦了才行。”大阿哥在桌上比划着,让胤禵找人上酒。“我可不白喝你的酒,我从我额娘那里可是带了下酒菜来呢。”
那边八贝勒听见了,笑着接口道:“可巧了,我出来时也让人包了好些果子带过来。正好一起用了。”说着就拉了三贝勒要往桌边坐。
胤祥听了赶忙吩咐海亮加些桌椅进来,“不然就去你十四爷屋里抬他的塌来,窝在一处反倒暖和。再找几张高脚几来,每人手边有个放酒杯的地方就得。”
众人都赞胤祥好安排,纷纷准备脱了外面的大衣裳,松快一会儿好等天亮了再折腾。
老十看见九阿哥胤禟没动,顺手就推了推他说:“九哥,你还愣着干嘛?脱衣服上炕,咱歪一头儿啊。”
胤禟看了看众位,微微皱了皱眉头说:“老十三的主意倒是不错,可这里终究小了点,挤下咱们这么多人,一会儿只怕就尽是腌臜气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都说胤禟说的不无道理。可不是吗,一屋子躲暖关了门窗大老爷们儿,吃酒打屁的一夜,想想就知道明早的情形好不了。
大阿哥不喜欢人说话藏着掖着的,直接朝九阿哥叫嚷道:“我说老九啊,你说的倒是不错,可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没有的话趁早脱利索了和大家一起才是正经!”
诸位阿哥们听了也都跟着起哄,让胤禟有好主意就说,没主意就赶紧从众。
胤禟少不得有故弄玄虚了几句,见着真的吊起了众人的胃口,才不紧不慢的说:“这宫里能就和咱们这么多人呆着的地方,除了太子的毓庆宫,你们谁还能找的出别的地方来?”
大阿哥头一个就不屑道:“嗨,我还当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也是不靠谱的。”
没等胤禟开口,十阿哥就先说道:“大哥,这有什么不靠谱的?我觉得九哥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弟兄几个与其挤在阿哥所里,还不如去找太子爷一起热闹热闹呢。”
胤祥看见胤禛不住的皱眉头,不动声色的小步挪到了他身后,小声道:“四哥,我怎么觉得九哥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胤禛不好多说,只是看着已经开始争论起来的大阿哥和九阿哥那边,装作说闲话似的微微笑了答道:“不然他能想着去招惹太子吗?”
胤祥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挪开一步和胤禛拉开距离,刚想打断大阿哥他们的话,就被胤禛一把拉回到了身边。
“先别管,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胤禛说着在胤祥的手臂上又重重的捏了一下。
胤禵在一旁看他们越说嗓门越大,也觉得有些不安,看了看拿了桌上茶壶自斟自饮的胤禩,又看了看站在一处的胤禛和胤祥,他还是走到自己亲哥哥身边,小声道:“哥,他们这是要干嘛?”
胤禛有点诧异胤禵会站到自己身边来,但还是安抚道:“没事。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你就跟在你十三哥身边就是了。”说完看了一眼胤祥说:“你拉着些老十四,他们就是闹翻天,你们也不许跟着起哄。”
胤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胤禟在气势上终归不是大阿哥的对手,没争一会儿,就向八贝勒求助道:“八哥,您来说句话呀。我说的哪里不妥了?”
八贝勒是康熙众皇子里受封最早的阿哥,早年曾养在惠妃宫里,所以和惠妃和大阿哥也都算是亲厚。这会儿子胤禩当然谁都不会得罪,于是照例是打起了圆场,“老九的主意没错,但大哥的话也没错。毕竟是太子的东宫,也有着女眷们在,咱们这么多人贸贸然的就过去了,肯定是不妥帖的。”
“你看,你八哥也不赞成咱们去。”大阿哥马上应和道。
胤禟也不甘示弱,继续辩道:“八哥是说我们不打招呼就去才不妥帖。既然这样,我们派人去先禀报一声,走走过场,随后再去就是了呗!”
“就是就是!”老十马上就附和着胤禟的话叫唤起来,“这大冷天的,我就不信太子还不疼一疼咱们了!”
八贝勒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边,沉吟着一时没说出话来。
倒是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三贝勒突然走到众人中间道:“我倒是觉得老九说的值得一试。左右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只管去试一试。成了,大家乐呵,不成,咱们回来自己乐呵就是了。”
听见三贝勒先说了出来,八贝勒才搓着手一副为难样跟着道:“既然三哥也说了,那要不咱们试试?”然后看向了众人。
五贝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言他从众。
胤祥和胤禵都看了四贝勒,等着胤禛说话。
胤禛正犹豫的功夫,却瞥见胤禟不着痕迹的偷偷踢了老十一脚。
十阿哥当即就又跳了出来,“横竖不过是试试,这样的,咱们也别在这干等着。打了小太监前头跑着去送信,咱们就后面跟着走。二哥定然不会驳了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子,这些不过是走走过场,咱们跟去也省的大过年的折腾奴才们前前后后的跑了。”
十阿哥的生母温僖贵妃钮祜禄氏在康熙三十三年就丢下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十阿哥撒手而去了,但因为生母的贵重,以及钮祜禄氏一族的强大,倒从来也没人敢欺负了这位十阿哥去。再加上这位十阿哥天生一副傻大胆的鲁莽性子,连皇帝也说他是憨直可爱,从不计较他言行上的莽撞。
所以这样没有顾忌的话从十阿哥嘴里出来,倒好似也没什么奇怪的。
十阿哥这回不仅嘴上说的清楚,手脚也跟着勤快起来。推了这个拖那个的,就招呼着众人出了门。
胤祥莫名其妙的紧紧拉了胤禵跟在最后往外走,顺口问道:“你听见谁应和他了吗?”
胤禵撇嘴道:“我都没听见有人出声,不知怎的就见大家都出来了,我才跟出来的。”
两人说道这里,忍不住对视一眼,随即就去找胤禛的身影,却突然现明明刚才好像还夹在人群里出来的四贝勒突然就没了人影。
“四哥呢?”胤祥拉着胤禵和前面的人群又错开了些距离。
胤禵四下看了又看,也是一脸茫然。“我也没瞧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