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荆翊便是带着人在隔着棘阳府只有一里的地方盯着匪徒的动静。
现在匪徒的底细,淯阳官军这边已经是从收降的匪卒口中得知了,如今淯阳府内的匪徒只剩下不足两千老弱,其中还有着不少伤员。
因此,荆翊距离棘阳府这般近,也没有刻意隐藏,却是一直没有派人前来,可见匪徒的确是没有多少底气敢继续和官军叫板了,荆翊的任务是监管这些匪徒,并且拖住他们前往泌阳,等到大部队前来。
却是没有想到,这伙匪徒倒是沉静的很,一个白天窝在棘阳府内都没有动静,荆翊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找上门去,于是荆翊也是这么也便是远远看着这群匪徒的动向,并且派人去通知后方的自家殿下。
林玧琰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项鹰请示道:“殿下,可是要趁着天色不晚,拿下这棘阳府?”
棘阳令滓垸已经是时隔多日才见到这座府衙,当下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皇六子殿下的回应,可是却失望了。
听见匪徒老老实实的待在棘阳府内,这位殿下便是不似先前那般火急火燎了,素来避开主动出击争取减少伤亡的这位殿下果然是否了项鹰的请示,不过还是让淯阳军做好攻城准备,并且派人前去劝降。
但是匪徒却是对此早有准备,虽然棘阳府的城墙不高,但是林玧琰这方的围墙以及大门早已经是加固了,看上去是要和淯阳官军打坚守战的准备了。
林玧琰就是担忧这样的一群的匪卒被匪徒裹挟着前往人烟稀少的泌阳,眼下却是想着怎么将这匪众围在棘阳府内。
可是不多时,便是听见了监视的斥候送过来消息:“殿下,殿下,匪众似乎是要舞阴方向突围?”
“舞阴?不是泌阳?”项鹰对皇六子殿下的推断向来相信,却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有些失误了。
斥候回道:“不是泌阳,就是舞阴方向!”
一边的林玧琰道:“有可能,舞阴城距离方城山近,且方城军的驻扎乃是舞阴西北,那葛豹必然是知道这一点,或许探知了一条避过方城军的小路也说不定!”
项鹰这才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时候另一个传令小兵却是紧急来报:“殿下,匪众已经突围向了舞阴方向!”
项鹰看了看天色,道:“快要天黑了,说不定这些匪众是要趁着夜色跑掉!”
林玧琰点点头道:“三百骑在前,堵截匪众,后军全速前进!”
诸位将领皆是对着林玧琰抱拳道:“是!”
随即调配兵马,展开对溃逃匪众的追击。
三百骑在宗卫队的带领下,首先出发,葛豹用铁链绑住战马,固然让即使是不怎么会马术的士卒也能够稳当当的骑马,但是却损失掉了灵活性,宗卫队乃是弓马娴熟的好手,故此荆翊将铁链卸下。
随后后军缓慢开拔。
那向舞阴溃逃的棘阳匪众乃是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搏,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自己能不能跑着离开官军的追击了,故此跑得很快。
不过两条腿终究是没有跑过四条腿的,仅仅是在棘阳府北十多里的时候,便是让从城西匆匆出发的官军三百骑追上,并且在半柱香以后,将这群两千多匪徒堵截住。
半个时辰之后,朝后出发的后军便是赶到,才算是包围住了这群匪众。
说实话,林玧琰对这么容易便是围住了最后的匪众有一些难以置信,便是问荆翊道:“可抓到麻氏匪首以及小长安聚都尉葛豹、副尉強塬?”
荆翊仔细回想了一阵,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曾!”
“四下搜索,务必要找出来他们!”林玧琰道,这几人都是此次匪徒举事的关键人物,朝廷问罪,且给一个百姓交代,都少不了拿这些人出来问罪。
不多久,荆翊便是回来对林玧琰回道:“殿下,不好了!刚从一个小头目嘴里问出来,匪众和小长安聚都尉葛豹、副尉強塬等人似乎是前往泌阳去了,这些人就是他们放出来吸引我军的诱饵!”
闻言,林玧琰立即吩咐道:“荆翊,带人去追,难怪我来的时候便是没有看到任何马匹,估计他们是骑马走的,这里唯有宗卫队能够追上去!”
“是!”荆翊随即召集宗卫队。
林玧琰再次吩咐:“务必要去封邑,看看温先生如何!”
“殿下自己小心些!”荆翊点了点头,便是嘱咐了林玧琰一句。
林玧琰点点头回道:“如今棘阳匪患已经平息,放心吧!”
闻言,荆翊这才带人朝着泌阳方向开始追击匪众。
看着荆翊领着宗卫队离开,林玧琰摇了摇头,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这些匪众已经是领先了荆翊宗卫队一个时辰,恐怕要是不停歇的话,宗卫队很难赶上,现在林玧琰担忧的是,万一要是这些逃出去见到自己的封邑大肆劫掠的话,温先生必然是有危险了!
虽然这种可能很小,但是林玧琰却是不得不考虑这件事。
但是林玧琰多虑了,眼下这群骑马离开的匪众只想着尽早赶到方城山,哪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再者在棘阳的老氏族抢到的好东西已经是不少,就算现在在泌阳劫掠一番,又怎么能够带的走呢?
故此,一路上,百余匪徒不敢做丝毫停留。
“驾!驾!驾!驾……”
百余匪众一路狂奔,未敢停留,终于是在八月二十二日的晚间经过了泌阳城。
泌阳城城门紧闭,看来是得到了棘阳正在闹匪患的消息,不过因为匪徒是全速赶过来,泌阳还没有得到棘阳匪患落败的消息。
“爹,大伯,我看到方城山了!”
夜色尚还算是明亮,因为星光璀璨的关系,麻大虎看到了山影轮廓,顿时朝着老爹麻仲和麻伯说道。
麻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赶到方城山下,去抓两个当地的猎户!”
两人皆是应了一声。
当下,顾不得停歇,麻伯也正是要挥鞭拍马,却是见有人说道:“麻首,这马已经跑不动了!”
麻伯冷哼道:“跑不动都要给老子跑,现在距离方城山不过是还有数里路,马都是带不进山里的,跑死了就丢在山下!”
闻言,众人才是继续赶路。
不多时,便是赶到了方城山下,马果然是累死了好几匹,麻伯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让人卸下装在马背上的珍宝!
手底下人很快抓到了当地的猎户,这猎户也是很大胆,手底下人说道:“麻首,这个人是山下这个邑的邑长和他家的长工,见我们进村问是赶路的么,我们就把他们带来了。”
麻伯看了一眼那山邑邑长,也是见后者毫不害怕的说道:“俺说各位客商,想要赚钱也不能真的弄吧,大晚上还要翻山到郑国做生意?”
闻言,麻伯一滞,顿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已方人,一个个背着囊的,的确是一副商人打扮。
还是麻仲反应的快,眼下掩饰住身份还是好的,毕竟这还是在武国境内,于是走上前对这位邑长说道:“邑长,我们这批货鲜,得赶紧送到郑国去买了,所以这么晚还赶路!”
邑长扫了一眼道:“俺说呢,估计是武国南部的水货吧,经常有商人这么晚还要进找人领路,不过客商,这些马是带不进山的啊,走不过去啊!”
闻言,麻仲笑了笑,继续对这位邑长说道:“这些马不带走,放在山下呢,我们到郑国卖了货还回来呢!”
麻伯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二弟是什么意思,随即才道:“这些人有劳邑长看一下……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付领路粮食,我们的粮食这一路上快要吃完了。”
山里人到底是淳朴,这位邑长也是道:“不要紧不要紧,明天从山那边回来,俺会让人照顾好这些马的,等着你们回来,看看这些马是不是少肉了!”
麻仲道:“那就请邑长带路吧,这背着的货鲜呢,怕这天气炎热给闷坏了,尽早卖了郑国人。”
闻言,邑长也是点点头,便是对身边的长工道:“去前面领路,注意着点,前面是不是有狼还是有蛇,别被绊了脚!”
“好着哩!”那长工应了一声,便是跑到了前面,捡了一根棍子领路去了。
“哈哈,这山沟里的人就是好说话!”见到麻仲如此轻易的骗过这邑长带路,麻伯也是朝着自己这二弟毫不避讳的说道。
谁知道这邑长也是颇为健谈,听了回道:“出门在外,谁都有一个难处,你们客商在外,可比俺们这些土里刨食的难多了,再说,俺不也是替你们看着马么,还怕你们跑了不成?”
麻伯闻言,也是与麻仲相视一笑,道:“此话在理,在理!”
随即,这山邑邑长便是照顾大家伙儿赶路道:“这山里路不好走,容易磕磕绊绊的,大家伙儿仔细一些,俺让长工走在前面为你们探路,大家伙儿盯着点路,星光大,看着路上不会出多大事的!”
见着这邑长这般仔细,麻伯也是觉得颇有意思,便是让这位邑长跟着自己!
“大山,给俺唱山歌!”邑长说道。
麻伯看了一眼,说道:“不用,赶山路还是安静点好。”
邑长却是笑着回道:“客商,你就不知道了,俺们山邑可是跟山里的狼有一条规矩的,一唱山歌,他们就不来了!”
那长工大山也是咕噜咕噜叫唤了两声,麻大龙在身边也是说道:“爹,地方上的规矩,就别坏了,我看不是什么坏事!”
麻伯这才没有多说什么了,这长工大山的咕噜咕噜声有些怪异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意思了,或许真的会驱狼也说不定。
“大家伙儿,走吧!”邑长便是捡了一根棍子跟着长工大山,然后麻伯便是让人跟上。
葛豹瞅了一眼周围,便是对身边的強塬道:“我们断后!”
“好!”強塬目色转换,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便是一行人进了方城山。
邑长也是一路介绍方城山,走出一炷香的时候,便是看着前面介绍道:“这段路有些难走,草深一些,山势也陡峭,大家伙儿小心些,大山,你也仔细些,这儿狼多了,唱山歌!”
“知道了,”长工大山也是应了一声,随即咕噜咕噜的叫唤了两句。
“哎呀!”
突然前面临路的长山惨叫一声,麻伯抬起头,似乎是摔倒了。
“大山,你怎么了!”邑长从麻伯身边跑向长山,一边还自言自语道:“让你慢点慢点,你还这么不小心,怎么还摔倒了!”
麻伯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邑长跑过去之后,麻伯也是没有叫人特意跟随,毕竟长工摔倒不过是前面几丈的地方。
数息后,麻伯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怎么没了动静,大龙你去看看!”
麻大龙应声走上前,却是发现原先长工大山摔倒的地方乃是一丛茂密的草,此事居然空无一人,麻大龙立刻回过头道:“爹,人不见了!”
“不好!”
麻伯心头出现这个念头。
却是抬起头看两边的山崖上似乎是突然站出来许多人影,一声朗笑传过来:“卫人韩悝,在此等侯诸位已经多时了!”
顿时,两边擂石滚木瞬间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