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知天高地厚
马背上的浑身是血,好似从血池中爬出来的传令兵翻身下马,来不及等里面的人宣召就跑了进去。
单膝跪在地上嘴角不停的往外溢着血,他边说边喘气:“急报,大魏李慕将军带五千精兵越过我军的防线朝贤阳城急奔而来,离贤阳城仅一百里,羽渊城已经失陷,龙渊城已被李慕大军团团围住。”
“什么?”萧漓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龙渊和羽渊二城在贤阳侧翼,那里山高路险,还横着渭水天堑,李慕军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属下是龙渊城蒙将军的手下,我们将军派属下跟十几个斥候兄弟冲出重围日夜兼程一路直奔贤阳,这一路上杀手源源不断,等到了贤阳只剩下属下一人。”
传令兵说着低头,满是血痂的手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裳,将腰间捆得扎扎实实的竹简抽出递给弯腰过来的林海,“陛下,这是龙渊城战报。龙渊城危矣,请陛下急速派兵驰援龙渊城。”
说完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一旁的萧漓连忙上前扶住传令兵,朝候在一旁的内侍喊道:“赶紧去请太医!立刻去请太医!”
闻言,蒙阗心头大震,一股无法掩饰的寒意顿时涌上了心头。
守龙渊的将军正是他弟弟蒙翊的儿子蒙烁,天资聪颖,谋略过人,也熟读兵书,假以时日肯定能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守城型将军。
但是这样的他对上普通的他国将领能相峙一二,坚持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
但对上李慕这个不世出的良将胜算全无,蒙阗背脊一阵发凉,烁儿凶多吉少。
而且守龙渊这还是自己让他去守的,自己曾经允诺他,这龙渊城守好了就升他的职,让他去南楚边境历练个几年,就升他为能带万人的将军。
还有,一百里,这么说大魏李家军与贤阳仅隔一座城池,那座城池是贤阳最后的防线,如果那座城再破了,贤阳就危矣。
想到这里蒙阗抬眸看向萧戟,萧戟也正好在看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惊恐。
龙渊城十有八九已经失陷,现在只剩下月古城这座屏障,如果月古城再守不住,西秦国必亡。
太医很快就到,不过他看了一眼歪在萧漓怀里的传令兵,面色凝重,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脉搏已停,气息已散。
“少将军,他已经走了。”太医摇了摇头,“身受重伤,能坚持到此刻已经很不容易了。”
“父亲,”萧漓放开这名斥候兵站了起来,喉头翻滚,双目刺红,“父亲,儿子愿意带兵急援龙渊城。”
萧戟沉默,龙渊城到贤阳快马加鞭也就两天的脚程,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蒙家那位小将军再怎么厉害也没有用,这龙渊城十有八九已经失守了。
还有自己儿子有多大能耐他还是很清楚,不要说不是李慕的对手,恐怕连蒙家那位小将军都不如。
一阵沉默之后。
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皇帝身上,皇帝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沾血的竹简,越看脸上寒气越重。
“父皇!父皇!”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娇俏可爱的声音,随后一个小身影急匆匆地跑进来。
看到这个小身影三人连带着皇帝都眉头一皱,这小丫头这个节骨眼跑过来干嘛?
皇帝朝身后的林海使了个眼色,林海立刻上前抱起华滋,“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我们出去玩儿,陛下和大将军他们正在议事,我们出去玩儿。”
“我不出去玩,我也要听你们议事。”华滋扭动着身体死活不肯出去。
林海满脸冒汗,“公主,去老奴那里看乌龟,老奴最近又养了一只机灵可爱的小乌龟。”
林海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养乌龟。
“我不要看小乌龟,我有计策要献。”华滋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尤其是蒙阗嘴巴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有计策要献?小公主还真的能说笑。”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因为华滋的突然闯入,也因为华滋的童言童语而变了味儿。
华滋有些懊恼的瞪了蒙阗一眼,第一次觉得蒙叔叔也挺讨人厌的。
她是真的有计策要献,但是大家都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毕竟她只是个六岁的娃,虽说已经三年过去了,但还是改变不了她现在才六岁。
看着大人们脸上那促狭的笑容,华滋气得牙痒痒,又是叉腰又是跺脚。
突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华滋转过头去,一脸惊喜地喊道:“大皇兄。”
秦沉羽朝她温柔地笑了笑,随后转向皇帝,铿锵有力地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去守月古城。”
其实他是跟华滋一起来的,只不过华滋跑得快,而他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华滋那样跑,作为西秦国的储君还是要一点风度和形象。
“胡闹,你怎么能去守月古城?”一直阴沉着脸,久久未开口说话的皇帝开口斥责道,“你知道攻打月古城的是谁吗?是大魏李慕将军。”
“父皇,儿臣有办法能守住月古城。”秦沉羽继续说道。
看秦沉羽这么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皇帝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没有经过任何捶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日御书房的灯直到半夜才灭。
宫门已关,蒙阗和萧戟只能打着哈欠去了旁边侍卫们值夜的偏殿休息。
萧漓则跟着秦沉羽去了鹿鸣居,华滋伏在秦沉羽肩上,都已经困得像啄米的小鸡一样,头一点一点,却死撑着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大皇兄,华滋也去。”华滋头点了一下。
“你去干啥?”
“华滋去帮你。”华滋头再点了一下,好困啊!好困啊!
但她不敢睡,她怕自己睡着了大皇兄就偷偷地跑掉。
***
第二日一早,华滋醒来后对于自己躺在荣华宫副殿的床上丝毫不感觉到意外。
她坐在床头懵了一会儿圈,“芝兰,大皇兄走了有多久了?”
“走了,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吧。”见华滋醒了芝兰很快就端来了洗漱用的铜盆和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