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给了祁钰,黄宜安便不再操心了。
即便她有着前世的经验,可到底是深居后宫的妇人,如何施政,祁钰当然比她谙熟。
祁钰思索几日,便先挑了个跟张圭不大对付的御史洪涛开刀,夸赞对方一番勤勉之后,命他为钦差,巡视辽东。
祁钰这么做的本意,是减轻来自张圭的压力,毕竟皇帝帮忙把碍眼的人远远打发出京,有谁会不乐意呢?
但是祁钰并不知道张圭和镇守辽东的李总兵私下里早有“买卖”。虽说上次因为张澜说话,李家惹了张圭不悦,但是看在那封没有呈奏上去的把他完全摘出去的认罪书的份儿上,也为了在辽东军中多年的苦心经营,张圭并没有与李家撕破脸面。至少表面上还是一切照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所以一听祁钰打算把跟他作对的御史洪涛派去巡视辽东,张圭立刻心生警觉。
皇帝该不会察觉了他和辽东军私下的往来,借机派人前去刺探吧?
张圭当机立断,上前驳回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祁钰讶然。
当事人还没有说话,怎么张圭反倒先出言反对?
正在郁闷被被打发去辽东的御史洪涛也被张圭这一声给惊住了。
首辅大人为什么帮他这个政敌说话?
要知道,在张圭的滔天权势下,都察院敢于直言反对他的御史可不多了。而张圭也一向是谁敢冒头出声就毫不容情地出手收拾,直到把人打压屈服或是赶出朝堂为止。
这回张圭怎么转性了?
祁钰也不解,所以他问道:“元辅有何话说?”
张圭从容不迫地应道:“如今正在军中推行新政,西北军和辽东军都是重点,洪御史一向反对新政,若是派遣他去巡视辽东,只怕他会借机以权谋私,破坏新政。”书屋
洪涛正义凛然,驳斥道:“臣一向不是反对新法,而是反对有人借新法之机大肆牟利!首辅大人不要含血喷人!”
这话就只差指着张圭的鼻子骂他借新法之机大肆敛夺、打压异己了。
张圭历仕三朝,踩着无数前辈和同僚的走到今日,又怎么会被区区两句话就激怒。
“本官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张圭轻飘飘地扔出一句,看也不看洪涛一眼。
这样轻蔑的态度,反而激怒了洪涛。
他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既然张圭不愿意他去,那他肯定要去的!
“陛下信任臣,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洪涛跪领皇命。
可朝廷之事,一向不是祁钰一个人说行就行的。
张圭一个眼神下去,自有嘴皮子利索的御史替他骂洪涛。
可洪涛也不是吃素的。
御史本来就是靠嘴巴吃饭的,愤怒的洪涛更是将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到了极致,历数张圭从小到大的黑历史,舌战群臣,骂不绝口。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祁钰头疼。
他有点后悔,早知张圭会如此反对,那他当初倒不如挑一个对张圭言听计从的御史去巡视辽东了。
可是,真要是对张圭言听计从,那他还能打听到他想要的消息吗?
祁钰心中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