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二百一十三)
花千骨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死命拉开了她,怒道:“他如今身子虚弱,你阴气如此之重,是想带累他,让他死于非命吗?!”
那女鬼只是跪坐于地,哀哀哭个不住。
花千骨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已亲见了,你害了他妻子,他是如何心痛神伤的,想来并不较你这些年来的伤痛为过吧?!观他现今的惨淡容色,印堂青紫,已现颓色,想是其妻横死,损了他的运势,恐怕他已命不久矣,只怕也要步其妻子的后尘,未及寿数而惨遭横死了。只可惜他累世为你的阴气所侵袭,损了根本,待到再入轮回之时只恐再难入三善道了。”
见那女鬼面上动容,花千骨亦有些自伤身世,便又开释她道:“不愿放下过往,是因为自己心有不甘,或许学会承受不甘的过去,也是一种修炼。爱一个人,不能成双,却又将这种痛苦化做了折磨自己和他人的力量,这是何苦?为什么不试着跳出这樊篱?或许当那些过去真正成为过去,再回过头来看时,那些在不知不觉中放下的执念,并没有那么困难,而是变成了一个回忆、一个故事而已。”
听她说了这许多,那女鬼愣了一愣,心下灵光一现,立时幡然悔悟,翻身跪倒在地,不停叩首道:“仙子,我如今知错了,还请你救救青胤!”
花千骨不敢受她之礼,斜斜避开了一步,才道:“这生死有命,又是如何能够勉强的?!”
那女鬼凄声道:“若不是青胤的妻子横死,他也不会落入今天这幅田地,但若仙子能令横死的琉璃复生,只怕这一切困局都可解了。但若青胤能安然无恙,我愿领一切责罚。”
花千骨为难十分,恐扰了天道循环,只得抬头向窗外唤道:“师父,师父!”
但见眼前金光一闪,白子画现身在前,叹了口气,道:“何事?”
那女鬼虽不识得白子画,但见他周身金晕闪烁,知必是道行高深之人,又听花千骨唤他作“师父”,忙虔心下拜,叩首道:“仙家,还请您广开方便之门,施法使守备夫人琉璃复生,到时我自甘伏法,是灰飞烟灭也好、是下十八层地狱也罢,皆无怨言。”
适才花千骨与那女鬼之所言,白子画早已听得明明白白,此刻见她终于解开心结、放下执妄,少不得闭目掐指替她一算,道:“这守备尚有三十二年阳寿,如今若能开释于他,令其免遭横死,自然便于天道无碍了。若要使他解了这困厄,莫过于令其妻归来。好在其妻命不该绝,阳寿未尽,如今肉身正停在守备家庙之中,待本尊作法使其还阳便是。”
说着,长指轻点,自花千骨墟鼎中召出那附了守备之妻魂魄的符纸,以精光护住,在虚空中画了道仙印,向那符纸上一拍,那魂魄便化做一道白光,往城外去了。
见他施法已毕,花千骨总算松了口气,拉一拉他的广袖,道:“师父,如今这守备病着,恐不耐阴气,咱们这便出去吧。”
白子画点了点头,行至中庭,花千骨与那女鬼随在其身后。
但见诸多家人仆役你来我往,忙乱十分,片刻后又有大夫入府,更是纷纷扰扰。
此时夜来风凉,花千骨虽不怕冷,但也觉湿气重些,便忍不住紧了紧衣衫,白子画见状,忙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师徒夫妻二人依在一处花窗下,默默注视着众人匆忙来去;那女鬼却眼中蓄泪,只管痴痴遥望着昏迷中的守备。
转眼间天光渐亮,忽然自大门处传来一片嘈杂人声,只片刻间已有一老仆快步奔了进来,直冲入内室,在守备枕畔急道:“大人,大人,真是天大的喜事,方才家庙里传来消息,夫人如今已然还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