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二百零九)
白子画心中暗笑,脚下却不敢稍停,忙着紧了两步,随在自家徒儿娘子身侧。
花千骨也不与他多言,只在街上转了转,又向路人问明了此城中守备府邸之所在,便径直往那里去了。
待来至守备宅邸左近,果见气势非凡,又因有丧事,两侧高搭灵棚,诸多仆妇穿插忙碌。
花千骨踱至一处高墙下,见左右无人,便施了个隐身法术,穿墙而过,来至守备府内。又伸指抹开天目,行望气之术,但堪堪在府内转了一圈,只在后园一处废弃的耳房内发现了些许阴气,想是那女鬼曾在此徘徊,其他却未见任何异处。
花千骨叹了口气,这才回身,苦着一张俏脸,秀眉微颦道:“师父,看来这白天阳气到底足些,咱们还是入夜再来吧。”
白子画点了点头,笑道:“为师要你度化那鬼怪,没想到你却说风就是雨起来,如今将近正午,阳气旺盛,就算那厉鬼有些道行,但也要避讳着。”
花千骨抬头望了望天,嘟着嘴,气鼓鼓地道:“都怪那女鬼出现的不是时候,坏了小骨的游兴,否则此时咱们倒该在这城中赏玩一番才是呢。”
白子画携了她的手,轻声慰道:“如今也将近正午了,你也累了饿了,咱们去用些你可心的饭食,再歇上一歇,待入夜再来此查看吧。”
花千骨用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两天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是有事相扰,夜来不得好睡,看来小骨倒要替自己算上一卦了——这邛都多半与我八字不合!”
轻笑一声,白子画拉了她,出了守备宅第,显出身形来,师徒夫妻二人自去寻酒楼饭庄不提。
转眼间便到了入夜时分,花千骨与白子画又来至那守备袁徽的府邸,果见宅中阴风恻恻、鬼气森森,想来是那女鬼已到了,二人忙隐了身形气息,入了宅内。
此番白子画不肯插手,只在花千骨身后默默相随,但见她一路穿花度柳,寻着那阴气之所在便去了。
二人行至内室前,果见那女鬼正隐身于一株花木之后,翘首往房内观瞧。
好在白日里已看熟了她森然可怖的样子,此时花千骨倒收了几分惊惧之心,略定了定神,自那女鬼身后望过去,但见她肩头轻耸、腰身微晃,似是正在悲泣。
花千骨心中甚是纳罕,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身后自家师父的衣袖,转头蹙眉道:“师父,你看,那女鬼似乎在哭。”
白子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忙道:“轻声些,再看看不迟。”
花千骨点了点头,又向那女鬼望去。
只见她哭了好一阵,这才腾起身形,径直往那守备所处的窗下而去。
花千骨吓了一跳,还道她要对守备不利,正要动手,却被白子画擎住了手腕,使了个眼色,止住了她。
虽然对自家师父之意深信不疑,但花千骨尤怕那女鬼对守备袁徽不利,急得不可无不可,白子画恐她打草惊蛇,只得将她揉进自己怀中,禁制起来。
此时却见那女鬼已行至窗边,伸出一只鬼爪,颤颤巍巍,竟似在凌空描摹守备的形容,但似乎又不敢靠近,恐怕自己周身阴气冲犯于他。
花千骨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悄声道:“师父,似乎这女鬼对那守备有情?”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如今既已寻到她,便不急于一时,再看看再下定论亦不迟。”
闻言,花千骨倚在自家师父怀中,抱住了他的袍袖往窗边蹭了几步,便见那守备坐在临窗的一张案旁,手中抚弄着一只珠钗,正暗自垂泪。而那女鬼身在窗外,正满眼凄楚之色,哀哀望着那守备,口中尚喃喃自语:“青胤……”